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相看（罗高夫妇）

是非要年纪轻轻就操心着把女儿嫁出去。只是做父母的总是希望孩子能早日有个好归宿，而罗潭成日大大咧咧的，活到这么大，好似还从来没喜欢过什么人。若说是喜欢，都是随便在街上瞧这着个戏子模样生的俊俏，男女不计，这样的喜欢，和喜欢花花草草无甚区别。要等到罗潭自己在情之一事上开窍，不知要等到何年何月。

    吓得马氏立刻就安排了第二位公子。

    沈妙虽然如今已贵为皇后，却到底没改了脾性，在亲人面前总是一如既往的温和。罗家人和沈家人都还是如从前一般与她相处，并未有什么改变。

    罗潭不知道，自己今儿个和贺少爷在茶坊里喝茶的事，却被人瞧见了。

    见他们二人旁若无人说的高兴，高阳只觉得有些憋屈。好容易送走了贺少爷，罗潭才问高阳：“你过来找我有事么？”

    罗潭不可置信的看着她：“娘，您不是吧？我又不是嫁不出去。”

    罗潭被高阳今日的语气弄得莫名其妙，她也不是耐心的人，便道：“你这人也太霸道了吧，你不来找我，我自然要去找别的人玩，不然就自己闷死在屋里么？天下这么多人，当然要广结好友啊。”

    他在自己的事情上把握的头头是道，关于身边好友的终身大事却是迟钝的不行。沈妙算是看出来了，谢景行也是个没眼色的，便还是懒得问他。

    高阳见她如此，神色微松，语气却是柔和了。

    罗潭却觉得委屈，哪里明白了。他又没来提亲，也没写情诗，更没像谢景行对沈妙那样时不时地说些甜言蜜语，鬼才能看得出来！

    谢景行皱眉，寻思着说：“高阳喜欢罗潭吗？”

    “什么什么意思？”谢景行莫名。

    “我为什么……”罗潭话还没说完，就被高阳抓着胳膊往外走了。她虽有武功，在高阳面前却是不够看的。高阳平日里看着谦谦君子，本身可并不文弱。罗潭挣扎不开，只得被高阳带着走。

    ……

    马氏成天说：“你如今也老大不小了，人娇娇的儿子都有一岁余，你做老姑娘旁人管不着，但你成天性子还如此冒失，那可怎么得了？”

    那是罗潭重金收来的一把小刀，看着是不甚起眼，却是把削铁如泥的宝刀。常人不识货，这贺少爷却是一眼就看出了刀是好刀。罗潭心中就很高兴，再看这贺小少爷眉目俊朗，气度令人舒心，罗潭作为一个喜欢好看事物的人，也就格外愿意与他多说一些。

    “这样下去不行，”马氏一拍桌子：“不能任你这么胡闹下去。如今娇娇是皇后，这天下的青年才俊总认识几个，我得让她帮忙找找，你给我好好相看去。”

    “罗潭？”谢景行挑眉：“她要嫁人了？”

    罗千朝罗潭打招呼：“姐！高大夫来找你了！”

    罗潭悚然。

    另一头，罗潭却是托着腮，今想着和高阳也是许久没见到了。

    罗潭费解：“你怎么回事？怎么今日老说奇怪的话。且不说这是我娘要我去见的。可是交什么朋友，挑什么夫君，那都是我自己的事吧，你操的这是哪门子心？难道我日后见别人你也要管？”

    ……

    从定京跟到陇邺，住在高府，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高阳对她绝对称得上君子，但又时不时地做出一些亲昵的举动。那些举动十分自然，而罗潭又大大咧咧，不会太过计较。以至于像是蚕食桑叶，顺理成章，到现在做出这般出格的事，也好像很平常。

    ……

    “相看自然是没问题的，不过……”沈妙迟疑的问：“表姐真的没有心仪的人么？”

    谢景行脸色青了青，只听沈妙又道：“不过你说得对，聪明反被聪明误，高阳这什么都要攥在掌心里的性子，还想等潭表姐来想明白，只怕是要错了。”

    谢景行走过来一看，便见那卷轴之上，每一页都有男子的小像，小像的旁边则是男子的名姓，家世，官职，甚至于喜好和擅长都有。

    罗潭的手腕都被他抓的生疼，不由得甩了甩手抱怨：“你疯了啊？”

    沈妙拿胳膊捅他一下：“你是不是瞎了？”

    高阳如今回到了高家，虽然不住在高家，却也算重新归了族谱。高湛有许多要交代他的事情，高阳从前还时时找罗潭，如今来的少了，最近的一次，也是一月之前。

    罗潭撇嘴：“多得是，我可没见着几个。”

    沈妙挑的人，马氏是信得过的。这回还让罗隋和罗连台也一并来看，二人也都是连连点头。罗连台进了大凉的官职，对各个官员也有些了解。沈妙挑的这三人，皆是排的上名头的青年才俊。并且家世优渥，身家清白，最重要的是品行绝对端正。

    罗潭烦不胜烦，她就觉得一个人挺好的嘛，自己吃吃喝喝玩玩闹闹，成了亲多麻烦，要管这管那，还要管着丈夫的心。若是丈夫是个好的，不往后院里纳乱七八糟的女人，那还的想早些开枝散叶。等生完孩子，还得亲自教养。女人的青春多短暂，怎么就能浪费在这些琐碎的事情上。倒不如趁着好年华，多出去走走，遍访名山大川，那才叫有意义。

