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和,现在这么热,有得吃她很开心,没得吃也没多失望。
但是人情这种东西,就跟卡在心里一根刺似的,她心里反复难受着,毕竟她不是那种能心安理得对别人的好视而不见的人。
姜穗反应过来,她前一刻还在问他能为他做什么,下一刻就抱住他。这下好了,她解释都像是欲盖弥彰。
她脚步声很轻,到了车窗外,看见男人趴在方向盘上睡着了。
先前姜水生不说姜穗还不觉得,他一说姜穗当真觉得饿了。
姜穗听见引擎声,有些慌,扒着车窗将馒头喂到他唇边:“挺好吃的,你吃一点好不好?”
她迷迷糊糊睁开眼睛,又昏昏沉沉靠在了他胸膛。少女脸颊绯红,呼出来的气息都很热。
冬天的山林没有那么危险,然而以前这个村子的人都会打猎,后面哪怕都搬走了,还有些陷阱留在山上,没走一会儿,驰厌就看见了两个被大雪掩埋的野兽陷阱。
驰厌唇抿成一条线,他手没动,然后冰凉的指尖轻轻拂过她眼睛,蝶翼一样的睫毛,最后落在她唇上。
这样的冬雪夜,事实上两个人都睡不着。
姜穗不知道驰厌什么心情,总之她耳根一路发烫,竟都不觉得下山的路远,心思全被转移。
姜穗:“……谢谢。”
她依言走进乡村的厨房,揭开锅盖,看见里面有几个白花花还冒着热气的馒头,旁边还有稀饭。她将就着稀饭吃了一个,空荡荡的胃好受了些。
一路时间太冗长,姜穗问:“驰厌,你说宋迪呢,他下山了吗?”
驰厌叼着馒头,把鸡蛋揣西装口袋,踩油门走了。
驰厌有胃病,她很早就知道。
他把她抱紧了,一言不发。又来了,他总是这样,一遇见姜穗,就做些说不清楚的事情。
这时候都下午了,姜水生见姜穗狼狈憔悴的模样,连忙说:“村子里灶屋里面有吃的,你都快一天一夜没吃饭了,吃点饭睡一觉,我和你大伯一定会想办法找你姐姐。”
她从他口中听过许多次这样的话,然而还是第一回 反问驰厌,是否能为他做些什么。
她穿着雪地靴,踩在地上那个比她大许多的脚印里,跟着驰厌往山下走。
姜穗把她和宋迪遇险的事情说了一番,听了驰厌的话,省去驰厌的名字,也没说在山洞里的事。众人倒吸了口凉气,姜水生一阵后怕。
姜穗说:“你把我放下来吧,我可以自己走。”
他见她呆愣的模样,从她手里拿过牛奶鸡蛋,还有馒头。
姜穗回去,姜水生这才觉得整个人活了过来。
驰厌冷笑了一下,但她看不见,他淡淡说:“多半下山了吧。”
驰厌道:“冬天大多数猛兽都在冬眠,应该不会。”事实不是这样,但驰厌下意识挑了些好话说。虽然猛兽在冬眠,可是姜穗昨天那种情况,绝对不是偶然,更何况山上还有留存的陷阱,姜雪他们但凡倒霉一点,遇见什么都有可能。
驰厌沉默地看了她好一会儿,又把手指放到了她唇边。
“嗯,”驰厌顿了顿,“这种地方,你们也敢上来,真是不要命了。”
“姜穗,醒醒。”
明明隔着一层车窗,他却猛然警觉地睁眼,看着窗外的姜穗。
大伯嘴巴上长了一圈燎泡,十分焦躁。
然而这事不报答也不行,毕竟这是救命,不是那种搀扶一把的恩情。
那馒头碰到他的唇,他垂眸,张嘴咬了口。
过了好一会儿,她犹犹豫豫张了张嘴,还没碰到他,就脑袋一偏,彻底睡了过去。
驰厌说:“不用。”
人病糊涂可能就是这样,总做些光怪陆离的梦境。
然而姜穗倒是没觉得。
驰厌重复着这个法子,也许是觉得舒服,姜穗毫无意识蹭了蹭他的手掌。
“不需要,”驰厌看着前方的雪地,好一会儿才说,“你给不了什么。”
“你不和我一起过去吗?”
姜穗被他平和的语气安慰到,心中忧虑减轻了些。
驰厌神色莫测,如梦初醒,脸色有些怪异难看。
驰厌揉揉额角,清醒了些,按下车窗:“怎么了?”
他见她精神状态不错,说罢就启动车子要走。
姜穗在他怀里醒来,茫然地看了驰厌一眼。
他语气极为冷淡,但凡换个人,都会觉得驰厌是在讥讽责备,从而被他言语态度弄得十分尴尬亦或者羞恼。
驰厌说:“你过去吧。”
姜水生得知姜穗没回来 ,都快急疯了,然而搜救队也来了,纷纷拦着他不许他再上山。
男人怀抱有些凉,许是在前面挡着风雪的原因,她甚至觉得他衣襟有片雪花落在她脸颊上。
驰厌守了一晚,见她额头不烫了,他依旧没什么睡意。
这是个好消息,然而坏消息是姜雪他们和宋迪至今没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