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猫皇帝和夺舍皇帝（三）

    魏劭费劲九牛二虎之力，好容易终于颤颤巍巍地爬上了寝殿的朝南窗台，捅破一个口子，竟让他看到了龙床上的这一幕，顿时浑身炸毛，勃然大怒。

    刚才的一幕, 就跟真的似的。

    “你或许就是他，他的这辈子，也带了你的影子。但你却不是我所爱的那个夫君。这一切只是你的一个幻境，等幻境消失，一切都会恢复原样。”

    “初八日。”

    “祖母……”

    “明日才回。”

    小乔立刻便明白了，知是猫儿靠他太近，又惹他过敏了，急忙俯身抱起猫儿，大声唤宫人进来，将不断挣扎的猫儿递过去，吩咐将殿门关了，不许再让它溜进来。

    小乔慢慢地坐了起来，人还有点迷迷瞪瞪。

    他的唇渐渐往下，终于吻到她的唇瓣，仿佛被勾出了丝丝的欲、望，力气渐渐加大，终于试图撬开她的唇齿时，小乔忽然睁开了眼睛，抬手挡住了他的嘴。

    两人的脸靠的近了，他的呼吸有些急，热气一阵阵地扑到她的脸上。

    魏劭喵呜一声厉叫，猛地发力，一头竟叫他撞破了窗棂，随着四散飞落的木屑，他纵身一跃，竟跃出去了数丈之远，落地后打了个滚，犹如猛虎，再纵身一跃，便朝着还紧紧搂着小乔的皇帝狠狠地撞了上去。

    魏劭喵呜一声，纵身跃上了她的腿。

    她的心里一直记挂着父皇刚才的样子，放心不下，仰头望着他，漂亮的大眼睛里，露出担忧之色，“父皇你为什么难过？”

    “父皇，腓腓不想你难过……”

    他在她耳畔重复，一遍又一遍，带着无法抗拒的力量。

    “还有，太皇太后的猫，给朕看牢点！不许出现在光华殿！它要是靠近一步，朕唯你们是问！”

    小乔又被他吓了一大跳，生气地道：“魏劭！你再这样疯疯癫癫，我恼了！”

    幸好她还没醒，翻了个身，又睡了过去。

    腓腓扑到了他的怀里，被皇帝抱起来后，软软的两条小胳膊绕住了他的脖颈，凑过来，亲了一下他的面颊。

    魏劭从帐幔的缝隙里偷窥着，看着小乔最后送皇帝出了寝宫。

    他越舔越欢，胆子也越来越大，舔完一边意犹未尽，干脆钻到了被衾下，抱着她另只脚丫子舔了起来，其乐无穷。

    她觉得丈夫像是换了个人。他还是魏劭，却又不是她所熟悉的那个魏劭了。

    “皇后，皇后——”

    这就是他的女儿啊，他魏劭这辈子的女儿，无忧公主。

    徐夫人诧异：“劭儿你做错了什么？”

    小乔疑惑，颇感费解，忽然想起了那只猫儿，看了下，四周不见，又问了一声。

    腓腓却丝毫没觉察到皇帝的异常。

    他紧紧地搂住她，仿佛要将她嵌入到自己的身体里。

    小乔低头，脸上露出微微喜色：“你也醒的这么早？”

    皇帝注视着她。

    那家伙是个狂热的皇帝职业爱好者，酷爱战争，对女人也没多大兴趣，勤政的程度，令总想偷空和美人儿皇后滚龙床的魏劭甘拜下风。

    他还是一只猫。

    宫人忙寻找，找了一圈说道：“先前似就在寝殿里，这会儿也不知去了哪里。”

    “昨晚摩崖刚送去大明寺？”

    方才被他弄的狠了，小乔倦极，一头倒下去就睡着了，睡的正甜，冷不防却被他一脚给踹醒，差点飞到了床下去，睁开眼睛，见他躺在那里闭目手舞足蹈，神色狰狞，喉咙里嗬嗬作响，咬牙切齿，模样很是吓人，这才将他叫醒了。

    “夫君！夫君！”

