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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11 那一曲笙歌鹊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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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和方苹握手,对方习惯性将手压在她的手上方。这个习惯同父亲的也很相似,都是强势的长辈。江湖感到有一点点压力。而徐斯只是随和地笑笑,没有插口。

    徐斯问:“怎么这么说?”

    立刻,江湖敏感地发现现场没有方墨剑的亲眷,因为在座只有两个席位空着。

    方苹摆摆手,她不会同儿子再争执下去,说:“既然已经请了人家,那就带回来招待一下吧!就这样吧。”

    当她听徐斯讲完在洪姨生日会上,会携伴出席,且那个伴侣是江湖时,先表现出一点惊讶,说:“一直以来我们的家庭聚会,你都不会把处的朋友带回来,这会造成家人的误解,并不是很合适。”

    江湖知道这个问题要给个明确答复才够磊落,便答:“卡布奇诺。”

    她可以不任性不无知,徐斯可以更理智更冷静更世故。

    徐斯跟着她立起来。江湖面对着他,咄咄逼人道:“所以他们就和你达成了共识,没想到卖小红马的顺风车又多赚一笔好生意?”

    江湖自问自己是否想得过多了,可是心中的疑惑一旦生成,就不容易抹杀,她无法不去多想。

    这就说明一切都是真的。

    “你爸爸一定不放心你和别人玩,你是女孩,又有这样一个厉害的爸爸,和我不一样。”

    她怎么忘得了这份礼物外形的霸道而优雅,符合她承自父亲的审美观。店员说父亲曾经预订过一只,而银行的保险箱里并没有这款手镯。

    洪蝶怎么也会有同款的手镯?

    徐斯说:“我们处了大半年,一切都很合拍。我也没有想到最后会是她。”

    徐斯一直以为,自己目前对感情以及感情所将涉及的事业所做的决定都是合情合理的,没有任何地方会让母亲感到不合适。

    这就是他独自留在日本两天中一直到现在为止都非常头大的一件事。

    女士的美丽,就算在相片上也能笼出一团淡淡艳光,吸引了看相片的人,还有相片内站在她对面的那个人。

    “也许吧。”

    江湖这才畅快地笑出来,“他们消息真灵通,这么快就听到市场风声了。我们下午开个会讨论一下。”

    江湖死死瞪着徐斯,他在她的面前蹲了下来,目光和她的目光相平,他说:“他们按照原定的计划会安排小红马的相关事宜,同时也给了我一个利好消息。”

    江湖闷闷低头,“我感到压力很大。”

    她怎么会忘得了呢?当初在卡迪亚的专卖店内,一掷千金买了下来,馈赠给高屹、海澜当做新婚礼物,代表了她的一份酸甜苦辣俱含于内的祝福。

    徐斯叹气,“江湖,在你眼里,我是怎样的人呢?”

    江湖心内一触,问:“洪姨下个月过生日?”

    江湖耳中的嗡嗡声立时响成了一声惊雷,她下意识地撑着墙。这间餐厅的墙只是用一格一格的木条做成的栅栏,看起来漂漂亮亮,其实很脆弱。她狠狠握住一条栅栏,四方的棱角一下刺痛她的掌心。

    方苹笑道:“真是个孩子。”

    江湖抽了几张擦手的面巾纸丢到徐斯腿上,“美得你,本小姐生来就不懂伺候大爷。”

    徐斯也靠在栏杆上,笑着望着她。

    江湖一边躲他一边嚷,“丢人?丢什么人?”

