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万昆回头，一副明知故问的表情，说：“擦药啊。”

    万昆看见何丽真过来，给她让开地方，让她开门。何丽真把门打开，万昆大踏步地走进去。

    “你不要再让我想起那天，下次你再敢胡来，我照样泼你。”

    何丽真一僵，又板起脸来。

    “不舒服？病了？”

    “没事，到时候调个课就行。你好好养病，身体要紧。”

    何丽真觉得他这幅样子很有趣，慢慢走过去，才注意到一边窗户口，张婶的目光。张婶在水池边洗菜，刚好把何丽真和万昆都看到了。

    “你……”她语无伦次地说，“怎么这么严重？你之后没处理过么？”

    “有。”何丽真说，“在家。”

    六点多，蒋主任还没睡醒，电话响了一会才接通，那边的声音昏昏噩噩的。

    何丽真觉得自己心虚得不行。尤其是听见张婶叫她老师两个字，总觉得她话里有话。何丽真转过头。

    何丽真在车上打了个盹，车开到地方才迷迷糊糊地起来，下了车之后她才震惊地发现，这不是她家后面那条街么。

    何丽真随着那根烟的掐灭，终于头一歪，睡着了。

    车子晃悠了两个多小时才回到杨城。何丽真坐车坐得恶心，起来的时候腰酸背疼。她想到万昆，他想必比她更累，本来就窝着坐，后背又有伤。

    “嗯。”

    万昆拦得不是正规车辆，是辆黑车，小面包，除了副驾驶，后面有六个座位。车门打开时，后面已经坐了四个人了，只剩下后排最里面两个位置。

    “你看什么。”

    何丽真看了眼床，说：“昨晚是你带我回来的？”

    何丽真没转头，说：“万昆，松手，我要回去了。”

    万林出来后，在院子里收拾收拾东西，然后偷偷瞄了一眼何丽真的屋子。可能是没想到何丽真已经醒了，还跟他看了个正着，马上就把头扭过去了。

    万昆单肩挎着包，不知道是不是昨晚休息的不好，他走路有点懒洋洋的。但是他个子高，步伐大，就算这么走，也比何丽真快很多。

    何丽真左右看了看，这间屋子很小，从窗户看出去，院落是昨晚的院落，这里应该是万昆的家。

    何丽真有点慌了。

    何丽真要拉开门，门板上又多了一只手，把门按住了。

    “我要你去医院，你——”

    万昆的声音就在她头顶，低缓的，听不出情绪。

    “如果医生也说没事，那我就不问了。”

    万昆没有说话，何丽真说：“等会回去了，我带你去医院。”

    今天阳光很好，顺着树叶的缝隙，照在黄嫩的丝瓜花上，万昆静静地站在那里，看得都快对眼了。

    万昆在石头上坐了一夜，何丽真就看了一夜。

    万昆要笑不笑地冷眼看着她，说：“是啊，我总不能像有些人一样，领回家了又赶出去。”

    何丽真走在来时的小路上，天亮了，再看这里，就好像第一次来一样。旁边的玉米地长得很好，另一边每隔十几米，就有一户人家。

    “万昆？”

    万昆忽然笑了，在晃晃悠悠的车里，他侧过身，看着何丽真，不冷不热地说：“烧开的水你也泼，你当时是有多生气，这要是泼在脸上了，保不准我就毁容了。”

    等何丽真进了小区院的时候，万昆已经站在门口了，正仰头看着隔壁张婶家种的丝瓜。

    他从柜子里拎出一个单肩包来，说：“走吧。”

    就在这一抬一低之间，何丽真忽然关注到一个点。当她再次转头确认的时候，她发现，正是如她所想，万昆手搭着那根横杆，是为了让后背不完全靠在椅子上。

    何丽真上去，坐到最里面，万昆坐在她身边。

    可是何丽真看向万昆的时候，从他脸上却察觉不到难受。

    何丽真从窗口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院子里。

    “你到底看什么……”万昆终于睁开了眼，好像有点不耐烦。

    万昆没有说话，两个人就这么站了一会，万昆慢慢松开了手。何丽真打开门要出去，万昆拉住他的手腕，给她拽回屋里。

    出了屋子，何丽真问万昆：“要不要跟你爸说一声。”

    万昆说：“不用。”

    万昆说：“嗯。”

    何丽真体格娇小，坐着感觉还可以。万昆坐着就显得有点挤了，他不耐烦地区起腿，膝盖顶在前座上，大腿肌肉发达。何丽真转过脸，看着窗外。

    “万昆——！”

    万昆不在意地说：“没事。”

    何丽真这一觉睡得很不安稳，很快就醒了。她醒的时候发现自己睡在一张硬板床上。她头有些疼，慢慢坐起来。

    上车后，万昆就闭上了眼睛。何丽真发现他左手一直拉着前座的横杆，疑惑之下，转过头，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什么不对劲的。

    “老子家穷，你看不起我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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