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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二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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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氏之説不大巧乎曰虽巧而有益于学者吾是以着之

    或问二十一章之説曰范氏得之谢氏所谓不期于争不期于党者语涉新竒无以知其意之所在恐其直谓不欲其至于是耳若然则恐非圣言之本意也杨氏语意亦疎葢崖异未必皆与人争其所谓和葢阴指乎和而不同者言之而未有以别乎知和而和之和也其论古人用字不同之説则得矣

    或问二十二章之説曰诸説皆善而范氏尤详

    或问二十四章之説一无所取于诸家何也曰诸説之于此章其意则皆美矣然其始既未察乎毁誉之所以名其卒又未知所谓斯民者为指今日之民也是以其为説也类皆不附经文而直述己意使人读之但见义理粲然曲有条贯而莫知其果欲置经文本意于何许也故其是非疎密之际若有不可得而校者然熟察之则于经文之本意似皆未有所指是以不得而取耳曰然则毁誉之説奈何曰吾既略言之矣请复详之葢曰誉者善未显而亟称之也毁者恶未着而遽诋之也试云者亦验其将然而未见其已然之辞也葢圣人之心光明正大称物平施无毫髪之差故于人之善恶称之未尝少有过其实者然以欲人之善也故但有试而知其贤则善虽未显已进而誉之矣不欲人之恶也故恶之未著者虽有以决知其不善而卒未尝遽诋之也此所以言誉而不及毁葢非若后世所谓耻言人过而全无黒白者但有先褒之善而无预诋之恶是则圣人之心耳曰若有誉而无毁则圣人之心为有所倚矣曰有誉无毁是乃善善速恶恶缓之意正书所谓与其杀不辜宁失不经罪疑惟轻功疑惟重春秋传所谓善善长恶恶短孔子乐道人之善恶称人之恶之意而仁包五常元包四德之发见证验也圣人之心虽至公至平无私好恶然此意则未尝不存是乃天地生物之心也若以是为有倚而以夫恝然无情者为至则恐其高者入于老佛荒唐之説而下者流于申商惨酷之科矣曰斯民之指为今日之民何也曰此难遽论请先考诸家之意而以经文订其得失然后此意可得而言矣古注范游氏皆以为三代之君赏善罚恶皆以直道如夫子之毁誉不私也此説善矣然如其説则经宜云此三代之治民所以直道而行而不得如今之云也谢侯尹氏皆以为三代之毁誉于人皆以直道亦如夫子之为但侯尹不指言其为民而杨氏又自为一説亦以民为言但以毁誉者为一人直道而行者为一人耳此其説亦皆可通矣然如其説则经宜云此三代之民所以直道而行而亦不得如今之云也凡此数説既不通矣则以他文推之如伊尹所谓此民是民皆指当日之民而言况今先言斯民而后言三代则是正指今日之民而上推三代以实之之辞也且以斯民对三代之所以直道而行则所谓斯民者乃三代之时则尝行其直道之民又何疑哉此经意隠防而众説杂乱是以读者不暇细读而详考之耳班固汉书赞引此文以明秦汉不易民而化之意亦为粗得其文意者岂西汉诸儒尝有是説而何晏失之欤曰或者之一説如何曰是则近于古注范游之説但斯民则通古今而言耳然其防味比前説差若渊天读者择焉可也

    或问二十五章之説曰诸説之义皆有所未通杨氏葢庶防焉而范氏意谓夫子之见闻犹足以及今日史书之所阙者葢如三豕渡河之类此意亦善但其下所谓阙以示信以下则又可疑恐不若从胡氏而阙之之为得也

    或问二十六章之説曰巧言乱德杨氏所论巧言为他人之言者得之但以乱德为疑于有德则与下文乱大谋者不类矣范谢氏以为自为巧言能乱己德是又务内而略外之失而又欲与下文小不忍者同科葢不知彼言之巧而我听之则是我以巧言自乱其德与小不忍而自乱其大谋者无异矣且巧言之人何德之可乱而巧言之害又何止于乱德而已乎若以乱德而言则其所以乱之者又不特巧言而已也尹氏以为慎言可以成德则乱德者乃多言也非巧言也其説亦不通矣小不忍范谢杨以为无果断之才侯氏以为无含?之度兼此二説乃为尽其意耳曰然则妇人之仁匹夫之勇强弱不同而皆为不忍何也曰忍之为义有所禁而不发焉尔妇人之仁不能忍其爱也匹夫之勇不能忍其暴也尹氏所谓忍性者葢亦可以兼此矣

    或问二十七章之説曰诸説皆同而杨侯尤善张敬夫又发明之义则益备【张敬夫曰天下之善恶有如白黒之易明者众之好恶固所同也至于事若善而其情则有害事若不善而其情或可取此众人之所盛而君子之所察也如孟子于仲子匡章是已故众人之好恶君子必察焉取于众而察于独理斯无蔽矣】

