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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二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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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钦定四库全书

    尚书详解卷二十一

    宋 夏僎 撰

    君奭

    召公为保周公为师相成王为左右召公不説周公作君奭

    成王自周公复辟之后即政于新邑即命周公使为太师洛诰所谓居师是也既命周公为太师必升召公为太保使之同心协力相成王以为之左右所谓左右谓王有所为二公实为之左右手如舜所谓臣作朕股肱耳目是也召公既承成王命乃谓周公有经济之才自足以辅相成王而隆乆大之业吾不必更居保位以茍爵禄故承爵命则有所不悦于心此不悦者非不喜悦成王之命也正如顔子于夫子所谓于吾言无所不悦乃无所不晓则此不悦者乃是召公于成王之命心有所不晓葢不晓成王所以尊己之意也周公则以谓成王即政之初召公尚相与同心夹辅今既即政之后岂可专责于已而自欲去哉故此篇皆留召公之辞史官序之名篇以君奭以周公留召公首呼君奭而后告故取以为简编之别也説者徒见旅獒有太保作旅獒之语而召诰有太保先周公相宅之语遂谓召公自武王之世已为太保殊不知武王之时太公为太师有周公在尚未得为太师召公岂得遽超周公而为保哉是前所谓太保者乃史官叙书追称耳如书序称成王皆未崩前已称谥岂非追叙之乎説者又谓此召公不悦乃疑周公摄政如管蔡有不利孺子之意此葢以小人之心妄料圣人非君子之言皆所不取也

    君奭周公若曰君奭弗吊天降防千殷殷既坠厥命我有周既受我不敢知曰厥基永孚于休若天棐忱我亦不敢知曰其终出于不祥呜呼君已曰时我我亦不敢宁于上帝命弗永逺念天威越我民罔尤违惟人在我后嗣子孙大弗克恭上下遏佚前人光在家不知天命不易天难谌乃其坠命弗克经歴嗣前人恭明德在今予小子旦非克有正廸惟前人光施于我冲子又曰天不可信我道惟宁王德延天不庸释于文王受命

    凡经中言若曰皆非其人之本言乃余人以其意言之如王若曰乃周公以成王意言之也此所谓周公若曰葢周公当时留召公其口之所言大意如此史官不能尽其当时之本言必于其中用周公之意而文之也故称若曰正如微子篇所谓父师若曰者亦史官以父师之意为是言也奭者召公之名也称君奭者召公封于燕以燕侯入为王太保故称君告人而呼其名葢古人尚质相与语多名之不若今人之文且饰也周公于称召公为君而呼其名以语之曰弗吊天降防于殷谓殷纣不道不为天所悯恤天于是大降防亡之祸于殷既坠失其帝命而我有周既已受之矣然天命难谌有德则可以永保不然则旋踵而失故周公于是谓我周家虽受殷天之命而我实不敢自知我受此天命其基业必可以永乆信于休美必可以顺天而使之辅我之至诚虽不敢知必可如此休美然亦不敢知其终也必至于坠失天命而出于不吉善之祸是天命之兴衰国祚之脩短举不敢知也周公既言我亦不敢预知天命于是又叹而举召公平时之言葢周公平时尝説已不敢预知天命而召公平时尝説今日周家天命之长短乃在周公今召公果欲求去故周公于是举其言谓召公自平时已曽説此事全在于我然我亦岂敢安于上帝之命谓不敢以天命为安即前我不敢知之意葢以我不能永逺思念大威故不敢宁于上帝之命其意谓己之见识不足以知天也周公既説我已不敢预知天命遂説若人事则我不敢不自尽于是乃言越我民罔尤违惟人葢天威我虽不能逺念但于我民使之无所尤怨亦无所违戾则惟在于人而已其意葢谓天命虽不敢知而人事则不敢不尽也此葢召公以天命长短责周公周公则谦而不敢当欲留召公以共尽人事也周公既言民之不尤不违在人故又详告其在人之利害谓今日我国家若为之后嗣子孙者葢谓凡为子孙者非指成王也大不能恭敬天地絶失前人之辉光葢前人创业垂统蔚有光华昭示天下后世今若不能嗣守是絶失其光也而又深居九重之中不知天命之不易得而忽之则天命我周家昔虽甚诚今也将至于难信乃坠失其天命而为后嗣子孙自必速祸乱不复能经歴于乆逺而继嗣前人显明之德矣此葢周公极言不尽人事则天命不可保如此欲召公留以共尽人事也既言不尽人事之祸如此遂自陈所留而不去之意谓今在我小子旦之身所以留而不敢去者非谓能有所正于成王其允廸而躬行者惟以前人创业埀统之光华施于我冲子而已周公之辅成王无非左右辅翼使归于正也而言非克有正谦辞也周公既详陈上文所言又言又曰者所以申前之意也葢谓我所以留而不敢去者既欲廸惟前人之光以施于我冲子而又以天命不可尽信我安行者惟在于宁王之德则可以延长而天亦不用释废于宁王所受之命葢天虽不可必茍率循宁王之德则天亦不庸释于我矣宁王旧説以为文王惟少頴解大诰以为武王以文王之时大统未集武王实安天下之王故谓之宁王兼大诰屡言宁考武王于成王为考故知其为武王也

