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破戒，吃肉

    她小巧足弓勾上那扇门狠狠带上，撞出“咣”的一声重响。

    陌少毫不讳言：“是这个意思。”

    关于这个问题，深衣和老酒鬼早已经达成了共识——除了杀生，其余佛门九大戒律陌少比和尚守得还严。老酒鬼一语点破天机——这货一直就是个禁欲的主儿。

    深衣知道他叫什么。

    陌少细嚼慢咽，看着深衣将剩下的一把折巴折巴扎成一只小兽形状，放在了床头，皱眉问道：“猫？”

    深衣这段时日，除了画船图，余下的时间便是精研膳食。深衣明晓了陌少在自己心中有所不同，又知道了他过去的事情，是以待他更加尽心。

    好雨时至，清风满湖，满院的艾草青蒿沐阳光雨露，一日日地生长得愈发蓬勃茂盛。湖风中丛丛簇簇地摇曳生姿，翻卷起茸茸然青白两色，好似碧涛满苑，白波粼粼。

    老酒鬼十分委屈：“迟早都是给老头子吃，提前尝个鲜也不成？”

    深衣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陌少在苑中采艾。

    老酒鬼接过，一双桃花眼仍是不死心地盯着被剜下来的那块肉：“喂喂，那个……”

    深衣觉得太不可思议了。

    深衣倚在门边，道：“怎么，打算让我快点画完，看完了真假，赶紧让我走？”

    大约是他没怎么注意过……

    深衣每日绘图不辍，只是舰船结构精妙，处处榫卯相扣，容不得毫厘间的差池，需得慢工出细活。她自幼性格毛躁，难以专注，父亲便拿制图一事来磨炼她。天长日久地练习下来，渐渐也能一气在制图房里坐上两三个时辰，心无旁骛。

    老酒鬼偏头：“又要老头子买东西去？”

    她端了食盘出门，忽听见陌少唤她：

    老酒鬼得意笑道：“老头子不用别人养。他喜欢管着老头子，不让老头子喝酒，老头子偏不爱他管。”

    深衣转身过来，摇摇头道：“哪有这么快的。估计还要一个多月。”

    深衣随口给他讲了些，陌少认真听着，不知不觉还真把夹着鱼肉的饭菜给吃了……

    老酒鬼心疼地瞪大了眼睛：“啊啊啊啊啊——”

    陌少郁郁地用右手去解。他只有两根手指，自然解不开。手中一晃竟有一把尖利的小刀出来！

    深衣渐渐觉得去琢磨陌少的口味也是一大乐趣。比如他喜欢吃清蒸的东西；放了菜油来炒的就吃得少些，若是猪油，绝对沾都不沾。丝瓜、芹菜、白口蘑之类有特别味道的蔬菜他也完全不吃。

    陌少微垂了首，不知在盘算些什么，点点头道：“差不多。越快越好。”

    原来是个离家出走的爹……

    老酒鬼看得瞠目结舌：“小丫头！瞧你这精怪心眼儿！这种做法，怕是皇帝都没吃过吧！”

    陌少点点头：“我也用不完了，你随便拿罢。”

    深衣趴伏在老酒鬼旁边，细细嫩嫩的手指绞着他的花白胡子玩耍。见老酒鬼虽然苍老，可那一双危危上挑的桃花眼，若放在少年人身上，定是风流倾城。

    深衣倏然转身，葱绿裙子划出一道漂亮弧线，赌气道：“想！我现在就特别想！”

    屋外阳光甚好，明灿灿的金子一般。

    不过老酒鬼买酒、买各种好吃的回来，根本不是二两银子盖得住的。上次他买回来的一只秘制焖炉烤鸭，市面上怕是得五十两银子一只。

    虽然仍是做些清粥小菜，但又多了许多花样。譬如白粥里面，不时地换了莲子、百合、花生、五色杂粮；小菜除了他原来从不曾变过的青菜，又迎合他的清淡口味做出豆腐、木耳、土豆、菜花、豆荚、瓜菜等各种精致素食出来。

    “……”深衣瞧瞧自己的手工，垂头挫败道：“是老虎啦……”

    陌少十二岁前都还在家里，怎么会不知道扎艾虎辟邪的风俗呢？

    老酒鬼伤心欲绝地摇头：“老头子年轻时也很多姑娘爱的，果然老了就不吃香了……”

    老酒鬼过去本不屑吃这种素雅小菜，结果发现深衣做得别有滋味，于是每次都要分一杯羹。

    五月艾草生长最旺，艾油最好，正是采艾时节。

    深衣琢磨着这老酒鬼的儿子，大约是个大户人家的家主，应该孝心也不错。自家的老爹跑出去躲起来了，也不能亏待了他。老爹造下了什么乱子，他便得紧跟在后面收拾。深衣想着各家酒馆、食肆每个月底结账时拿着一堆白条去找他儿子，定是个很好笑的场景。

    深衣心中暗自欢欣鼓舞，觉得陌少如此实在值得奖励，便掏出此前扎粽子剩下来的五色丝，飞快缠在陌少左臂上，顺带打了个死结。

    端午节这天，深衣包了些火腿粽、鲜肉粽给老酒鬼，又包了些艾香粽、竹叶粽给陌少。雄黄酒、咸蛋黄、黄鳝、黄瓜、黄鱼这“五黄”是必不可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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