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绿娇红小正堪怜

    紫苑毫不犹豫地回答我：“不会。”

    在颚骨断裂的前一秒，他放手一挥，我便完全失了重心，整个人被抛入软榻中。榻下庞大的莲叶被这力道震得摇摇晃晃。

    紫苑怎么会养成撒谎的习惯，现下给他纠正这个恶习是关键，我止了眼泪，拉过紫苑：“紫苑，娘给你讲个故事好不好？”

    “哦？是吗？那个父皇你不知道也罢。因为……”那紫晶目转向我，冷光一闪，拖了一个长长的尾音。

    突然，一个主意电光火石般扫过我的脑海，被我一下抓住，泪水汹涌而出，我开始使尽全力专注地哭泣。直到，我回抱子夏飘雪，倾身将脸埋入他怀里，他明显一顿，定是讶异我的突然主动。而我，则努力地将鼻子贴在他裸|露的胸膛上，反复磨蹭。

    我睁开眼，却是多日不见的紫苑趴在床边看着我：“娘子，你干吗哭？”

    “紫苑！紫苑！”我紧张地拍打着他的脸侧，使劲要将他的嘴掰开，奈何他的牙关紧闭，完全打不开。那鼻下的呼吸已渐渐减弱，小脸开始泛紫，我慌得手足无措，重金属中毒怎么办？灌鸡蛋清？对，蛋清！

    ……

    “你究竟想做什么！”拳头在身侧紧握，真想一拳砸上那对紫眸。

    再后来，天地骤变，人各一方。

    子夏飘雪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之后几天再没见到子夏飘雪，足见这个办法起到了物超所值的效果。倒是紫苑时不时会一身湿漉漉地带着他的小沙突然从潭水里钻出来给我一个惊喜。

    “自己生一个？嗯，这个建议倒是不错。”子夏飘雪捏着我的下巴将我整个人提起，脚尖几乎要离开地面，下颚骨支撑着整个人的体重，几欲断裂，“不若今日便付诸实施。美人也可亲自检验一下寡人可有隐疾，你说呢？”

    “别！那不能吃！……”我吓得喊着出声制止，但是，紫苑的动作极快，我抓住他的手时，他已经将戒指吞了进去，两只眼睛一闭，头一歪。

    “滑如丝，嫩似花，想必煎、炒、煮、炸样样做法皆味美吧。妹夫以为呢？”子夏飘雪微倾着头看向左下手剑气所来之处。

    刚才的惊吓恐慌一下消失，眼泪不能控制地流了出来，抓过那小手就往手心里打：“我让你撒谎！让你骗人！……你知不知道娘有多怕！？要是你也穿越了，娘要怎么办！？……”虚惊的泪水完全控制不住，扑簌簌地往下落。

    一双冰冷的手覆上我的前胸，细细揉搓。紫目染上了一层深色的情欲放肆地逡巡着，薄唇讥诮地勾起一个浅淡的弧度，没有温度的面孔似夜晚霁云烟拢下的半月，妖异鬼魅。他伸手拔下头上的玉簪，葡萄紫的头发丝绦般倾泻在我袒露的身子上，似冰凉的井底之水兜头泼来，让我不能克制地浑身发颤。

    石壁上清泉溅落的水珠跌入潭中，滴答、滴答……仿佛炸弹引爆前定时器追魂的倒数秒数。

    顾不得下颚的疼痛，我挣扎着想要爬起来，却被覆身上来的子夏飘雪差点压断了肋骨，清水的濡湿香气将我整个人包围，那妖孽的鼻尖抵着我的鼻尖，竟连吐纳呼吸都如冰雪般寒冷。

    见我语塞，仿佛让他心情大好，那妖孽慵懒地俯身拨弄水中莲叶，引来一只好奇的锦鲤亲吻他的手指。以他无杀不欢的性格，我暗自为那条前几日新放入的小鱼祈祷，他却出人意料地用指节轻轻叩了叩那鱼的头，逗弄了一会儿，竟让那鱼活着游开了。

    “小沙是谁？”泅水？难道紫苑是游泳进来的？

    “美人以为我想做什么呢？”子夏飘雪拂了拂袖子，带过一阵沁凉的清水之味，“猜对了有赏。”

    “吴清！”子夏飘雪朝石壁入口处唤道，难得这张脸上除了妖气竟然会扫过一丝类似无奈的神色。

    紫苑小小年纪就知道这个道理，足见是子夏飘雪那变态三年里言传身教的结果。我爱怜地摸了摸紫苑柔顺水滑的发心：“话虽如此，紫苑可以把他救出来以后，再教他学会游水，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这样他若下次再遇此险情便可自救脱险。生命都是平等的，不论强者或是弱者，而且强弱都是相对而言的，每个生命都有存在的价值。上苍有好生之德，我们不能见死不救，知道吗？”

    比如那日说完“司马光砸缸”以后，我问他：“如果紫苑是司马光，紫苑会去救那个小伙伴吗？”

    紫苑很是困惑，歪着精致的小脸思考了半天，最后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我开心地在他脸颊上亲了一记，将手放在他胳肢窝里给他哈痒，闹着他玩。紫苑咯咯笑着撒娇地倚入我怀里，童声清脆悦耳。

    后来，女孩跟着男孩逃出了宫闱，傻傻地以为从此便是生死契阔。

    紫苑在我怀里一本正经地点了点头，颇为赞同的样子。

    子夏飘雪冰冷的手指在我的咽喉处缓缓滑动，下面云思儒，不，应该说是桓珏冷剑出鞘，剑身与剑鞘金属摩擦的声响尖锐哗然。

    三国这样一部宏篇巨制我自然不可能三言两语说完，只能一次说上一些，紫苑显然不能容忍紧张的战争故事处于“连载中”的状态，连午睡都不肯好好配合，就想听下文。为了哄他睡觉我可是花了不少工夫，连哄带骗的。