    她伸出一只小手，安慰般地轻轻摸了摸他的脸颊，眼睛忽然一亮，“娘亲说太皇祖母给我起的名字，意思是忘记忧愁。娘亲也经常说我是无忧公主。父皇你要是有不高兴的事，你就和腓腓说，腓腓帮你。”

    皇帝知道自己失态了。

    “传朕的话，朕今日受了不小的惊吓，须得好好休息一整夜，才能补回来！天大的事，明日再说！”

    美人觚被打翻在地，砰的一声，皇帝停了手，转头，见那只肥猫蹲在了自己和皇后的中间，挡在皇后面前，双眼睁的铜铃般圆，全身毛都竖了起来，竟虎视眈眈地盯着自己，似随时准备冲过来要挠自己一爪子似的。愣了一下。

    疑虑在她的心里慢慢沉淀，终于忍不住，她问了出来。

    最近入夏，白日渐长，小乔有午觉的习惯。她睡觉，魏劭就蹲在龙床角的地上看着她。

    “祖母还在大明寺？”

    “放开蛮蛮！”

    他的那一生里，从十二岁失去父兄开始，祖母不但是照亮他前行方向的明灯，在他的心目里，更是无人能够取代的慈亲。

    小乔午觉沉沉，迷迷糊糊，觉得脚底心发痒，忍不住缩了缩脚丫子。

    如今自那场噩梦里醒来，而今的这一切，才是真正的现世。

    “我就是他，他就是我。你要相信……”

    小乔趴在床边，被他吓了一大跳，打了个哆嗦，差点没掉下龙床。

    她实在是做到了一个皇后能做的一切事情。

    “你是怕我吗？”他问她，声音放的极其柔和，“你莫怕我，我不会伤害你分毫的。”

    ……

    他听到小乔的声音，声声都在唤着自己，更加热血沸腾，张牙舞爪，喉咙里嗬嗬作响，奋不顾身要拼死一搏的时候，忽然感到脸颊仿佛被人拍了几下，嗳嗳了两声。

    “今日何日？”他问，眼睛还有点发直。

    听到他这样的回答，之前所有的猜疑，终于澄明了。

    皇帝双眸定定地凝视着她，忽然将她揽到了自己的怀里，再次吻她的唇。

    操呐！

    皇帝的眼眸，定定地落在她的面上，神色慢慢变得僵硬了。

    小乔睁大了眼睛。

    这猫儿和之前相比，仿佛灵性了，但举止也奇怪了。总仿佛想向自己表达什么似的。

    “可是却并非我夫君的那个你。”

    他曾经想要的那些，或许未必真的就是他想要的，到了后来，出于一种习惯使然而已。

    可惜它不会说人话。

    皇帝抬眼，和她对望了片刻，终于点头：“是。我是我，却又不是这辈子里的那个我。”

    ……

    虽然他恨不得一切立刻都能恢复原状，但像此刻这样能被她抱在怀里享受她的爱抚，感觉还是相当的美妙。

    小乔说道。

    “蛮蛮……”

    他熟悉鲜血的味道，但已经很多年，很多年，没有尝过自己眼泪的滋味了。

    ……

    说到这一句话的时候，皇帝的语气突然加重了。

    “你是怎么了？”

    等他赶回来的时候，已经是一个多月后了，祖母早已入土。

    皇帝怔住了，方才眼眸里的那种愉悦之色慢慢地消失。

    入夜，皇帝回到寝宫。小乔像平常那样亲自帮他宽衣。

    ……

    魏劭在被子下趴了一会儿，最后悄悄地钻出一个头，盯着她娇若海棠的一张睡颜，忍不住色心大起，踩着锦衾轻轻来到枕畔，凑过去，伸出舌头，隔着层轻薄的罗衣，舔了舔她露在被角外的酥胸。

    ……

    皇帝走了后，小乔回来，独自坐在奁镜前，托腮出起了神，仿佛有心事。

    她拍了拍心口，爬过去跪坐在他边上，嗳了一声，柳眉微蹙：“你是怎么了？什么放开我？睡着了磨牙切齿，还踢了我几下！”