    江湖憋不住了,冷着声音答:“舅舅,我刚才没听懂你的意思。”

    江湖答:“Miu Miu。”

    然则,比赛结束,并未能有胜负。

    她坐在候机室里心不在焉地看着电视。

    徐斯说:“妈,此一时彼一时。”

    江湖把自己的手从徐斯的手里抽了出来。

    江湖今天的打扮没有大意,黑色无袖裘绒中长裙,裙子只到膝盖上头,所以下面穿了一双黑色长靴,外头再罩一件兔毛大衣。

    裴志远连着“哎呀”叫了两声,“徐斯不是决定把腾跃给卖了,卖给老外的什么投资公司,再转手给欧洲的麦富宝吗?麦富宝这么大户的集团都被你们搞定了啊?人家的运动品牌可是全球排名第五。”

    电视里播着电影节特别节目,齐思甜落选最佳女主角,但是能大方地将一双别致的胶底鞋送给评委法国影后芳汀女士。芳汀女±十分惊喜,对媒体说,她相信这个女孩有更好的未来,早有法国的导演盛赞她的表现。规规矩矩用优雅姿态站在影后身边的齐思甜,表情不辨悲喜。

    方苹捏捏眉心,“那都是老早以前的事情了,你不是一贯看不上小姑娘的大小姐脾气?虽然她如今已非昔日可比,但你们才相处多久?这太草率了。还是你花花心思变了,不泡女明星改泡了女企业家?”

    徐斯——她在想,好个徐斯!这么长的一段时间,他一边同她浓情蜜意,另边早已心存异心在她的背后部署妥当。江湖气愤得腰肢一挺,抽回手来。她不知怎么回的包房,怎么又同那些媒体主编记者们继续寒暄,怎么喝下了好多的红酒,怎么结完了账出了门开了车上了马路。

    “肯花心思做好事情,是个肯进步的好孩子。”

    方苹说:“你们洪阿姨在二楼,今天徐斯的两个舅舅都来了,他们在叙话。”

    江家老宅离徐家老宅并不太远,不过半个小时的车程。徐家的派头完全在江湖的意料之内。

    隔壁阳台有人问她:“在想什么?”

    徐斯知道她说的是谁,他承认自己心里有些许的不是滋味。他往外看了看,这里是二楼,江湖那边的阳台比这里突出半米,有扶手相连。徐斯就忽而在这边的扶手一撑,跃上栏杆,矫健地跨到那一边栏杆上头,顺手一拉扶手,跃进了江湖的阳台里。

    家政服务员过来接过江湖脱下的大衣,方苹就出现了。

    在他身体诚实的反应下,江湖所有的异议和反抗均被视同无效。她彻底郁闷了。

    “你想得太多了。”

    她在雪松后头停住,她在想,为什么高屹会出现在这里?

    并非是江湖敏感,而是她太难忘记一些细节。

    江湖应了一声,仍先套了一件T恤,理了理头发才开的门。

    母亲既然这么鲜明地表明了立场,徐斯就没有再争执下去,那样做实属无益,他自有他的方法继续同母亲磨下去,令母亲就范。

    方苹笑了笑,淡淡然讲道:“你们这班小辈都长大了,徐斯能招揽到这么好的人才,是我们的荣幸。我一直尊敬江董,可是要他的千金做我们徐风的下属,这实在太委屈了。徐斯没有考虑周到,因着故人之谊,也不该让女孩子出来抛头露面。”

    婶婶洪蝶似也听闻了徐斯母子的争执,但并没有像以前那样多加询问,也没有向徐斯表达过自己的立场。

    太过客气了,反而让江湖迟疑了一下,才说:“阿姨,您好。”

    江湖的心情宁静,迎面的风也是宁静的。

    她先看一眼手机,确定好当下的日期和时间,休息日一般不会有同事无缘无故来打搅她,且大多同事都放假耍乐去了。

    江湖答:“很好。”

    他们的眼神交流都落进方苹眼里,她清清喉咙,唤家政服务员泡两杯咖啡。她还问江湖:“江小姐喜欢喝什么咖啡?”