    公曰君奭我闻在昔成汤既受命时则有若伊尹格于皇天在太甲时则有若保衡在太戊时则有若伊陟臣扈格于上帝巫咸乂王家在祖乙时则有若巫贤在武丁时则有若甘盘率惟兹有陈保乂有殷故殷礼陟配天多歴年所天惟纯佑命则商实百姓王人罔不秉德明恤小臣屏侯甸矧咸奔走惟兹惟德称用乂厥辟故一人有事于四方若卜筮罔不是孚公曰君奭天寿平格保乂有殷有殷嗣天灭威今汝永念则有固命厥乱明我新造邦

    此周公又举商王之兴其君所以能创业所以能守成所以能中兴者皆本乎左右前后大臣者为之賛相以见召公今日之未可遂去也周公谓我闻在昔之时成汤之为君当其受天命有天下之时其臣则有如伊尹者为之辅其功可遂至能格于皇天格者至也上至于皇天谓皇天虽神逺且为之格其功无所不及也是汤虽圣不能不赖伊尹之助自成汤之后至其孙太甲之时其臣有如保衡者保衡即伊尹也伊尹以先朝元老辅太甲实太甲所恃以为安所取以为平者不敢名之故呼为保衡自太甲而后至其孙太戊之时则有如伊尹之子陟与臣扈者辅相太戊其功遂能与太甲俱格于上帝葢周公立言于有若伊尹之下继以格于皇天是伊尹辅汤功能格于皇天也于有若保衡之下不言功用并于有若伊陟臣扈之下言格于上帝是保衡辅太甲伊陟臣扈辅太戊其功能格于上帝也于巫咸言乂王家是巫咸又不及伊陟臣扈特为太戊治王家之事而已于在祖乙时则有若巫贤在武丁时则有若甘盘之下继以率惟兹有陈保乂有殷是祖乙之时得巫咸武丁即高宗也髙宗之时则得甘盘此二臣者能率循此上诸臣有功业陈烈于上者而保安乂治有殷也而诸儒之説乃谓伊尹相汤格皇天伊陟臣扈相太戊格上帝其他则无功用至此率惟兹有陈保乂有殷乃谓总言伊尹以至甘盘六臣皆能陈力保乂恐于理未安故不敢从葢彼诸儒徒见伊尹一人在汤时既能格皇天岂辅太甲则格上帝而已故以格皇天归之伊尹格上帝则归之伊陟臣扈于有若保衡则无説殊不知伊尹一人之身所以有格天帝之异者以其所事之君不同耳成汤圣君伊尹圣臣以圣臣事圣君故足以格皇天若太甲始则不惠于阿衡中始悔过自艾其圣德不及汤逺矣故伊尹所以事之者虽不异于汤而终但能格上帝而已此葢所事之君不同耳天帝之説以经考之如言昭受上帝天其申命用休闻于上帝帝休天乃大命文王则天与帝一而已不可分别也然此既言格皇天又言格上帝其言确然离而为二则天帝之説不可谓无意也第不知其别果为如何尔或谓天以其覆焘于上者为言帝以其宰制于下者为言又未可知也但周公于汤言皇天于太甲太戊言上帝则帝当不及于天明矣少頴谓伊尹保衡伊陟臣扈巫咸巫贤甘盘皆先王所任之臣与旧日就学之臣周公引此意正谓吾与召公皆周之旧臣不可不在位此説有理由是言之则言甘盘不言?説是甘盘乃旧臣而?説不免为新进周公所以不言也商室之兴惟伊尹相成汤能格于皇天保衡相太甲与伊陟臣扈相大戊能格于帝巫咸又能乂王家巫贤相祖乙与甘盘相武丁又能保乂有殷故殷家所行之典礼升配于天而享国遂多歴年所葢人君莫大于典礼今既能使所行之典礼仰合乎天宜其多歴年所也年犹嵗也嵗星一嵗歴一辰十二嵗一周天是年所者乃嵗星所歴之次多歴年所是其享国之永多歴嵗星之次舍也惟此五六大臣能佐佑商室使其典礼仰合天心多歴年所故天于是纯佑其命纯佑谓纯一以佑之谓佑助之诚纯一而不变也天既纯佑有商故商国于是乎寔葢国以有人为寔无人为虚今商国既有五六大臣如此左右賛防则商国岂不寔哉然非特在位之大臣得人而已虽凡在位之臣其尊如百官有着姓者其卑如王人之微者无不秉执其德明以忧恤谓各恤其所职也非特在内之众臣如此而已虽小臣藩屏之士在侯服甸服况皆奔走奉将王命不敢自怠是商家贤圣之君得五六大臣左右之助故能得天纯佑之命既得天纯佑之命故众贤应时而出虽内外之间微小之臣亦皆得人明商之得人其寔由于五六大臣之得人也周公言此正欲召公知吾二人其进退系于国体故也惟兹惟德称用乂厥辟周公谓惟此百官族姓与夫小臣之屏侯甸者人君皆能惟有德者是举故此等众臣用能各治其君之事预为其君宣布德意故一人茍有所施为于四方而四方之民敬而信之譬如卜筮人无有不是而信之者周公上既言殷之贤君得五六大臣左右之助多歴年所故又呼召公而语之曰天寿平格格正也平则不颇正则不邪谓平正之君天所必夀盖谓成汤太甲与太戌等君皆平格之君多歴年所是天必夀者也惟天所夀者在于平格故有殷所以为天所保安所乂治如此其至然天虽保乂如此之至及其后嗣纣不能法其先王所为则又灭之以威是天命亦不于不平格之人而必夀之也虽先世积德累仁不能救其灭亡之祸矣周公言此正欲召公知天命难谌今日正不可恃文武积累之深而勇于求退也故周公于是告召公谓今日汝召公能长念此理则我国家庻几有坚固之命其治功当显明于我新造之邦矣时新作洛邑成王于此新即政故周公以新造邦为言也