    这样的情景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几乎每隔几天便会重演一遍，每每是我孜孜不倦刚给紫苑灌输好美德后，子夏飘雪便会出现，一句话就将我所有的努力抹煞，而他仿佛以此为消遣。

    一股清泉的味道瞬间移至鼻端，愣是让我将后半段话生生咽了回去。子夏飘雪妖异的面孔离我不到寸余，一对紫晶目望着我没有丝毫情绪的起伏，却让我全身的寒毛全体立起，本能地恐惧这恍若暴风雨前的宁静。

    我闪电般将紫苑抱回榻上，扳着他的手指脚趾全身检查了一遍，最后长长地吁了一口气，这算什么状况？我儿子居然和一只鲨鱼相处得如此和谐，万一那鱼兽|性大发咬他一口，紫苑那么小，怕是塞牙缝还不够，太危险了！那妖孽居然放任孩子和鲨鱼相处！

    这孩子，怎么说话的。

    “下乘之肉？”子夏飘雪此刻的脸色和发色可说得上是相得益彰，冰冷的手指缓缓在我的气管处上下摩挲，语气好似最温柔的情人，“朕倒是很想见识见识何谓‘上乘之肉’。”他的手最终停在我胸前的蝶纹盘扣上，左侧冰寒的剑气破空袭来。

    紫苑歪着头想了半天：“那个小孩为什么这么笨？他为什么不直接把狼打死？”

    闻言，那霜冷的剑气生生刹住，转了个弯，最后长剑回鞘，金属的鸣响回荡在大殿四周，“放开她！”

    眨眼的工夫就飞至眼前，将紫苑从我怀中夺过抱入自己怀里，紫苑挣出小脸兴奋地抓着他的衣襟：“阿夏，我又有一个父皇了！”

    “你什么意思！你要对肇黎茂做什么！”我“噌”一下站起身来，直视他。子夏飘雪斜睨着我，不答话，僵持了约十秒钟。

    那妖孽一阵错愕的空白后，一把将我推开，难以置信地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前胸，紫眸中情欲尽数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似酒精燃烧般的冰冷火焰。

    我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不看不打紧，这一看我差点晕过去。一只龇着雪白锋利牙齿的鲨鱼正将头半搁置在莲叶上，血红的牙肉狰狞地敞露着，隐在水里的脊背上有隐约类似虎皮的纹路。

    都说在父母眼中自己的孩子是完美的。紫苑虽有些顽劣，那也是误入虎穴被教育不当所致，在我的心中，紫苑就像一个快乐的精灵，每每看见他，我的心情便会好到无可言喻。

    不过，相信我和紫苑暂时是安全的，那妖孽在没有达到目的前断不会伤及我们的性命。只是，如何才能让狸猫避开这个陷阱？我忧心忡忡。

    “来人，将云美人送回贵客室。”子夏飘雪终于移开手，将我挥离。那引路带我来的宫女立刻上来将我带回石室。

    不过，女孩自有办法解决，日日拖了自己的小哥哥过来同榻而眠。因为，她发现只要有他在身边，所有的蚊子都会招呼到他身上去，有他在身边可以媲美任何一款蚊香。

    “如此享乐之事，何来‘伤你’之说，嗯？”他揽上我的腰际，丝绢束带飘零身下，云裳登时褪落。

    “好好好，容儿想睡哪里哥哥都陪着。”男孩的小手拂过女孩的额际，替她拭去一层薄薄的汗渍。

    “一天狼真的来了，它冲进羊群，见羊就咬。小孩吓得大喊‘狼来了’，山下的人们却再也不相信他的话了。最后，他的羊全部都被狼咬死了。

    “好呀好呀，我最喜欢听故事了。”紫苑两眼放光，眼巴巴凑在我面前。

    “是，老奴在。”上次那个老太监闻声而入。

    而我常常一回头便会意外地看见子夏飘雪。他眼中缭绕着复杂迷惘的云烟，几乎和满池的睡莲融为一体，却转瞬即逝。刚开始我还以为是自己的错觉，后来次数多了才发现这妖孽竟然真的会有类似“迷惘”的眼神，不知他究竟在琢磨什么东西。

    紫苑却把小手在我面前一摊，戒指赫然躺在他的手掌中，两眼一弯，他捂着肚子笑开了怀。他居然，居然压根儿没有把戒指吞进去！

    水声滴答、湿潮幽魅，我躺在漂浮的莲叶上，有些眩晕。撩开纱帐坐起身来，一只花色的水蚊被温热的体温吸引过来，停在我的手背上，蜇进我的皮肤享用完宵夜后，便“嗡”一声跌落入水，顷刻毙命。

    这真的是我儿子吗？

    对付变态果然要使用变态的方法，虽然有些恶心。

    我常常一边轻轻地拍着他的背，一边唱着舒伯特的摇篮曲，唱到最后我自己都快被催眠了，紫苑还是大睁着两只眼睛，问我：“娘子，后来呢？”让我颇为无可奈何。

    女孩很怕热，夏天的夜里若睡在屋内便会湿汗连连睡不稳妥。于是，一到夏天下人们便搬来竹榻放置在水亭上，便可免去暑热困扰。但是，水边最是容易滋生蚊虫，叮咬之后痒痛难当，甚是难过。

    “不会呀，狼很乖的。父皇上次狩猎抓了一只雪狼，被我剁了一只爪子关在园子里，后来，它每次看见我都缩在墙角里呜呜叫，很听话的。”

    “云美人的一张嘴真是不讨人喜欢啊。”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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