    江湖怔了一下,才想起来是0livia Newton John的歌,自己那张Olivia Newton John的碟片被徐斯借走至今未还,原来他都听过了。

    也许这又是一个新的开始。江湖给自己鼓了鼓气,说:“你说过的,她们坚强惯了的。”

    应该说徐斯所有的气焰在他的母亲面前全部收敛,完全是恭顺儿子的模样,真实摆明在这栋宅子内,谁才是王者。

    江湖很想走过去问出这个疑问,但不敢跨出这一步——她一如既往地怕着这个男人,渴望接近而又不敢接近,五内会移位,不知是愧还是恨,是爱还是怨。

    徐斯轻轻吻她的发,“小蝴蝶,我很高兴我带你玩过的,是你爸爸没带你玩过的。”

    I love you.

    徐斯笑,“虽然很俗套,但也不乏新意。”

    “我小时候也来过这样的地方,跟着爸爸参加这个研讨会那个颁奖典礼,这个签约仪式那个合作会议,他总把我一个人留在酒店里,不管酒店是面对高山还是大海,我只有站在阳台里看看风景。他说,如果我一个人奔出去,跑丢了的话,就会很麻烦。”

    “都有。”

    这一次直到有人敲了老半天的门才又醒转过来。

    这个现实她心知肚明,站在他们的立场,以他们所处的环境和位置来讲,是一个不失为正确的商业战略布局。江湖以为自己可以不任性、不无知,大度坦然地为父亲为自己接受下这个惨败分裂的结局。

    裴志远狠狠地啐了一口,道:“江湖,你还要跟舅舅装蒜?”

    头一桩是洪蝶的生日会。徐斯是第一次想在家庭聚会中携伴出席,他同江湖这样说:“下个月婶婶要过生日了,我们家两位长辈,生日的时候总要聚聚,偶尔会请三四位亲朋好友。”

    江湖也暗自叹自己引以为傲的那些冲劲和自信全部丢到哪里去了。只是,每每想到高屹,她比任何时候都确定,自己是丧失了任何的自信和勇气的。不过她所没有想到的是,竟然会在另一个特殊的场合又遇见了高屹。

    徐斯在那头笑了声,江湖自我排遣自我疏通以后,就可以迅速站起来做选择,这一段日子来,她的这一点是十分吸引他的。他说:“你有什么好建议?”

    徐斯也够精明,竟看出江湖眼睛扫过就现出的疑问,说:“大舅舅和大舅母离婚了,大舅母和我两个表姐都在加拿大定居。”

    她不禁暗骂自己:为何要对自己这样没有信心?是否父亲的离去,让自己连面对感情的勇气都没有了?一转念,她又想到了高屹。

    江湖说:“我小时候一直是一个人玩,长大了也是一个人玩。”

    他倒没多说什么,进房放了行李,然后带着众人爬山,到了半山腰的临湖打靶区。大家先在湖畔草坪上的烧烤区野餐,吃了很丰盛的一顿。然后女人们留在外头照料孩子和钓鱼,男人们则进去打靶。

    徐斯撩了撩她的发尾。

    莫北忍不住笑起来。

    江湖说:“我现在心急似火。”

    江湖笑了笑。

    江湖一手买好所有的食品,因为不太会做食品的准备,特地请教了莫向晚和徐斯的另一个朋友关止的妻子蓝宁。

    直白的爱意表达,徐斯不是第一次说,可只有这一次,才让江湖真正心旌荡漾。

    徐斯眉头蹙拢,“江湖,你冷静一点。我一直在考虑怎么和你说这件事,并不是你想的那样。”他指了指办公桌前的沙发,沉声命令,“你坐下。”

    “差不多。”

    她见过他们佘山和浦东的别墅,佘山的别墅做任何晚宴都不会有丝毫的失礼,而浦东的别墅简约清静,很适合徐斯这种乱讲究的城内贵少独居。而这座老宅又是别有一段风情了,虽是在弄堂深处,但门前有道拱门明明白白雕刻着“建于1930”,里头座座都是前天井后花园俱全的独立小洋房,而徐家在最里头。

    徐斯亲亲她的嘴,“江总,显然你没做好跟我长期抗战的准备,计划是怎么做的?”

