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脱困

来的，何时来的，竟无人知晓。他背着月光昂然而立，长衫在风中飒飒作响。

    “绝情门？”李悦差点跳起来，她记得英珞他们找冷香仙子的目的，正是为了对付绝情门，拯救武林苍生。

    “那他身边，我是说淼橘、羽幽她们又是什么身份？”

    李悦摇了摇头，忽然想起那天偷跑撞见了李贤，却真的差点贞洁不保。

    “奇怪，谁放的火？”英珞奇怪的嘟哝，心里却巴望着最好火再烧大些，最好把他整个绝情门都给烧光。“正好！咱们趁机冲出去！”

    “你别这么贬低自己，没人会瞧不起你，你永远都是最好的……”李悦不知该说什么才能安慰她。

    到了第三天晚上，疲倦的身子终于再也撑不住了，李悦歪在床柱上迷迷糊糊地打了个盹。淼橘替她披了件风衣，叹了口气，自行回房休息了。

    话虽如此，自己何尝不是泪湿衣襟。

    李彤平了平气，摇头拒绝：“这很重要，姐姐，你必须听我讲完……我被杨天鹏掳到了漠北……”

    “可是……”她被拉了个趔趄，“我的内力被封制住了，没法运气，只会拖累你。而且……而且……”

    “飞虎|骑”并非禁宫护卫队，当时它应该属驻扎在长安城外三里的守卫军队，如无特殊情况，是不得随便进城的，更别说由它来做公主的仪仗队了。

    “你、你、你怎么……”

    远远的东边火光四起，红彤彤地照亮了半边天，即使站的那么远，似乎还能感受到热浪袭面。淼橘也愣住了。

    已经两天两夜了，李悦不眠不休地坐在床头守着李彤，她又累又困，眼球充血，面容憔悴。

    “别哭，小心伤了眼睛。”

    “快些救火啊，你们这帮笨蛋！”淼橘急得直跳脚，忙指挥那百人阵中的八十人去全力扑火，余下的二十人则看住企图趁乱逃跑的英珞和李悦。

    “淼橘……”

    一拽她的手，英珞又回头对李彤说道：“看你病恹恹的，这次要带你一道出去是不可能的啦。你好好活下去，下次待我们剿灭了绝情门再来接你！”

    帘外阳光四射，枝头夏蝉拼命鼓噪，南凤阁里却透着异常的死气。李彤的情绪很不稳定，时而清醒，时而昏迷，时而更是噩梦频频，疯狂叫喊。

    需知这金针又细又长，就似针灸所用，轻飘飘没甚分量。如当暗器来使，力道与准头都极难掌控。淼橘是个识货的行家，一见便知有强敌来袭，面色大变。

    也不知过了多久，朦朦胧胧觉得手心震动，猛一惊醒抬头，却见李彤睁着一双凄苦哀愁的眼睛深深地瞅着她，眼角的泪水如断线的珍珠直往下落，已浸湿了头下枕衾。

    相对他们二人的嘻嘻哈哈打趣，李悦整个人不声不响，眼看离南凤阁越离越远，她的心跟着一点一点沉落。

    水霄是和谢君恺在一起的……难道他们……他们……

    “姐姐……”她沙哑地喊了声，细如蚊蝇。

    火势借着风力蔓延的又快有猛，再加上已进入夏季，万物干燥极易点燃，所以火愈烧愈旺，已向南凤阁一路烧来。八十名黑巾杀手在淼橘的指挥下，砍竹子的砍竹子，提水的提水……一时南凤阁闹腾的鸡犬不宁。

    “姐姐，我已是不洁之人，再也配不上谢大哥了！”她蒙面大哭。

    善解人意的淼橘默默地张罗丫鬟们煮汤煎药。

    郤炀又是“嗤”地一笑，身形轻飘飘地飞起，如大鹏展翅般，眨眼滑到跟前。猿臂一伸，抱起李悦娇小蛮腰，对英珞道：“天蚕丝给我！”

    李彤一震，嗫嚅：“抓来的？那……那……姐姐难道也被……他糟蹋了？”

    一抖手，天蚕丝已出，同样一招“天罗地网”，左右手共十股天蚕丝交织成一张密不透风的天网，漫天撒向那二十名杀手。一时间，就听刀剑铿锵，英珞天蚕丝在手，如有神助，丝毫无惧对方的钢刀。天蚕丝性柔且刀枪难断，再加上本身透明无色，黑暗中根本瞧不清它进攻的路线。转眼惨叫连连，已有八九人死伤在英珞手下。

    李彤仰靠在床上，深深地瞅着她，而后意味深长地说了句：“姐姐，你变了……似乎已不像从前的你了！”

