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她看到魏劭面容冷漠，投来的两道目光，看不出半分的温情之色，和片刻前在卧房里的样子，判若两人，突然间换了一张脸似的。

    小乔看了眼屉格。

    “但是你放心，我并未打开过盒子……”她吸了一口气，又道。

    小乔抬起眼睛，见春娘来了。

    春娘要扶她起来。

    云雨甫定，魏劭还抱着小乔咬耳朵，在枕上耳鬓厮磨。

    她径直来到小乔面前，蹲了下去，扶住她的两边胳膊，面露担忧之色：“出何事了？原本好好的，方才男君回房，婢见他神色不好，穿了衣裳也没说半句话便往外去了。女君又一人坐这里！到底出了何事？”

    小乔略松了口气：“既未冒犯，夫君何以说他成见于你？”

    魏劭盯着她，眉头紧皱，忽然从她身旁走了过去，推开了门，头也没回地出了书房。

    魏劭出了西屋往外而去，随后命人牵马，翻身上去径直去往衙署。

    魏劭听了，看她一眼，只笑了笑，仿佛放过去了这话题，抬手改而卷弄她的长发绕自己的手指，玩弄了片刻，忽然像又想了起来：“那个高渤海，可走了？”

    小乔略略迟疑，脸上笑容便也隐去，但还是迈进了书房门槛，朝他走了几步过去，试探道：“方才夫君唤我来？”

    小乔忍住笑，一本正经地道：“是我失敬了。原来你深藏不露。早知这样，王母殿的壁画该劳烦君侯亲自绘就，说不定能够流芳后世，成就了一段画名呢。”

    魏劭不语。

    小乔一怔，抬眼看他。见他目光冰冷，隐隐地，似乎还有一丝厌恶之色在里头。

    小乔一怔，观察了下他的神色。

    小乔脸色变得微微苍白，道：“是我不好，不该无视你的告诫动了匣子。我知错了。但我还是那句话，当时我拿了一下，很快便放了回去。至于锁被谁划成这样，我不知晓。”

    小乔便穿好了衣裳，自己对着镜子，用手指略略梳了下披散的头发，丝带系住松松垂于脑后，出来便往书房去。到了门前，推开虚掩的门，看到魏劭背对自己站在西墙的那个置物格架前，便笑道：“不是说你取来给我瞧吗，怎又要我自己……”

    “这几天我们西屋里，可有外人进出？”

    春娘是自己的心腹之人，小乔也不瞒她，把刚才触怒了魏劭的原因提了一遍。

    她通常和自己说话时，总爱垂下眼睛，教他有些看不清她的目光里到底藏了什么。刚就在刚才，她为她自己辩解时，一双眼睛却是从头到尾地在和自己对视，没有半点迟疑、躲闪或者掩饰的不安。

    但倘若时第二种可能……

    “恐怕是你打不开吧？”

    倘若第一种，乔女太过深沉，心机可怕。

    魏劭鼻里哼了一声：“你可答应了让他做你向导，日后去汉中看摩崖书刻？”

    过了一会儿，一阵脚步声，有人跨过门槛飞快进来。

    魏劭第一次看到她在自己面前流露出这样的自然活泼之态，长发散于枕上，眉眼含笑，神色之娇俏可人，简直难以用笔墨描绘，被她再抬玉掌一推肩膀，骨头都仿佛轻了二两，哪里还应得住激，立刻从床上翻身，跳下了地，一边穿衣一边道：“等着我去拿来给你瞧！非我自夸，孟公当年赞我有灵气，就是我自己不耐烦学，这才中途辍停了的！如今我虽不执画笔，但书画好坏，还是能分辨的出来！”

    她握住了小乔的手，惊呼：“你的手怎如此的凉？快些随婢回房。”

    他所指的，就是数日前他去涿郡，忘了带一份简牍，差人回来取，她来书房时，忍不住曾拿出来看过几眼的那个匣子。

    小乔等了片刻，想着魏劭应该取了画回来了，却一直不见他回。渐渐疑惑起来，正想自己也过去瞧瞧他究竟在干什么，忽然听到门口传来脚步声，初以为是魏劭，再一听，又不是，门接着被推开，见进来了一个仆妇，躬身说，男君请她亲去书房。

    小乔趴在枕上，双手握拳支住下巴，笑吟吟地看着他随意套上件中衣，匆匆出了房门离去。留下小乔一个人在床上，想起魏劭刚才自夸懂书画的那种神情，愈发感到好笑，翻了个身，拉高被头蒙住脸，自己吃吃地又笑了起来。

    小乔的心跳的有点快，背后沁出了一层薄薄的冷汗，两腿渐渐仿佛也发软了起来，站着有些吃力，最后扶着格架，慢慢地坐到了近旁的一张榻上，独自出起了神。

    魏劭冷冷地道：“我这书房里，除了你还有谁随意进出？我记得你来我家第一日，我便对你说过，叫你不要碰这东西的！你为何还动？看来我是待你太宽了！”

    他的表情平静，仿佛只在突然想了起来对她陈述这么一句话而已，看不出有什么别的情绪。而且就这么一句简单的话，确实令她有点琢磨不定他突然提及的用意，便问：“可是我阿弟礼数不周，冒犯了夫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