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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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步元敖愣了愣，有些犹豫。

    蔚蓝不欠步家的，不欠他的，从来不欠，就连蔚家的债，仅仅凭她对他的一番痴情，也够抵消。连本带利……她还的彻底。

    蔚蓝垂下头，偷偷抿一下嘴唇，他的确像是那种讳医忌药的人。吐了血，总脸色惨白，微微发抖，还说自己没病呢！

    蔚蓝为他添了些粥，“步爷，吃些咸菜，免得烧心。”不喜欢甜食的人吃了团子该吃些咸东西。

    他要留下，就算掉落在地狱的最底层，他也想望着她。

    闵澜韬走出房间，没什么表情，显然刚才的话他听见了。

    她浅笑，眉目间浮现了些许柔情，“他也是，所以我做了两种馅，一些偏甜，一些偏咸。”

    闵澜韬错了，他说他无法忍受她是蔚家人？失去了她以后，他连向蔚家复仇的兴趣都没有了。这五年来他不再对蔚家穷追猛打，默许符敦义对蔚家的资助，甚至在蔚紫出狱后不死心的来找他，他也没有为难她，厌恶虽厌恶，他还给了她些钱，只是因为她哀求他时的神情有那么点像她姐姐。

    蔚蓝看着他怪异的表情心情很好，笑容也生动起来，“我们早上吃青团，刚下过雨，蘑菇肯定多，中午吃野菜饭和炒蘑菇好不好？”

    “闵嫂子，你怎么做什么都这么好吃？”他一连吃了几个团子，赞不绝口。

    “好啊！什么活？！”闵澜韬不服气，挽袖子。

    “和大富嫂她们一起去挖野菜。”她挑衅地看着他，自己却忍不住扑哧笑了。

    清明前后总是细雨绵绵的，半夜又下起了雨，步元敖半坐起身靠在简薄木条制成的床头，有种不踏实的感觉。窗外的雨淅淅沥沥，潮湿的寒意从房间的四面八方涌了进来……

    “相公，起来了?”蔚蓝站起身，看着他笑。

    她正用小石臼捣着什么，看见他出来有些意外，她向他温柔的一笑：“步爷，起的这么早？”

    “不妨。”他别开脸，他最受不了她的眼光，单纯只是看一个病人的眼光。

    “我……留下。”

    闵澜韬，他不会再伤害蔚家人，不会在乎他和她的孩子叫仇人外公外婆……只要他还拥有她，他什么都能放下！连命他都能给她，还有什么不能给？！

    “在做什么？”他低声问，随身坐在她对面的小木凳上。太过小心翼翼又太过刻意平静，他的口气显得冷漠威严。他又贪心了，他想和她说话。

    他该让元敖走，可是却狠不下心。他明白的，元敖……在用最痛苦的方式慰藉着自己的心。

    他不奢求了。

    蔚蓝笑，“不知道，也许以前学过做菜？”

    闵澜韬爱责地瞪了她一眼，“你起这么早做什么？身体会受不了的！”

    不知道出于什么目的，良心发现也许有，更多是为了增加他的悔恨吧？蔚紫说出当年是她偷听到他和姐姐相约出逃的秘密，而向父母告发的。

    他抬起眼望着粗糙窗纸挡住的夜色，没有一丝光亮。爱她，恨她……就五年前的他来说，都注定要失去她。他也自私，选择了恨她，希望她为他死了以后能活的理直气壮。他错了么？

    “这五年……你过的很幸福吧。”他缓缓地说，有些像感慨，又有些像质问。

    再苦……只要她还活着，她还笑，他也认了。

    他皱眉，心又疼了，他憎恶这种疼。

    她没背叛他，她爱他……他早知道，也许从没怀疑过。可他不能相信，如果他不恨她，不怨她，他要怎么活？

    他阖上眼，晚了。

    “我身体好着呢！”不知道为什么，她听见他说她身体虚弱会有那么大的反应，气呼呼的撅起嘴，还回瞪他。

    闵澜韬微微一凛，什么都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