    “姐姐……”她抑制不住伤心恸哭，张开双臂扑进李悦怀里，“姐姐，你为什么要来，你为什么要来……”

    “见到我很意外吧？哈，瞧你嘴巴张得那么大，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英珞正打得起劲，听他要天蚕丝，忙收招急急地递过去。他快速接过，手上暗运柔劲一绞，十股天蚕丝缠绕在一起，形成一条小指粗的软索。挥手一鞭，劈劈啪啪将冲在最前头的一排黑巾杀手打昏。当即又回手一甩，天蚕索绕了个弯，缠住英珞腰身。

    “姐姐是想问彤儿为何会在此是么？”李彤惨然一笑，笑容透着无比的凄凉，“那，还要从四个月前，那次出宫理佛说起了……”

    “姐姐，”李彤挣扎着爬起身，她太清楚李悦在想什么了，“你快走吧，不用顾及我。”

    “抓来的……”

    “我当然是混进来的，你看我这身打扮就该猜到了！”她机灵地左顾右盼，“时间紧迫，详细情形以后再说。我们现在就一齐逃出去，可以吗？”

    “姑娘，”淼橘仍恭恭敬敬福了福身子，“外面风大，姑娘还是待在房里比较妥当。”

    “谁……唔！”

    “胡说！”李悦将她的手贴近脸，“你摸摸看，这是真实的不是吗？姐姐就在你身边。”

    李彤勉强止住哭泣：“当日我在少室山脚安心等你们回来，无意中发现有许多大和尚被人捆绑住，用三、四十辆大马车运载，就在我偷偷跟上想一探究竟时被他们察觉。我一口气逃回家，欧婆婆听了我的讲述，觉得事情非常蹊跷，决心夜探少林寺。那天晚上，她很晚才回来，却身负重伤，然后一大批黑衣人尾随闯入，欧婆婆和他们打了起来……最后，我们被捉住了。我眼睛蒙上黑布，反绑着塞进了一辆马车。依稀过了十来天，才来到了这里，没想又见到了杨天鹏。这一次，我没上次那么好运，他想尽一切方法来折磨我，还……强要了我……我明白，他之所以没杀了我，完全是为了得到那本《御凤诀》，所以我更不能说，绝不能泄露半句。我全靠冒充姐姐的名讳才能苟活到了今天……”

    李彤躺在床上，含泪答应了。

    窗格上倏地“咯咯”一响，李悦警觉地站起身，快步奔到窗前，却见窗外竹影森森，在夜风中摇摆不定，幻成重重叠影，张牙舞爪似要吞噬一切。想来刚才的声音不过是风敲窗格罢了，李悦自嘲地讪笑，自从进了这阴气逼人的南凤阁，她就有些神经兮兮的。

    “是谢大哥的求救信号……”英珞一呆，肩头结结实实挨了一拳，她也忘了疼，只傻傻望着在空中散开的一朵蓝花。

    “他嘴里嘟哝着，说什么情非得已，奉命行事……当时，他一刀狠狠劈来，我只有闭目等死的份，谁知等了老半天，也没感觉刀砍下，睁眼时，却见他喉咙口鲜血直流，嘴巴恐怖地张的老大，竟然死掉了！于是……我见到了他——杨天鹏！”

    转眼间，英珞与淼橘已过了三十几招，虽然自信自己若甩出天蚕丝，再配合了“翔龙阕”七重功力，必能在百招之内打败她。但这样一来就太过耗损功力，即使打败了淼橘，这外头百来名黑巾杀手却绝对对付不了了。

    蓦地，斜里伸出一只白玉般的小手轻轻巧巧地及时托住下坠的茶杯，力道掌控的恰到好处，竟连一滴茶水也没泼出。

    热气好象越来越重了……

    “我……不是在做梦吧？前几天我依稀梦见了姐姐……是不是我快要死了，才会梦到姐姐？”

    一针见血的，她像被蛰到般浑身一震，手中的茶杯不自觉的就滑落了……

    “起！”他大喝声中，提气腾空跃起，竟带着两个人飞了起来。如此高的轻功看的淼橘一干人等都傻了眼，半天才想到要去追。

    滑出南凤阁后，半空中的英珞好奇地瞪大了杏元大眼，看了半天，才笑道：“我说呢，原来你使诈，你事先早在里外两头树上系了绳索，现在是踩在绳子上借力‘飞’出来的吧？”

    “彤儿……”李悦仍是不舍，踌躇着犹不肯挪步。

    “彤儿，你认得姐姐了？是，我是姐姐！”在这之前，彤儿也曾醒来好几次，但神志总迷迷糊糊的不够清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