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月夜

    他干了一天的活，身上都是汗。放下手里的砍刀，在门前的山涧旁涉水而下。

    魏劭原本上了榻，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又翻身下榻，径直走到那个靠墙的置物架前，拿下匣子，背对着小乔，仿佛拨弄了下暗锁，忽然回头问：“这匣子，你可打开过？”

    忽然，他再次睁开了眼睛，对上了小乔的视线。

    ……

    大乔看着他时的崇拜目光，让他感到很幸福，又有些愧疚。

    村尾，一条淙淙流动的山涧旁的空地上，大乔和比彘在这里的新家，就快要完成了。

    虽然已是仲春了，但在山中深夜里，她身子娇弱，感到冷也是正常。

    他一怔，立刻从草铺上坐了起来。

    比彘在黑夜里闭着眼睛，脑海中翻腾着一些他从没告诉过大乔的只属于他自己的心事时，忽然听到她的脚步声轻巧下地，接着，她的声音也传了过来。

    “男君饶命！男君饶命！婢也是无奈……夫人下令，婢不敢不从……”

    王媪本以为剑是劈向自己的，一屁股坐到地上，最后发现自己没事，慢慢睁开眼睛，人已经抖的成了个筛子。

    她揣测，这男人应该不愿意自己和他同床的。

    王媪不敢再看了，闭上了眼睛。

    这是幸福，也是含了愧疚的眼泪。

    小乔一怔。看了他一眼。

    有了房子，他们就能落脚下来，再也不用四处飘零。等以后，日子安稳下来后，她还想再让比彘搭个鸡窝，养上几只小鸡，自己种上一片菜地……

    魏劭将盖子盖上放回原位，转身道：“往后我的东西，不要随意动。”声音冷冷的。

    就她自己来说，两人同床，即便什么也不干，心里其实多少也是带了点别扭的……

    比彘真的非常能干。什么都会。打架、开路、砍树、造房子，甚至还会做饭洗衣服。

    房里剩下了他两个人。

    小乔还站在床前，见他上了床闭上眼睛仿佛预备睡觉了，心里不禁有点犯难。

    “看够了没？”

    小乔再次睁开了眼睛，目光越过枕畔的男子，望着帐外窗前的那片白色月光。

    “我想你抱一下我。这样应该会暖一些……”

    比彘沉默着，将怀里的妻子抱的更紧了些。

    比彘加快了动作，终于铺好最后一块茅棚顶，确定牢固不会漏雨了，从房顶上一跃而下，身姿矫健而利落。

    这段时间的逃亡遭遇，让他清楚地意识到，这个兵荒马乱的世代里，没有正义，没有天理，只有弱肉强食。只有让自己变得更加强大，他才能更好地保护自己的女人。

    “可看清了？”

    魏劭身上披了件白色单衣，襟口略敞，右衽松垮掩至腰间，也没系带，飘飘洒洒地从浴房里出来。西屋这边从前就服侍他沐浴之事的几个仆妇手脚麻利地收拾完，躬身退出去。春娘望了小乔一眼，跟着也退了出去，轻轻带上了门。

    ……

    他们直到现在，还是分开睡的。大乔睡里屋那张比彘前几天给她打的床上，自己睡在外屋的草铺上。

    “你累了吗？剩下的明天再做吧！”

    水面没过了他的腰线。月光照在他肌肉虬结的后背之上，湿淋淋的，带了反光，愈发衬的他猿背蜂腰，背影看起来，就像山峰一样的坚实，充满了稳重的力量。

    王媪一边耳朵使劲凑在门上，听的正费力，忽然觉察情况仿佛不对，正要溜走，不想门突然开了，眼前一晃，唰的一下，雪亮剑尖就指到了自己鼻尖，抬眼见一个人影笼罩下来，魏劭现身在了门内，衣襟半开，两道目光却阴沉无比地盯着自己，打了个哆嗦，两腿一软，噗通便跪了下去，不住磕头地求饶。

    比彘让她先去睡觉，说自己很快就好。

    其实许多个晚上，他都没法好好地合眼睡觉。

    这小山村隐在深山，周围山清水秀，平日少有外人进来，倒是隐居的好地方。大乔心动，比彘随她，于是落脚了下来，在这里选了地址，开始搭建茅庐。比彘砍伐树木，大乔学来搓麻结绳，两人齐心协力，大半个月后，终于造出了这座能为二人遮风挡雨的庐舍。

    “我有些想我的母亲，不知道她如何了……”

    空气里浮动着淡淡的茅草清香气味。今晚的月光，好像也真的不对劲。

    比彘从早上天不亮起，一直干活到了现在。他已经铺好了房顶，就剩边上最后一块儿了。

    大乔有些心疼他，朝他喊了一声。

    亏的他还吃的狼吞虎咽，称赞她做的很好吃。

    小乔急忙闭上眼睛。

    比彘冲完了凉回来，已经是下半夜了。两人进屋休息睡觉。

    小乔点头：“不消你说，我也知道的。今日确实是我一时疏忽了。往后不会再动。”

    王媪哪里还敢看，只不住地磕头哀求。

    他做的饭，比她做的要好吃的多。

    此刻她该睡哪？

    比彘没有睡着觉。

    小乔屏住呼吸望着他。见他面上阴霾沉沉，到了床前，把剑扔在案面，撩开帐子便重新躺了回去。

    现在，他们终于有了一个属于自己的能遮挡风雨的小窝了。

    比彘忽然丢掉了油灯，一把拉住她的手，牵她来到门外，带她一起站在了高悬于山巅的那轮明月之下。

    魏劭眯了眯眼，往侧旁让了一让。

    大乔有些睡不着觉。

    深夜了，月光下的这个不过散居了十来户以樵猎为生的人家的山村静悄悄的，村民早已如梦。远处偶尔传来的一两声夜枭鸣叫，更添了这春夜的静谧。

    最后她终于下了床，摸黑慢慢走到还没有门的那扇门口，轻声说道：“我有些冷。”

    耳边响起魏劭阴森森的声音。

    房里灯影昏昏，螺屏暖翠，隔着垂幔数重，隐隐可见床上半坐着的一个朦胧身影，小乔长发垂腰，身影倩倩，情状极其香旎诱人。

    她配拥有更多，更好的一切。

    小乔立刻摇头：“未曾。这房里所有你的一应器具，我半点也不曾碰，下人起先收拾时，也只照我吩咐，将东西暂时搁在了一起。怎敢擅自开启？”

    她说她冷。

    魏劭呼吸均匀。睡着了。

    隔着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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