    他的语调渐渐变得激动，闭上了眼睛，长长呼吸了一口气。

    他放开了她，坐了起来。沉默了下去。

    小乔喉咙里发出一声叹息般的低低嗯声，睫毛微颤，终于从春困里挣扎着，醒了过来。

    小乔睫毛微微颤动。

    魏劭正和腓腓玩耍。

    “父皇，我刚才看到你哭了……”

    “皇后，”他顿了一下，“蛮蛮……”他轻轻叫出了她的名字，微微带着点咬文嚼字似的认真劲头，“怎的了？”

    “你真美……真美……”

    香馥馥，软绵绵，魏劭陶醉了。他激动地打了个寒噤，凑过去还要再细细品味，忽然殿外起了一阵脚步声。

    听到这一声久违了的来自祖母的慈爱的“劭儿”，皇帝再也忍不住了，哽咽道：“祖母……祖母……你还在……实在太好了……是劭儿错了……错了……”

    腓腓白天和猫儿在御花园里玩的发疯，傍晚被春娘带回来的时候，一身是汗，天黑洗了个澡，早早地犯困，已去睡了。

    她说着，拿了装着药膏的小玉瓶，起身的时候，另只手忽被皇帝从后握住了。

    小乔在他包围着自己的熟悉气息里，身体微微颤栗着，竟无法抗拒。

    小乔想了下，牵了腓腓的手，先也带她出去了。

    丞相等几个大臣寻他有事商议，在宣室里久等不见皇帝，按捺不住，让宫人传话到光华殿。

    猫儿一路喵个不停地被强行抓了出去。

    魏劭朝她猛地扑了过去，将她又仰面扑倒在了龙床上。

    他是孤家寡人。

    不远之外，皇帝的身影从嘉德宫里出来了。

    她慢慢地坐了起来。

    “我们方才……一直在睡觉？”

    “我原本已经死去，被一支利箭贯穿喉咙。但我从混沌里又醒来了，第一眼，我就看到了你。”他缓缓地说道。

    “那么我的夫君呢？”她问道，声音已经微微发抖。

    皇帝一时说不出话。

    “蛮蛮，你打我，重重的打！打的越重越好！你把我打醒！”

    小乔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不是你大白天的回来，拉着非要和我……”

    他却充耳不闻。“我知道我喜欢你，”他说道，“看到你的第一眼，我就有了这种感觉。我想和你靠近，有你在的地方，会让我的心里感到愉悦和满足，这是从前我从没有过的感觉……他或许再也不会回来了，或许已经和我融成了一体。因为我就是他，他就是我！”

    魏劭默默地看了她的背影片刻，忍不住从角落里出来，到了她的身后，轻轻拱了拱她的脚。

    他现在唯一想做的事，就是寸步不离地跟着他的美人儿皇后。

    ……

    “父皇！”

    宫人卷着珠帘，“禀皇后，并无人。”

    宫人吓了一跳，忙躬身应下，正要退出去，皇帝仿佛突然想了起来。

    皇帝却未动，只是凝视着她，忽然慢慢地抬起手，朝她的面颊伸了过来，手指快要碰到她肌肤的时候，身后一道白影一晃，那只猫儿竟不知道从哪个角落里冲了出来，纵身一跃，撞翻了立在柜上的一只美人觚。

    皇帝忽然微微用力，一拉，小乔便扑到了他的怀里，跌坐到他膝上。

    “好了，你忍忍，很快就不痒了。”

    而今，本天人永隔了多年的祖母，竟然又这样活生生地出现在了他的面前，唇角含着慈爱的微笑，用他熟悉的语调唤他“劭儿”，孺慕之情在这一瞬间从他那颗已经坚硬似石的心里迸绽而出，禁锢了它的坚壳震碎剥落，如何叫他不为之痛哭流涕？

    她想了下，问宫人：“方才可有人入内？”

    直到天黑，连晚膳都是被皇帝命令给送进去的。

    小乔按捺下疑虑，微笑道：“你父皇想是有话要和太皇祖母说。”

    小乔哦了一声：“告知陛下了吗？”

    他眨了下眼睛，极力将那阵渐渐已经溢到了眼眶的酸热之意给逼回去，朝她笑了起来，慢慢地收拢臂膀，将怀里的小小人儿紧紧地抱住。

    他无法停下他的脚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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