    一天的游戏很酣畅,晚上大家又齐聚山里的农家乐餐厅,各种野菜和鱼头汤都很出彩。饭后回到酒店,江湖抱着肚子躺在床上动都不想动。

    徐斯笑,江湖是了解他的,因为了解他才生出万般的不确定。他喜欢这个女孩,也许正因她的犀透和她对他的了解。他把下巴抵在她的头顶心,加深对她的拥抱,“小蝴蝶,我可真喜欢你。”

    江湖不禁要赞叹,洪蝶不管何时出现在何种场合,都绝对是唯一的焦点。

    徐斯笑起来,“在哪儿呢?”

    诚然,能生下徐斯这样的儿子的女性,当然会有其独特的美丽,且面对着江湖,脸上带着和蔼客气的笑容。但江湖望一眼这位长辈,还是被对方周身那股不肃而严的气势镇住。

    徐斯在自己心内又把全部的念头转了一遍,再次确认是不是于公于私都会有益,他的经验告诉他,他的决定应该是正确的。

    徐斯不禁气结,自己为了顾及她的情绪烦恼了好多日,此时又是好说歹说,此女分明不肯领情,也没有明说她到底想怎样。但他的心内是有决断的,如果江湖要求拒绝麦富宝,那是绝对违背了自己一贯的行商原则。他重重哼了两声,“简直没法和你说通。”

    江湖霍然立起来,这便是徐斯。

    他话音刚落,江湖腾地转头就跑,还把他办公室的门狠狠关上。巨大的撞击声,让徐斯又一阵头疼。

    徐斯不知什么时候下来了,走到她们跟前来,问:“聊这么久?可以开饭了。”他当着他母亲的面,俯身亲了亲江湖的脸颊。

    他先问江湖:“江湖,我最早投资了小红马,就是为了重新整合把它卖给更合适的人,你是知道的对吗?”

    江湖侧头,“洪姨很有一套。”

    江湖从来没有同这么小的小孩子相处过,虽是被亲了一脸口水,司还是很开心。徐斯掏出面巾纸替她擦了脸,转头嘲笑关止,“我就说你这儿子是条小色狼。”

    这天的活动是在浙江的山区,风景秀丽,依山傍水,天气又很好。江湖订了开在深山里的五星级酒店,各项设施都很齐全。到酒店放行李时,徐斯才发现江湖给他们各自订了一间单人房,朝向湖面,视野极好。

    江湖一直没有告诉徐斯,父亲的忌日同洪姨的生日是在同一个月。这也是她一开始听说洪姨生日时产生惊讶的原因。

    徐斯在两天后才回来,这两天里的事情和两天前的莫名情绪,让他没有主动去联系江湖。可是一下飞机,熟悉的城市气息扑面而来,他还是憋不住打了电话过去。

    不但江湖被吓一跳,也让方苹有一丝不好意思。

    其实她很羡慕,所以每回的聚会都会很投入。许久以来,她不曾真正欢悦过,笑闹过。而她是实心渴望能够这样的。

    要以徐斯女友身份觐见徐斯的母亲,对于江湖来说,不仅仅是对自己感情的一重确认,也是真正遭遇参与到另一个家庭的问题了。

    We both know I got somewhere else to go,

    他们彼此之间的身家和气度是如此的般配。

    这正好,她借机去洗手间清理,顺便可清理自己的情绪。

    他仔细思考了让她回到这种状态的可能性,很快就想到了因由。他说:“江湖,你听我说。”

    江湖牵了牵唇角,“利好消息?”

    世间有太多难解的情绪了。

    她说:“从开始到现在,你一个人有条不紊地把事情一桩一桩都办好了,事前不征询我的意见,事后也没有在第一时间通知我。那是因为你已经认定这是一盘好生意,任何人都不能破坏,也不能反对你的做法。你唯一烦恼的是,如何来应付我的态度,在没有想到万全的办法之前,能拖一天是一天,是不是这样?”

