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雨滴滴淅淅的落着,正如打在我底心上一样,使我底心染湿了秋色的幽秘,反应出人生底零落和无聊来。
实在,这样椅子,于我不适合!恐怕因为太软,正要推翻了去找那岩石砌成的坐着。但又茫茫何处呢?无可如何,还是永远去兀然立着,做个古庙厢旁里底菩萨。然而体弱的我,又难化筋肉为泥木!宇宙啊!你为什么生出一个“我”底大谜啊?
我现在正在一间受三分之一的光线的房里徘徊。耳朵浸在雨声里,眼看那不红不白的地板,手拌着背后,自然而无意义的走动两脚,————踯躅之声,打着雨奏的歌曲底拍子。
两个孩子,正躺在我底床上,谈些我所不懂的话。以后,女孩说:
“先生!你很没趣罢?”
“是的!”
“为什么没趣呢?你能告诉我吗?”
“不能,因为我底心太秘密,不许口子去告诉别人知道。”
我一边仍在徘徊,一边慢慢地答她。她想了一息,说道:
“我知道你了,你在想你的妻子?是么?”
“不,决不。”
“想你底父母?”
“也不。”
“呵,想将来?”
“不过猜到了我没趣的十分之一。”
“你还为什么呢?哇!知道了,中饭还没吃,肚里饿了!”
说着她也自觉得,微笑起来了,我即说:
“不是,不是!你究竟不能知道我底心,愈猜愈远了。”
“你为什么不能告诉我呢?我底心事,你都知道,你自己说明白我心内之十分之八。你连一分都不能告诉我么?我又不和别人讲。哈哈,你以为我是一个小孩子,哈哈。”
她底笑声里,藏着一腔无名的意义,很使我底心潮起了一种不自然的波浪。所以我说:
“我知道你底心不像小孩子,可是我总不能令世界上随便谁人,明白而安慰我心之惆怅!所以在我底今生,总没有可告之对象了!对象就是领受我底怨诉而同情和解慰我的人。由是,我更恨我生之无为!宇宙间我是人类底孤独者!”
说到此我底心不由得更为辛酸起来。停了一息,接着说:
“我只有等待死后,或者会有知心者,来领接我底悲哀,一洒同情之泪!所以我底快乐,也只可望诸来世了!”
她听了我底话,好似感到了深深的幽处。两眼斜斜地一默,表出辽远的感情,对我说:
“你不爱你底妻子么?这是你自己的不好。”
“并不不爱,伊或者也能同情我底怨诉,可是,没法领受我。”
“为什么呢?你可写在纸上寄给她。我有时觉得心里闷着许多话,要待告诉,可是没处可告诉,我就抽出纸,写在纸上。写好了,自己读读,几分没趣也借此可忘记了。至于你,更可寄这纸于你妻子,多少快乐啊!”
我这时也只有对她叹了一口气,因为我底不幸的妻子不能如她所想像的这么一个。她接着说道:
“我还有,不过这话你不能告诉别人,我现在告诉你————我有时像有许多许多……说不出哟!……就是‘爱!’要到别人。
而一看,竟没一人可被我爱!唉,我真觉得烦恼啊!”
说到这里,她将身一翻,指着睡在身边的她底弟弟,————他是抱着一只猫,正和猫玩。说:
“同他讲讲,又不懂,而且不理,他是一个呆子!————他是我的哥哥便好了。”
于是我问:
“你不爱你底父母么?”
“啐!他们是摆出大人的样子,哪个高兴和他们讲。他们专功讲嗜好,讲... -->>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