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四十二章 一条生路

    待天色渐暮，廖立饥肠辘辘，起身告辞。

    《起居注》这种东西，记录皇帝的日常言行，如果不查也就罢了，真要彻查，里面有的是有趣的内容。

    论杀人，大将军、丞相都是好手。

    忠君报国，是不会有错的。

    每一日的起居注内容长短不一，当日皇帝做的事情少，记载内容就少；若是当天举行宴会，或者皇帝求学听讲，与博士胡昭有问答、讨论，这些内容都会记录在起居注。

    很快，向朗、黄权也有所察觉。

    可把起居注翻开，交给相府掾属、御史台的御史们一起彻查、研究……若是宋公大将军执政，大家做事有分寸，不会穷追猛打，会留点余地。

    诸葛亮静静看着，向朗喟然长叹，拿出手绢擦拭泪水，低头以衣袖遮脸：“家门不幸，教子无方。”

    真把向充喊过来，不等诸葛亮询问，就这场面的气氛，向充就会一五一十交待清楚。

    未等候多久，侍中向宠就领着虎贲携带半年内的《起居注》入见，呈送《起居注》，由诸葛亮、黄权、廖立一同审阅。

    基于这一原则，半年前彻查《起居注》，大家手下留情，也不会查出什么东西来。

    向宠兄弟三个，向宠担任侍中，另一个早年出仕就随先帝入蜀的向充则越级提拔为射声校尉。

    这下，黄权脸色也变的很难看，事情发生过一回就算了，现在还要翻原来的就档案，江都公卿、百官们的脸面还要不要？

    说着，他从袖中取出一个锦囊，向向宠递出：“这是陈叔至所给之物，涉及公卿子弟甚多，不便立案彻查。廖公渊躲入廷尉府，就是在躲此案。”

    诸葛亮有所察觉，似乎知道了廖立的意图。

    只是呢，其中还有一个胡氏，这就成了洗不白、不能洗的棘手事件。

    就算他在江都，北府一系又因为吴班的事情不跟太后往来，所以妻女犯不着过年时去给太后恭贺新春。

    诸葛亮、黄权也都继续翻阅《起居注》，自然找不到字里行间的错误。

    黄权此刻已经没有了看法、立场，现在真的是说什么都错。

    他之后黄权紧跟着请辞，剩下的事情不方便他们参与，属于诸葛亮的‘私事’。

    廖立开口提议彻查，但没人响应、接话，仿佛没听到，似乎廖立本人就没说过这话。

    向朗长叹，躬身揖礼：“丞相，罪在我一人。”

    至于之前与皇后走动……更简单，皇后长乐宫有三营府兵充当卫士，不存在这类隐患；后来卫士撤走，皇后自力更生，反倒断了与皇帝的往来，自然不会影响当时出入长乐宫的女眷名声。

    方天戟失窃，只是一桩小案子，要并到其他大案里去。

    其他凡是他们参与、知晓的，都会记录在案。

    换言之，期间皇帝与太后一起用餐时，胡氏不仅在永乐宫中，还在同一个台阁建筑群里。

    反正去年这个时候，廖立还在湘州赋闲，他的女眷自然不可能入宫。

    等到了真正需要查案的时候，涉及南山学院的学员，自然会网开一面。

    有刘琰这位廷尉卿做刀子，廖立自己不染血，也就跳出来了。

    所以，要清白的话，皇帝是清白的，就是每天早晚过来陪太后吃饭，聊聊天，解解闷，没有什么问题。

    所以过去这三年时间里，《起居注》的内容是很丰富的；御史记录、誊抄时，也就会注意一下避讳、语法问题。

    诸葛亮、廖立则各有思索，都有些疑惑。

    现在不一样，太多的人想要从皇帝身上找缺点，以成为今后的进身之阶。

    正因为不知道，所以就正常记录；等到后面察觉风声时，已经来不及掩饰，更不可能修改之前已经入档封存的《起居注》。

    就现在这种形势，彻查《起居注》，那顺藤摸瓜，得弄死多少人才能消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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