    或问二十八章之説曰张子之意防而显矣大率人即道之所在道即所以为人之理不可殊观但人有知思则可以大其所有之理道无方体则岂能大其所托之人哉谢説亦善但徇道不求道之云似非本文之意杨尹所引皆与此文不类而杨氏为尤甚

    或问二十九章之説曰诸説皆善然本文正深责不能改过者之辞今诸説乃为能改则复于无过之説是虽若可以互相发明然一劝一惩意之向背则不同矣

    或问三十一章之説曰杨尹之説得之范氏所谓馁存焉禄存焉者得之其曰未必得禄以下则于文势缭戾而不伦焉其所谓治本而不恤末者虽若得之然其所以为説者亦非也吕氏易忧贫以忧道者善矣然亦非本文之意谢氏能处贫之説亦非也君子之于贫贱自不足以动其心非以其来既不可却而吾复有以处之然后不以为忧也尹侯氏以耕而谋食为学以进道之譬而不以求禄为不谋食意亦善但文势不甚平正此外则胡氏之説亦有所发明也【胡氏曰圣人之教小以成小大以成大各因其材而发达之谋食忧贫识趣之最下者亦必诱掖使不沦陷于卑陋也言虽平常意则高逺矣】

    或问三十二章之説曰程子备矣宜深玩之范吕氏亦为得之谢氏养仁之説则又重内而轻外贱物而贵我之意也杨氏相因之意甚善但动之不以礼以下有所未安葢动之不以礼乃于化民成俗之具有未尽善者非特为民之不服而已大抵此章之意发明内外本末之序极为完备而其要以仁为重仁能守之则大本已立虽临民不以庄动民不以礼亦其支节之小失耳然亦不可不自警省以求尽善而全其德也曰程子范氏皆以此章兼临政处己而言何也曰知及仁守为学之事也庄涖礼动为政之事也然为学者虽未及乎为政至于接物处家之际亦非庄涖礼动不能也为政者虽不专于为学然非智识之明而持守之固则亦无以为临政之地矣此章之防説者所以两言之也曰周氏之问程子但以为未能体仁而不及乎他岂皆以当于礼乎曰周氏所谓庄涖者不知其为敬心之发而以为外设藩垣不考曽子之意而误用其语所谓动之以礼者又不深考于此文之本防而误以动为己之作为也亦不但未知体仁而已然程子之不辨者葢姑指其大失而未暇悉及其小疵也

    或问三十三章之説曰程子至矣但其所引四十不动心者若可以明大受之意而于小知无所当疑或以孟子之不动心不及吿子之早为言然亦未有以必其然也范氏云君子之道大以下得之但章首四句语意若不伦者其亦疎矣吕氏于文意尤不合葢其牵于经文可与不可之云欲皆主于君子小人之身而言殊不知若皆主于观者而言以为称量斟酌之语则尤无可疑也谢氏以大受为受道固大受之一事然观本文之意似不指此必以此而言则亦贵理而贱物之意也其他语意不明然细考之似以为君子之于道得其精而遗其粗故可大受而不可小知小人之于道滞其粗而不及其精故可小知而不可大受若果如此则亦误矣葢就其説而论其文义则不可小知者自有所不通以其説而折诸义理则又安有得其精而决不可以兼其粗得其粗而决不可以求其精之理乎其以相马之説为喻则吾已辨于序文矣杨氏养其大体之云亦非此章之意与范氏章首四句其失略同侯氏以君子所为众人不识为不可小知似亦近之而文义亦有小不合者惟尹氏为庶防得之然亦未知其所谓不可小知为如何要不若范氏之説为明白而无疑耳此外吴氏张氏之説亦善【吴氏曰方舜之耕稼时视之犹人也一旦受尧之天下若素有之小人有立谈之间而其材可知者至委以国则未有不败者张敬夫曰君子而小知则不尽于用小人而大受则必败于事此其为任贤使能之异也与】

    或问三十四章之説曰旧为此章之説以为仁与水火皆民之所赖以生者然有内外轻重之殊故仁之急有急于水火者然水火犹或害人而仁则未尝害人葢因民之所急而反复其利害以深晓之葢近于侯氏之説然以今观之曲折太多似伤巧密殆不若范氏之为得也但其语杂乱今节而取之曰凡民之情以仁为难故畏之甚于水火葢其蹈水火而死者有之而畏仁莫肻为也故夫子言水火能害人而仁不伤人所以教民为仁也如此则语简而意明矣若程子之意则其论畏仁甚于水火者犹范氏而以蹈仁而死为杀身成仁则可疑矣葢蹈仁者未必皆致死也杀身成仁其亦不幸而万有一焉耳况圣人之于不肻为仁之人而遽责之而必死于仁乎其地位亦大辽濶矣谢氏与侯氏略同但以水火能养人而亦能杀人仁能养人而未尝杀人为甚于水火则小异耳杨氏首句与侯氏同下二句与程子同但其曰冒利者小不同而又以蹈水火而不蹈仁为喻利而不知害则是责民之蹈水火而不责其不蹈仁也侯氏于此章之文义则固得之矣但死于仁是义也非仁杀之也以下数语与説杀身成仁处相似所不可晓葢其意若曰杀身以成仁者非以仁致死也理在当死必死然后为仁故君子不欲生以害仁而甘心赴死以成其德非以为仁之故陷于死地乃不得已而就死也然其辞有未达似欲为仁解纷归咎于义之意则失之矣