    高阳道：“一开始只是觉得你好玩儿，想逗逗你。后来却觉得你很有意思，看到你和别的人亲近，我心里也会不舒服。本想着这样顺其自然，你总会明白。可现在我懂了，以你的脑袋，若我不说，你一辈子也不会明白的。”

    若是换了旁人，只怕罗潭早就举起刀满城砍人了，再不济也会将对方狠狠揍上一顿。但是遇上高阳，她除了慌张失措之外，竟然没生出多少愤怒的情绪。

    罗潭这才瞧见高阳，高阳走过去，先对罗潭笑了一笑，才看向这传说中的贺少爷。

    好似已然习惯了这般亲近的举动。

    罗潭一怔，问：“你怎么知道？”

    “贺少爷……”高阳咀嚼着这个名字，还未再问话，就听见罗千说：“哎？说什么来什么，他们回来了！”

    但是君子如今就这么堂而皇之的占了她的便宜？

    “起开。”沈妙从他手里夺回卷轴：“姨母让我给潭表姐寻些靠谱的人相看呢，你别打岔。”

    “只是好友？”高阳欺身上前，道：“你不是都已经开始相看未来夫君了？”

    沈妙立刻就明白了他的意思，她回过头，看着谢景行：“你是说，高阳可能知道自己的心思，故意不说，等着潭表姐来开口？”

    这下子，罗家二房夫妇就有些不满意了。

    “今日我回去的路上，见着罗潭和个男子走在一起。”季羽书沉吟道：“瞧着倒是挺开心的，她是不是以后都跟别人玩儿了？”

    “呵呵，”沈妙斜睨着他：“你怎么不说不是所有人都和你一般不要脸面呢？”

    这一日也是玩到了太阳落山，才依依不舍的离开，贺少爷送罗潭回府。

    罗潭不知怎么的，有点失落。

    贺少爷瞧着很是俊秀斯文的模样，方才瞧着也同罗潭相谈甚欢，见了高阳，便对罗潭道：“既有客人，便不打扰你了。”说罢又命随从拿了个小盒子，道：“昨日回去的路上偶然瞧见，觉得你大约会喜欢。”他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希望不要嫌弃。”

    “啊？”罗潭不姐。

    高阳轻咳一声，道：“我都做得这般明白了。”

    罗潭本就是这样热闹的性子，又无视规矩礼法，活的洒脱些，却也容易被人诟病。

    “我怎么知道高阳怎么想的。”谢景行委屈。

    第二位公子是一位前备的副将，如今年纪尚轻，再等几年，定然会有更好的前程。只是这小副将年纪轻轻却十分老成，生的虽然英俊却看着令人胆寒，罗潭说要是与这人成亲，只怕是夜里都会担心会不会被枕边人砍死，煞气太重。

    罗潭愣住。

    谢景行处理完折子回到寝殿的时候，见她还在等下阅读，就问：“不是让你先睡了？”

    “如今连千儿都有了喜欢的姑娘，千儿还比你小呢。”马氏一听沮丧，拿罗千出来做例子：“这世上好男儿多得是，怎么就没瞧着一个喜欢的呢？”

    高阳愣住，问：“你说什么？”

    高阳今日实在是古怪至极，罗潭没理出味儿来，下意识的回到：“你有病吧？我与谁熟还要与你说啊。你今日怎么了，吃错药了？你祖父责骂你了？”

    这一回，却又是恢复到平日里温和的语气来。罗潭见他神色如常，只当他是这会儿正常了。便道：“还不错啊，不想那些个文绉绉的书生，也并不粗鄙，挺有意思的。”

    只是这跳脱的性子还是痛从前一样，倒不愧是两姐弟。

    这姐弟俩都爱叫他“大夫”，可他的身份可不是普通大夫，况且他还有官职在身的好不好？

    罗潭被他绕的有点乱，下意识的点头：“嗯……哦。”

    都是姐妹，沈妙就能慧眼识英雄，早早的年少时期就定下谢景行这样世间少有的绝世男儿，传为一段佳话。成亲之后还将谢景行吃的死死的，一国国君的后宫除了皇后之外没有别的女人，天下多少女人羡慕沈妙都羡慕不来。况且谢景行本身的条件又那样好。

    罗千一挥手，故作老气的道：“嗨，和那位贺少爷出去，大概是玩的找不着北了吧。”

    贺少爷笑道：“荣幸之至。”

    罗潭都被问的不耐烦了，就道：“娘，我打哪里来的倾心男子？”

    “当然是罗府。”高阳笑得云淡风轻：“是时候和岳母提提咱们的亲事了。”

    高阳见状，心中越发不悦，道：“既如此，你也陪我走走吧。”

    贺小少爷似乎也对罗潭十分满意，二人说好明日再一同出去玩。

    谢景行若有所思：“你想干什么？”

    “对潭表姐啊。”沈妙瞅着他：“我瞧着他是喜欢潭表姐的模样，但好似又不说明什么，若是等潭表姐自己明白过来，只怕这辈子都等不到。潭表姐不明白，高阳可是个精明人，他这样拖着是什么意思啊？”

    高阳眯着眼睛看她，道：“没事就不能来找你了？”

    “那就好了。”高阳愉悦的拦住她的肩：“那么现在回府吧。”

    沈妙盯着他：“当然是帮潭表姐一把了。”又恶狠狠地凑近谢景行，威胁道：“不许告诉高阳！”

    马氏问：“潭儿，你老实告诉娘，真没有心仪的男子？”

    他们二人倒像是同一种人了，爱吃爱玩，精力充沛。

    高阳道：“不要再与他见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