第十七章

    身体还是不舒服，却不是因为发病，而是每次发病后独有的虚脱感。

    赵医生给他看他的心理评估，很热情的告诉他这个月他进步很大。

    迟稚涵简直开始恨自己。

    正红着脸想应该怎么措辞才能不尴尬的把之前那句话收回，床头又闷闷的敲了一下。

    这个独居在私家花园正中心洋房里的男人，有显赫的身世，身边的亲戚和医生对他都付出全力，请一个烧饭的厨师，开的月薪价是五星级酒店厨师一年的年薪。

    抿嘴，告诫自己真的不能一而再再而三的去触碰病人的底线，把注意力放到窗户上。

    齐程有自杀倾向后，齐鹏让赵医生在齐程某一次自闭症状发作的时候装了隐形摄像头。

    对门的监控很快有了人声，迟稚涵开了音乐，舒缓助眠的那种。

    要命，被子一大半都快掉到地上了，他也不敢去捡，手紧紧的抓着，整个人僵着一动不动。

    或许离开之前，还能帮她一把。

    “最初找她是因为长相和私厨的身份，齐程这几年很排斥任何和心理治疗专业沾边的人。”赵医生表情若有所思，“我一直以为，齐程对迟稚涵的善意，只是因为她是陌生人。你也知道社恐症患者其实渴望交流，遇到迟稚涵这样天生友善的性格，会有一些依赖和孺慕是很正常的。”

    迟稚涵铺被子的时候，严格遵守了自己绝对不会看他的承诺，低着头，很仔细的帮他掖好了被子的缝隙，让他能舒服的缩在里面。

    毕竟他为了救自己，看了无数的心理治疗的书。

    经济上的，精神上的。

    以为应该会出现的，灼烧的痛觉和血肉模糊的幻觉居然都没有出现。

    ……

    两个男人端着热茶看着监控屏幕一言不发。

    他一直觉得她的精神状态不应该是这样持续的亢奋，哪怕是因为齐宁的正能量叮嘱，也不应该是这样持续的状态。

    “难怪宁宁会对迟稚涵那么不爽。”齐鹏苦笑，齐宁是妒忌了，齐程很少有这么合作的时候，迟稚涵只用了一个月，似乎就已经让齐程内心接纳了她。

    觉得那肯定是骗他的，心理评估他每一次都乱填，虽然出来的结果准的让他毛骨悚然，但是这一次，他死活不信。

    他当然不是真的就自己盖不了被子了。

    齐程额头上有因为陌生人靠近后产生的生理性冷汗，周围是迟稚涵身上的带着烘焙味道的甜香，他紧张的都有些恍惚。

    床很大，也再一次印证了她的猜测，对门的这个人，个子很高，甚至比齐鹏还高一点，只是没齐鹏那么壮实。

    吓得一哆嗦，然后感觉到迟稚涵停下手里的动作。

    ……

    正常人过的再幸福，也会有情绪低落的时候，而其实并不幸福的迟稚涵，哪怕接电话的时候发火，脸部表情都是笑笑的。

    “苹果茶我用酒精灯温在玻璃壶里，点心都是我平时做的甜点，牛轧糖是你上次点餐的时候点的，当时没来得及做。”让自己的语气尽量和缓，装作没事发生，“放了很多坚果和蔓越莓，做了原味和抹茶两种，抹茶的更好吃一点，不过吃完记得刷牙。”

    这样的他，似乎也不算是毫无用处。

    那两段视频里，迟稚涵梦游。

    “但是现在看起来，齐程似乎是把迟稚涵当成同伴了。”赵医生眉头微微皱起。

    只是气氛太诡异，正好她提出来了，他就让她顺着台阶下了而已。

    被自己胡说八道气到昏厥的迟稚涵手忙脚乱的开门，手忙脚乱的关门，然后又大声的喊了一声：“记得啊，正常的晚饭时间点。”

    赵医生他们翻看监控录像，只看他们两人互动的地方，他悄悄的彻底删除了两段凌晨的视频，一直没人知道。

    不会每天都开着，只是在齐程血压心跳不稳定的时候开着，以防万一。

    可是这个人，莫名的总是会让她觉得……感同身受。

    ……这个人，有时候体贴的让人难受。

    她走出门后那个人自然能自己盖好被子，为什么就非得要多此一举的问一声。

    “和他一样的人。他在迟稚涵身上找到了和他一样的病症特质，所以对她没有任何设防。”赵医生关掉监控，看着齐鹏，“我们需要尽早把齐程的情况详细的告诉迟稚涵了。”

    齐程舔了下嘴唇。

    揪着心靠近床头，楼梯后面没有那一圈小夜灯，她走进后因为背光的关系，那个角落显得更黑。

    ……

    “同伴？”齐鹏不解。

    偶尔，会哭。

    洋房外面的帐篷其实一直没有收走，只是搬到了迟稚涵和齐程都看不到的地方。

    她很忙，来来回回的抱了五六个瓦罐，一字排开的放在流理台上。

    最初续约，只是想帮她。

    刚才对视之后惊恐成这样，现在却愿意冒着自己被看到的危险，同意她靠近。

    “我把窗户关了，暖气调低一点，这样屋子里不会太闷。”转头又忍不住看了眼被子。

    和她白天笑嘻嘻什么都好的样子完全不一样，梦游的她，脸上全是悲伤。

    这其实也是她这几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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