    关止小夫妻把他们的一对龙凤胎带了出来,不过一岁多的宝宝,已经能看出不同的性格。女宝宝很沉静,总是睁着大眼睛看着大人,大人逗她,她就笑笑,露出小门牙,让大人爱得不行。若是不逗她,她也能安静地看着大家。男宝宝就活跃得多,一路不停伸手要大人抱抱,也不怕生,就是不肯自己独自待着。

    徐斯伸手过来,抚摸她的后颈,“我妈算是遇到了对手。”

    江湖咬了咬牙。

    他们鲜少再出去用餐,徐斯也不再带江湖参加各类公关应酬。他情愿找Cee CLub的主厨做好餐点送来别墅。这点同江湖实在很相似,他们都不是太喜欢自己生活中所必须融入的那种人群活动的人,如非必要,宁愿独自享受所有闲暇时光。

    “这段日子你应该很辛苦,我听公司的同事说过腾跃能够重新立起来,是红旗集团江小姐的本事。”

    方苹把她自下而上又观察了一遍,笑道:“真不愧是江董的女儿。”

    江湖随他们一起去了朝南的饭厅。徐斯一一介绍了今日请的几位客人,除了血缘亲眷,就是徐风的高层。徐家的两位亲眷都是徐斯的亲舅舅,江湖知道其中一位是方墨剑,与洪蝶都还未入席,另一位入席的她没有见过,不过身着军装,看来是在军中任职,这一回带着女儿女婿一同来了。

    江湖是用过心思的,这心思显然让徐斯满意,算是对徐家长辈极大的敬重了。

    真正的爱情是什么样子?如高屹之于海澜?还是就像如今的徐斯待她?

    “红旗集团江小姐”七个字,无疑是江湖曾经有的荣光,现经由企业界的长辈之口重新戴上,一时之间,她有了些微的激动,讲:“我不足的地方还有很多,需要向前辈们好好学习的。”

    对方施施然又喝了口咖啡,江湖把咖啡杯转了一圈,仍决定开口了。她说:“我爸爸一直教导我要趁着年轻多做实事,自己双手争取来的比父母给的都要宝贵。在腾跃做了这段时间,对这点我尤其有体会。我想我是应该多做做的。”

    尤其,几乎是很快地,她就受到另一重石破天惊的重击,把她所有的怀疑落到实处去。

    江湖说得都对,所以徐斯没有讲话。

    她继而翻到另外一张。

    江湖贴近着徐斯,双手慢慢改为环抱住他的颈,他抱着她的腰,轻缓随意地舞动,让她能安心地闭上自己的双眼。

    建筑是老建筑,屋内也是老洋派的。柚木的门,英国款的深棕真皮沙发配同色柚木家私,客厅地上铺一条羊毛地毯。摆饰却全都是传统的明清陶瓷,相当有气派和格调,和江旗胜是一个品味。

    他还是把自己摆在绝对掌控的位置上,何等霸道?江湖一下就想到下午看到的相片,想到相片就想到洪蝶那位徐家的美人儿,她的温言软语,恰似步步设陷,把自己一步步引入温柔迷障中,他们徐家的人都擅长这一套。她又想到徐斯的母亲在那天讲的话,那些关于劝她出国进修的建议。

    莫向晚和蓝宁都是比较擅长厨艺的,提前一天到江湖家和她一起把烤肉类腌制好。江湖学得很用心,人本来就聪明,一个下午就全部会了。晚上徐斯到江家过夜,她特地烤了蔬菜和鸡翅膀加菜,徐斯建议,“不如你跟着她们多学几天?”

