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顾太太十分惊讶。

    “不是说已经给你放了个长假吗？这才回来过了几天？你怎么又要走了？”

    鲁朗宁先生和太太对视了一眼，耸了耸肩，拿过一支钢笔，一边旋开笔帽，一边用不无遗憾的语气说道：“那么好吧。等我们签上了我们的证明，你们就不再是夫妻了。这太遗憾了……”

    顾太太正坐在客厅和回家的三女儿顾云岫在说话，忽然看到儿子提着行李箱下楼，一愣。

    “谢谢您了黄太太。”

    ……

    一张陌生的脸孔。

    前头不远，再几百米，就是电话局了。

    顾长钧朝着那个倒在马路中间的女人冲了过去，奔到围观的人群边上，一把推开挡在自己面前的人，扶住了那个正背对着自己，还在地上痛苦挣扎的女人的肩膀。

    鲁朗宁夫妇正在家里等着他们。将两人迎进来后，鲁朗宁先生看着顾长钧和萧梦鸿，表情显得十分遗憾。

    客厅里的电话铃声忽然响了起来。

    “谁打来的？”

    女人原本已经不抱指望得到赔偿了，忽然发觉前头那辆汽车又停了下来，立刻追了上去，敲了敲玻璃，正要撒泼命对方赔钱，发觉车里的是位英俊的年轻先生，立刻改露出娇俏笑容，嘟着红唇指着自己被溅上了泥水的裙摆道：“这位少爷，你看我的衣裳！刚做的绸袍，还没穿一水，就被你的车给弄脏了……”

    萧梦鸿看了他一眼，迟疑了下，最后还是从包里拿出了那份协议书，放在了桌上。

    “撞死人了！撞死人了！”

    ……

    萧梦鸿听着电话那头突然被挂断后传来的嘟嘟声，出神了片刻，又接着给鲁朗宁太太打了个电话。得知他夫妇二人都在，便约好等下就与顾长钧一起过去。

    他挂了电话，转身朝外走去。

    “我前几天请鲁朗宁夫妇为我们的离婚协议书做证明人。鲁朗宁太太答应了，但是她认为这件事比较正式，需要在你也在场的情况下签字做证明。所以……”

    不知道为什么，想到再去联系他，她就感到十分别扭，甚至，有那么一点点的胆怯之感。

    “妈，三姐，”顾长钧朝两人招呼了一声，“我回航校去。”

    他忽然说道。收回了目光。

    ……

    “上来吧。”

    路人一愣，回过神来，急忙接过钞票，在旁人羡慕的目光下，抱起那个受伤女人飞奔来到了顾长钧的汽车旁，送进了车里。

    萧梦鸿急忙请黄太太进来坐。

    她轻声道。

    ……

    “把她抱起来，送到我车上。我载她去医院。”

    萧梦鸿觉得他看着自己的眼神和平时仿佛有点不大一样。

    珊瑚顺口说道，忽然觉察到自己失了口，急忙捂住嘴巴，迅速看了眼朝自己皱眉的顾云岫，听着电话那头萧梦鸿说完，冲顾长钧背影喊道：“少爷，那个……那个从前的少奶奶打电话过来，问你在不在？”

    他对着话筒说了一句。

    他说道。

    听到他熟悉的声音在话筒那头传了过来，萧梦鸿心跳忽然有点微微加速。定了定神，用十分客气的语调说道：“很抱歉这时候又来打扰你。但是有件事，可能还需要你的帮忙。”

    顾长钧将车停在路边，降下车窗，看了她一眼。

    女人靠到了车窗边，故意将饱满的胸口挺了过去，用娇媚的声音勾着车里的这位英俊先生，不料他突然神色大变，一把推开车门，没有防备，整个人被车门顶的往后倒退，哎哟了声，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哎——你等等！”顾太太站了起来，“就算要走，好歹也等先吃了午饭啊！都快饭点了！”

    她终于忍不住，再次提醒他。

    那对兄嫂倒罢了，对萧太太开口似乎有点困难。

    女人的旗袍是香云纱栲绸的料子，紧窄裹身，扎出了身上的曲线，露出左右两段玉色胳膊，脸上抹胭脂，嘴唇涂的血红。

    电话那头是沉默。

    等明天再去购置些短缺的生活用品，这里以后就是她住的地方了。

    “少奶奶！是你啊——”

    萧梦鸿的犹豫之间，时间很快过去了三天。

    顾长钧已经放下行李箱，转身快步走了回来，拿起了电话。

    顾长钧从皮夹里抽出一张钞票，递给边上一个正在围观的路人。

    既然离婚了，她就不可能再继续隐瞒萧家人。

    早上下过一阵阵雨，街上坑洼的地方积起了一滩滩的泥水。

    受了伤的女人痛苦地呻|吟着，慢慢地转过一张满是血污的脸，颤声道：“先生……我要死了……救救我……”

    “是的……”

    顾长钧没有回答，上了汽车，很快就驾车离去。

    一个单身女人居住，和邻居搞好关系自然十分重要。萧梦鸿留意到住边上的似乎是一户三口之家，在院子里时听到了隔壁墙头女人和小孩子说话的声音，便打算明天去拜访下邻居。正忙碌着时，忽然听到门口传来一阵敲门声，便出去开了门，意外地发现是邻居那位太太来了，手里端着一碟装了几个热气腾腾包子的盘，笑吟吟地站在门口，道：“我丈夫姓黄，是北平日报的编辑。先前我听说这房子租了出去，就是你租的是吧？正好家里自己包了几个包子，我想着你刚搬过来，灶还是冷的，所以顺便给你送了两个过来。你别嫌弃。”

    “长钧，她找你什么事啊？你要去哪儿？”

    顾长钧的脸色猛地一变。

    顾长钧依然看着她，没有作声。

    这个晚上，她再次失眠了。

    萧梦鸿定了定神，走了过去。自然不会问他为什么这么迟才来。只是站在车窗边，不大确定地看着他，迟疑了下，轻声问：“请问……是不是现在就去？”

    “我在电话局里……”

    “我已经听我太太说了你们的事。非常遗憾。我原本一直以为，你们应该能够成为一对令人羡慕的夫妻。因为你们看起来是如此相配。我以我和我太太三十年的婚姻经验告诉你们，只要彼此有一颗能够相互包容的心，婚姻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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