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咬着下唇，齐程的黑色眸子里水气氤氲，眼眶开始一点点的泛红，指关节因为抓着被子太用力，现在生疼生疼的。

    心跳如鼓。

    她完全能读懂。

    蠢得像是四肢爬行的怪物。

    “……我转身了。”迟稚涵有些不忍，快速的转身，然后规规矩矩的站直了一动不动。

    他想去关监控。

    而且，窗户是不是也没关。

    如果当时开门的时候是过去的自己，那么他可能会扬起手，对着迟稚涵露出大白牙。

    床上的那位像是受惊的动物，呆愣了一下之后动作迅猛的拉起被子。

    两个因为光线都看不清楚对方长相的人，就这样隔着门对视了两秒钟。

    监控里也有窸窸窣窣的声音，但他已经没有力气去看。

    在对面设监控，本意是为了这一本漫画，之前请的私厨都是男人，齐宁又特意叮嘱过对门的人怕吵，所以他们的态度也一直都是公事公办的，他从来没有觉得监控有什么不妥。

    齐程皱眉，因为敏感的性格在加上需要研究迟稚涵的微表情做素材，他很清楚迟稚涵的小动作。

    她刚才在客厅中央……看到了什么？

    她在很尴尬的时候，会吸鼻子。

    迟稚涵心里面，会不会觉得被侵犯，想象像他这样的怪物，藏在阴暗不见光的角落里，睁着眼睛贪婪的看着她的一举一动。

    她也很惊慌来着，那一瞬间她甚至想转过身去，脑子里面特别荒谬的担心自己会看到他头上长了角……

    犹豫了一下，找了个盒子又抓了一些其他零食，煮了一壶焦糖苹果茶，撒了一些肉桂，给自己找了个送下午茶的名头，体趿着拖鞋又打开了门。

    这监控是对门这位查看外界的唯一出口。

    这脚看起来最多二十岁……

    石化的那一坨仍然僵硬着。

    她没有嘲笑他，很体贴，做的事情到目前为止全都很贴心，没有让他难堪过。

    他已经习惯了这样的互动，哪怕心里知道不妥，今天还是因为屋子里太安静，下意识的就打开了它。

    迟稚涵看到监控屏幕的那一瞬间，心情复杂。

    齐程整个人都是懵的。

    在对门做菜开小差导致锅子里的汤煮沸溢出来的时候，会吸鼻子，接电话对方吐槽她现在的老板太诡异的时候，会吸鼻子。

    她刚才，应该看到他了……

    一个人住在那么空旷的屋子里，蜷缩在楼梯后面的床上，拉上所有的窗帘杜绝任何光亮，看起来绝望无助，却仍然会忍不住打开监控屏幕。

    但是他，心情并没有因此变好。

    迟稚涵应该得到的礼遇。

    收拾碗筷的声音听起来很清脆，迟稚涵说完这句话后就没有再开口，齐程在被子里的冷汗越流越多，呼吸声变重，身体又一次因为脱水而感觉到眼前发白。

    只能很清晰的听到她关门的声音，体趿着拖鞋走出玄关，然后停住。

    难堪的全身都像是有蚂蚁爬过，又像是赤身裸体被晾在人来人往的街上。

    那一瞬间，他脑子里想起了过去的自己。

    发病后的负面情绪终于彻底侵袭了他的理智，他感觉自己呼吸粗重，眼前一阵阵发黑后那片黑色慢慢的变成血红。

    会笑他吧……

    打招呼而已。

    可是他，却动不了了，再次一次脱力，躺在床上喘的像一条离开水的鱼。

    齐程仍然在喘，眼前一阵阵的晕眩发黑，却咬着嘴唇坐了起来，因为太用力，嘴里甚至尝到了血腥的味道。

    可是做都做了，他僵在被子里，被动的等着迟稚涵的反应。

    手却下意识的伸了出去，按下了床头的电灯开关，屋子角落里一圈暖黄色的灯光亮起，并不太亮，但用来照明应该够了。

    已经适应了屋子里昏黄光线的迟稚涵眨眨眼。

    ……

    那时候的他真的不是现在这个样子，连脸都不敢露出来的样子。

    所以他现在一双白的晃眼的大脚正露在外面，十个脚趾都缩成一团，每个脚趾都在诉说他即将紧张身亡的心情……

    然后很难过的伸出了手，敲了一下床头上的木板。

    所以他没有听到密码锁再一次打开的声音，打开门后突然亮起来的亮光让他下意识的转头，背着光，他只看到了一个小小的人影。

    再之后的所有行为，就完全是身体下意识的动作了。

    “那个……”清了清嗓子，迟稚涵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能理直气壮一些，“你中午只喝了粥，我怕你饿所以做了下午茶。”

    门就在这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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