    她讲完全部的话,吁出口气,心上的阴翳暂时扫落一半。这是无可避免的,方苹开始这段话题,就带给了她们之间一点点开战的火药味,而江湖不想让自己铩羽而归。

    这天是她的生辰,她穿着一件绛红色锦缎旗袍,右襟处刺绣上一只振翅欲飞的蝴蝶。整个人喜庆又矜贵。而这不是她身上最醒目的地方,最醒目的是她的右手手腕上戴着一只K金钻石手镯,镶了三排碎钻,钻石之间有螺帽饰纹,非常耀目生辉,华彩熠熠,衬得她的手腕更加洁白如玉。

    认识她这段日子以来,他发觉她似乎有好几件Miu Miu的衣衫,只有被她爸爸当公主宠,才宠出了这种娃娃气质。这套衣服还好在不但保留了江湖的娃娃气质,颜色还很端庄,跳脱的都在细节上,长辈们都不会觉得扎眼。

    方苹对江湖仍展开和蔼笑容,“不要见怪,这是我们家中历来的习惯。”

    这次也是一样的,他侧身进来,顺手把门关上,劈头就是一个绵长的吻,等到两人清醒,已在她的床上纠缠。

    洪蝶亲自过来送别,感谢道:“送来的小金马我很喜欢,好孩子,谢谢你!”

    仿佛彼此之间刚刚燃烧起来的热情受一阵两阵的风吹,就打了一个折扣。

    徐斯掏出手机,拨动几下,竟响起一串悠扬的曲调,江湖熟悉的嗓音缓绣响起。

    父亲的遗像并不慈爱,不是在她面前的那个爸爸的样子,而是选了他的一张杂志采访照,那是曾笑傲江湖、睥睨天下的企业家江旗胜。

    关止凉凉地说:“会说话吗你?见过这么懂礼貌的小孩子吗?这叫礼尚往来。”

    方苹往晒台边的小沙发坐好,招手让江湖过去,又吩咐徐斯,“你上去吧,舅舅有些话要问你,让我先招待江小姐一阵。”

    洪蝶从江湖身边走过,江湖的眼睛一直盯着她手上的这只手镯,想把每一个细节都看清楚,想把心中升起的每一个细节都拼起来。但是这太费力了,她越想越心烦气躁。

    那个江湖唤作父亲的男人,把手搭在女士胸下三寸。男人和女人的尺寸这么近。江湖忽然呼吸就困难起来。

    当日日报上头的娱乐专版,影后拿中国球鞋的新闻已经见刊,给腾跃鞋打了老大一个软性广告。再翻了前几日的报纸,日报和晚报均有报道大领导鼓励民族品牌快速成长的展览逸事,张盛做鞋时大领导俯身观看的图片被放得老大,当然张盛手上的鞋子logo也是清晰可辨的。

    主编说:“好巧,原来江董和洪女士合影了两张。”

    这个折扣对于徐斯来说,并不算太大,他满不在乎的表情说明他有十足的信心。但,徐斯的折扣和江湖的折扣不是发生在同一个事件上的。

    但徐斯会带着江湖同他几个好友聚会。徐斯的挚友不多,就那么几个,除了江湖所认得的莫北,还有两位,都是已婚的身份,每次出来带着妻子孩子,人口众多十分热闹。他们会轮流做东组织活动,郊游、烧烤、唱歌、打牌、钓鱼、出海,都是极其普通的活动。谁做东,谁就预备活动的所有器械、食品和流程。

    江湖道:“OK,我知道了。”

    他们望住对方,谁都没有动,谁都想看清楚对方眼底的自己。江湖狠狠咬了徐斯的耳垂一下,他一颤,又颤到她的深处。两人仿佛都被惊醒了一般,互不相让地彼此拉扯和接近,好像比赛,非要胜过对方。

    江湖讲:“你是做什么事情都会有计较的人。”

    第二天的活动十分欢畅,在巴士上,一众人的兴致就很高。莫北和莫向晚的大儿子莫非生性活跃,一路充当小主持人,请爸爸妈妈和各位叔叔阿姨轮流表演节目不算,自己还模仿周立波,自嘲了两句“头势清爽不清爽”,把大人都逗得前俯后仰。

    很快,咖啡就被送了上来,香气醇厚,江湖轻轻抿一口,知道是手工现磨的。方苹喝的是清咖。

    在她生日会这天一早,徐斯至江家把江湖接出来,先提醒了一句,“我妈这个人脾气比较古板。”