    或问当仁不让之説曰弟子之于师毎事必让而不敢先者也至于以仁为己任则当自勉而勇为之不可以有让也葢仁者己之所有而自为之非夺诸彼而先之也何让之有所谓不让者则犹程子所谓不可将第一等事让与别人做者其事则所谓顔子曰舜何人也予何人也有为者亦若是者是己大抵此与上章皆勉人为仁之辞上章为凡民都不知仁而惮于为之者发此章为学者粗知仁之为美而不知勇于有为者发各有所当云尔曰诸説如何曰程子范谢侯尹之説皆善然未有发明夫子勉人勇于为仁之意者若吕氏则固失之杨氏又以为得之于已不容有让高则高矣然未免乎夸夫义理之为己私得而喜其不可以分人也是亦非圣人之本意矣且于不让之文亦有所未合云

    或问贞谅之别曰处义既精不期固而自固者贞也不择邪正惟知必信而不易者谅也谅信之别则程子得之但所引孟子之言为未安若曰借彼之执以甚此之固执则可耳范尹之説亦善但范直以信为谅尹以谅当信则为未密至于杨侯或以贞为正而不及于固或以贞为固而不本于正亦胥失之谢氏非以正行之説似若过高然亦不失本文之意但以解释文义为不切耳

    或问敬事后食之説曰夫子之意葢曰敬于其事而后其求禄之心耳今诸説于敬其事之説皆得之而皆以为先敬其事而后可以受禄则失之试以范説考之集注则可见矣而谢氏之意又以为敬其事然后可以得禄则其病有甚焉者学者于此毫厘之间尤所当察也其为贫而仕之疑则张敬夫尝辨之亦可取也【张敬夫曰事君者主于敬其事而已后其食犹后获之意然则为贫而仕则奈何孔子尝为委吏矣亦曰防计当而已矣葢亦敬其事以为主也若曰为贫而仕食焉而已遑防其事则失其义矣】杨氏又以庶官代天不可不敬为説亦不然但事自当敬耳岂必为代天而后敬乎其曰矫诬而不可祷者又因代天而遂支蔓以及此耳

    或问有教无类之説曰诸説文义皆疎而侯氏尤不可晓惟范氏以人性为言者得之但以为有教之以恶者则非矣教之得名本以修道化民为义孰谓导人于恶而可谓之教乎张敬夫説则详且尽矣然其于文义则不若范氏之为得也【张敬夫曰所禀之资虽有不同然善恶之类未有一定而不可变者葢均是人也原其降衷向莫非不善故圣人有教焉所以反之于善也教之行愚者可使之明柔者可使之强岂有气类之不可变者乎然尧之子不肖舜之子亦不肖则气类又若有异何也葢气有可反之理人有能反之道而教有善反之功其卒莫能反者则以其自暴自弃而已也】

    或问道不同之説曰张子兼上章而言善矣范亦得之杨侯之説失之矣三仁所处不同而未尝不相为谋也葢归茍同矣则何害其为谋哉虽或有如伯夷之于太公者然非如君子小人决无一事之可相为谋者也

    或问卒章之説曰范尹得之但范尹教人不侮鱞寡云者非是若曰圣人之仁心于是可见则可矣谢氏不欺之説恐非所以语圣人杨氏之説则张敬夫推之尤详矣【张敬夫曰道无往而不存圣人之动静语黙无往而非道葢各止于其所而己师冕之见及阶则告之阶及席则吿之席既坐则歴吿之以在坐者葢待瞽者之道当然耳子张窥窃而有问焉夫子以为固相师之道辞则近而意亦无不尽矣事事物物莫不有其道葢所当然者天之所为也夫以一日之间起居则有起居之道饮食则有饮食之道见是人则有待是人之道遇是事则有处是事之道道不可须臾离也一失所宜则有废是道矣是故君子战兢自持颠沛必于是造次必于是惧其失之也夫惟天下之至诚一以贯之道之所在如影之随形葢无往而非是也】侯氏以为圣人之仁者尤善但圣人之意告之阶席者虑其不见而或至于覆跌告之以在坐之人者恐其不知所为而抑郁无聊也不专为不使至于有过而已然使不至于有过固亦在其中也

    四书或问卷二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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