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小乔露出笑容，向徐夫人道谢，又陪坐了片刻才离去。

    ……

    他进来后，却看到她端坐于榻，神色平静，三两下地当着他的面就开了锁，用不着他，就给她自己洗去了撬锁的嫌疑。

    他盛怒之下出门，随后冷静下来去东屋，从自己母亲的反应里，他不难判断她的自辩是真的：她确实碰了那个匣子，但没有做出过彻底激怒了他的企图用撬锁这样的方式来开匣的愚蠢行为。

    她睡了下去，就仿佛一下睡着了，没再翻过一个身，呼吸均匀。

    魏劭沉默了。他站立，她端坐，他俯视着小乔，小乔却微敛双目并未看他。二人中间不过隔了一张案几，却都仿佛陷入了各自的某种思绪里。室内只剩下了死寂。魏劭甚至仿佛听到了身体里的血液不断冲刷过自己的胸膛、心脏随之搏动所发出的那种声音。

    ……

    魏劭迟疑了下，又继续朝她后背贴了过去，最后将她完全地收到了自己的胸膛里，唇贴到她的耳畔，低语道：“我信你了。锁确实不是你动的。”

    一阵轻微的窸窸窣窣声。魏劭转脸，看着她在昏暗里背对着自己一件一件地脱去衣裳，留了中衣，最后爬上了床。

    “西屋仆妇人数众多。我记得我刚嫁过来，也就十来位，后来承祖母厚爱，陆续送了些人来，婆母那里也有送过来的。下人不少，服侍的却只有夫君与我二人。夫君白日总是不在，我更用不了那么多的人。我见祖母这里，连上庭院洒扫的也不过十来人而已，夫君与我年轻，辈分也小，更不该靡费至此。正好又出了这样的事。我便想能否减去些不必的人手。一来杜绝人浮于事，二来，也免得下人们无所事事再生是非。”

    ……

    魏劭感到不宁，却不是因为来自身体上的乏。他正当年轻，精力旺盛的如同一只春深季节的公豹。他能够三天三夜不睡觉地行路，次日也依然精神抖擞地出现在他的部曲将士的面前。

    他睁开了眼睛。浑身上下湿漉漉的。水沿着他的发肤不断往下滴落。

    第二天早上，才五更，魏劭就起身走了。

    他不喜欢她对着自己时这种样子。

    小乔是真的不知道他何时起身走的。她像平常那样醒来，见边上没人，才知道他走了。起身后没多久，还在梳妆之时，忽然听到外头院子传来一阵隐隐的哭号之声，仿佛出了什么事。

    徐夫人点头：“有理。我们这样的人家，虽不至于计较一二个下人闲懒，但若因闲懒生出昨日那样的是非，则是主妇不察，大大的不该。难得你又不计较排场。你屋里的事，自己做主便是，不必来问我了。”

    魏劭当时，说震惊也不为过，接着，就是隐隐的失望。他感觉自己虽然跨进了这扇门，却仿佛结结实实地吃了一个来自她的闭门羹。

    姜媪回完了话才走。小乔这边收拾好了，照常那样去了北屋。

    她下榻，在魏劭注视的目光里从他身旁走过，来到门口打开门，低声吩咐仆妇进来服侍魏劭入浴。

    他从没想过有人能开锁。至少在这个家里，除了他之外，不会有第二个人。

    尤其，他好像不该冲她发那么大的火。

    他停了一停，没见她反应。便收紧了手臂，手掌开始沿着她的腰肢缓缓移动，最后探进了她衣襟里，用温柔的力道轻轻抚摩着她，唇也跟着落到了她后颈上，顺着她的后颈一路亲吻到了肩膀，下巴磨蹭她时，将她衣衫从肩上带落了。

    他闭着眼睛，侧耳听着枕畔传来的她的呼吸之声。终于忍不住，朝她伸过去手，试探地轻轻搭在了她的腰肢上。

    林媪描述着时，双目圆睁，比手画脚，显得十分激愤：“女君宽厚，她不思报主，反欺主犯上，竟做如此之事！天理难容！”

    魏劭行军在外冬日也以冷水沐浴，何况如今是夏季。

    她会感激涕零于自己对她的宽大以及主动去为她洗脱嫌疑的举动。并且更重要的是，有了这个必要的教训，想必她从此就会对自己死心塌地，更不敢再做类似于这次的阳奉阴违的事。事后想想，虽然他也有点心疼于她当时受了惊吓时露出的惶恐样子，但他不想给她造成一种误解，以为自己会对她的任何行为都无限地容忍下去。

    小乔道：“婆母雷厉风行，这么快就将那个破锁之人捉了出来，我也十分的感激。幸而这回无事，只是虚惊了一场。早上我过来，除了看祖母，顺道也是有件事，想与祖母商议一下。”

    她的语气依旧很柔和，但声音听着，确实低沉又乏力。

    这就类似于他在军中处置一个违反了军令，但还要留用的部将。先威后恩，恩威并济，这样的治下手段，从来都是无往不利的。

    小乔在昏帐中睁开眼睛说道。头并未回过来。

    魏劭被自己纠结的情绪折磨的有些难受，并且，从心里也慢慢地生出了一种类似于挫折的感觉。

    他又不是傻子，自然能感觉的到。他觉得胸口有点闷涨。

    她不过是个女子，他单臂就能将她举起，她的脖颈更经不住他的盛怒一折，倘若她真的完全触怒他。当时他来到书房，突然无意间发现那个匣子有被人动过并且留下刺目划痕的时候，他确实第一时间就想到了她，并且无法控制地起了怒意。因为他曾那么清楚地命她不要碰这匣子。并且从心底里，也确实不愿让她碰触。他定了下规矩，她却不去遵守。他感觉到被她无视的冒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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