    徐斯摁了摁太阳穴。

    她瞥一眼徐斯。他神态自若,对母亲微笑,“妈,洪姨一定要等你一块儿吹蜡烛。”

    是江湖先开了口,“我——今天有点不在状态。”

    “我觉得我的人生真是乏味。”

    江湖见着有趣,把他抱起来,徐斯教她,“这小子好玩得很,你这样抱他,他会拍手。”

    那是在父亲的墓前。

    原来他们姓徐的早就什么都知道了,只把她一个人蒙在鼓里,要她按照他们的意志来行事,把她掌握在股掌之间。

    江湖冷冷地沉默着。

    她嘟囔,“你咋老喜欢大清早来扰人清梦。”

    江湖是转过一棵雪松时,看见有人立在父亲墓前,双手握成拳,垂在身前,头也垂下来。一身黑色素服。

    江湖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洪蝶不以为忤,她美丽的面庞永远都有玉观音似的圆润,跨越了岁月的美丽,多么令人观之而心生敬慕。也许对于男人来说,是心生爱慕。

    莫北因为近视,所以并不太擅长此道,干脆换下江湖去玩。里头的徐斯和关止比试正酣,两人的环数不相上下。她替徐斯鼓掌叫好。徐斯换子弹时,回头冲她笑了笑。

    江湖伏在徐斯的怀里,“徐斯,因为这些都是我没有体验过的,所以我才不容易确定。”

    江湖看后一笑,有得有失,患得患失,才叫五味人生。

    徐斯反而毫无江湖这样纠结的情丝,他有了想法,必定雷厉风行地去实行。在腾跃接送江湖时,偶尔碰到来接送妻子的莫北。

    若她同徐斯一如最初只是一场游戏,她亦有游戏态度可待之,但,她知道自己变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的质变,逐步瓦解了她原本以为很坚固的心防,她早没有了最初的铿锵决定,在享受欢愉的最初的欣喜很却以后,她开始怯懦。尤其是怕失败。

    徐斯同他这几个哥们儿讲话就爱互相抬杠,一副互不相让的样子。但江湖能看出来他们的感情很亲厚,不禁暗自叹息,自己从小到大只在父亲的堡垒里称王称霸,生性总要胜过同学同事一筹,所以二十多年竟没有交到一个半个知心的好友,让人生平添许多寂寞。

    又是这样坦白,徐斯不是不气结的,恨不能掐她两下才解恨,他何曾对一个女孩用心至此。

    他要得很急迫,进来的时候,她的姿势都没有调整好,被他压痛了腿。但她一呼痛,他就察觉了,干脆抱着她坐起身来。可这个姿势让他直接触到了她的最深处,两人俱都一震,有种难言的骨肉相连的激荡。

    她怎么不知道身处这二十八层高楼上的徐斯,一开始处心积虑,筹谋策划,不就是做的“趁低买入,逢高卖出”的投资生意吗?他图谋的不正是徐风集团的资产增值吗?他们那些趁着红旗集团事发,用实惠价格买下红旗集团产业的各色人等,大半是打了同样的主意。

    徐斯用这么俗套的方式给予他们的关系一个肯定,她亦对他情动,是不该再彷徨后退的。

    今次,她想把她的捷报禀报父亲,自己在日日进步,不会玷辱先人名声。

    江湖心里有些害怕,这里到底是工厂里头,不知道外面有没有下属员工,不知道他们会不会猜测他到底是来干什么的。诸般猜测让她又惊又怕,可是又不得不陷入他带来的激|情,怎么都推不开他。

    徐斯自小到大,又何曾同女性这样争吵过,江湖软硬不吃,言辞犀利,早已让他头脑发热,只恨她怎么就铆在一个问题上怎么都说不通。他在自己尚能克制的前提下,说:“我们今天可不可以不说这个话题?你需要冷静。”

    江湖把嘴一撅,他就吻上去,直到她气喘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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