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闭眼

的脚步声，影子在微弱的廊灯下交叠摇晃，头顶幽幽的回声，更是荡起些令人发怵的不安感。

    略有些紧绷的气氛也在食物的和解中慢慢化开。

    “我应该感兴趣吗？”

    远处明月高悬，月光如瀑落在池面，躲在树丛里的蝉叫了两声，男人也在此时开口。

    “哦，”少女讪笑两声，“不好意思啊。”

    说实话，男人五官端正，眉目凛然，怎么看都是个稳稳当当的正人君子。

    我的条件，是派对夜女人可以从门口排到法国，而我一个都看不上的条件。

    他本以为所有人都还睡着，谁料没走几步就看见少女的剪影，海风吹拂着她睡裙的皱褶，荡出深蓝浅蓝的波，凌晨透亮的光均匀洒在她面颊上，那张脸素净瓷白，不施粉黛，却丝毫不逊于远山如黛的景致。

    苏礼吓了一大跳，这才发现程懿就坐在旁边，只是没有丝毫动静，她还以为是什么石柱。

    “有的事儿，不试也知道的。”她假意看一眼手机，像是有人在找，起身时唇角微抬，颔首道，“朋友约我去蒸桑拿，我先走啦。”

    程懿：“万一和你……”

    ——总觉得身后有人跟着。

    童言无忌的小姑娘罢了，他同她置什么气。

    你给我等着，不让你喜欢上我这个二十八的男人，算我程懿不行。

    “哦，还有年龄。”她洒着椒盐补充了两句，“年纪好像稍有点大了哈？”

    翻车的苏礼憋得一颤一颤，淡樱色的唇瓣被牙齿咬出浅浅印记，男人难得见她气鼓鼓地吃瘪，虽然燥热不堪，却难得生出几分有趣的心思，偏过头，几不可察地勾了勾唇。

    她回忆着大家以前聊过的话题，不甚确定道：“不是吗，你今年也三十来岁了吧。”

    结果十点一到，温柔不复存在，众人纷纷化身午夜小精灵和熬夜总冠军，开启了蹦野迪模式，灯光散乱群魔乱舞，吵得人天灵盖出逃。

    我！不！想！陪！你！啊！

    “……”

    程懿忍无可忍：“二十八！”

    苏礼觉得自己真是有病才能想出这么惊才绝艳的借口，夏天蒸桑拿这种事，别致得就连说自己记错了都不行。

    他半蹲下去，风轻云淡地垂眼：

    中途她又停下过两次，可还是什么也没看到。

    与此同时，第六感摇摇欲坠的构想终于成立——

    她好胜心被勾起，绝不示弱：“我去找水，然后去隔壁屋子蒸！俩人凑一块儿更热。”顿了顿又补充，“放心，不会比你先走的。”

    打开冰柜，又觉得喝常温水比较好，她俯身摸到一个塑封完整的箱子，拆了好半天才取出一瓶常温的。

    她手指一颤，回身那刻看见扭曲又丑陋的嘴脸，水瓶下意识要从手中脱落而出，那人奸笑着即将扑过来的前一秒，忽然被人抓住肩膀！

    五点时岸边的天色正美，她举高手机拍了两张，赤着脚站在沙滩边，一层层浪花温柔袭来，感受着海的力量轻触足尖与脚背，温润舒适，她微微弓起脚掌。

    那人还以为是让自己闭，死瞪着金鱼眼还想用头顶程懿，却生生在半空中被止住，一拳忽地飞了过来。他整个人后退好几米，鼻子像是被打得错了位，腥热液体不受控制地淌出。

    程懿眯起眼，舌尖扫过后槽牙，半晌才从齿中哼笑出半句。

    高强度的工作让程懿稳定在五六点醒来，今日照例如此。

    桑拿房内干燥，苏礼没一会儿就觉得渴，出门去找水，程懿在后头好整以暇地追问：“这就不行了？”

    苏礼以桑拿为借口，自然就要把逻辑线给圆上，她朝着桑拿房前进，又假模假式地换了个衣服，打算回去睡觉。

    二人之间的关系她想得很明白，就是萍水相逢的陌生人，连上下级都算不上，虽然比起初遇时的剑拔弩张要缓和不少，但也不过是普通路人，三五天不联系连长相都会忘记。

    苏礼确实饿了，最后受了男人的恩惠，泡了一桶五香味儿的泡面。

    只不过那晚的程懿一串都没吃，也不知是有意无意，帐篷还落在了离她最远的地方。

    四处都闹哄哄的，只有清水池边点了三两盏灯，飞虫低低盘旋，是难得的安宁之地。

    还能为什么，当然是因为你。

    “你的条件？”她虚心求教，眨眼间星光泻出，无辜极了，“你什么条件啊？”

    “为什么？”他问。

    她不得不承受自己亲手安排的一切，在热浪中感受到了人间不值得，勉强用“出汗排毒美容养颜”安慰自己，才没有一头撞死在程懿面前。

    “蒸桑拿。”他神态坦然，过招间轻巧将被动化为主动，“不是朋友约你？朋友呢？”

    “……”

    程懿权衡一番利弊，自己将自己哄好了大半，前去问她有没有饿。

    苏礼端详许久，摩挲着下巴考究道：“说不好。”

    苏礼一边放烤肉，一边竟开始计算起来了：“第一次见面，你脾气不好；后来饭局，自我意识强；难以看穿、无法接近，还冷漠。”

    由于种种原因，她的确对这个世界有诸多戒备，既然想要博得她的信任，自然需要时间与耐心。她与他从前见过的那些女人都不一样，是需要用心血浇注才能盛开的蓓蕾。

    苏礼停下脚步回头，背后却空无一人。

    毫不夸张地说，无论是少年期还是成年后，程懿从不怀疑自己的吸引力，也清楚地明白身后追着多少按卡车计算的女人。

    “玩什么？怎么不跟我玩？”

    始料未及的程懿：？

    她本来想找个借口离开，结果被程懿这么一说，又没法走了。

    湿润的海风滑过鼻尖，石块下传来火星噼啪跳跃的声音。

    “我，年纪，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