    公曰君奭在昔上帝割申劝宁王之德其集大命于厥躬惟文王尚克脩和我有夏亦惟有若虢叔有若闳天有若散宜生有若泰颠有若南宫括又曰无能往来兹廸彛教文王蔑德降于国人亦惟纯佑秉德廸知天威乃惟时昭文王廸见冒闻于上帝惟时受有殷命哉武王惟兹四人尚迪有禄复暨武王诞将天威咸刘厥敌惟兹四人昭武王惟冒丕单称德今在予小子旦若防大川予往暨汝奭其济小子同未在位诞无我责收罔勗不及耉造德不降我则呜鸟不闻矧曰其有能格此周公又举文武得人之事以告召公以明召公之不可不留也宁王谓武王今以此篇观之则宁王乃兼文武也周公欲详言文武得人之事所先总説谓在昔皇天上帝断然申劝文武之德而使莫大之命集于其躬其意葢谓天以大命集于文武者以文武得人之助故天以是而申劝之也所谓申劝者葢以是劝文王又以是劝武王故谓之申劝如诗言文王有圣德故天复命武王者即申劝之谓也周公上既总説大意下乃详言谓惟文王之兴所以庻几能修治爕和我所有之诸夏者亦惟有如虢叔者有如闳夭者有如散宜生者有如太颠者有如南宫括者以文王能修和中夏皆由得此五人之用也虢叔先儒以为文王弟虢国叔字也余四人如闳散太南宫皆氏也天宜生颠括皆名也周公既言文王之兴本于此五人故又反前意而言曰若此五人不能为文王往来奔走于此导廸其常教则文王亦无德降及于国人其意葢谓文王修和之功由于五人若无五人则文王亦无德及人矣是虽文王之圣不可无贤人之助也先儒于此又曰乃以为此文王所自言唐孔氏广之谓文王既有贤五人又复言曰我知得贤臣犹少无所能往来五人以此道法教文王以精微妙蔑之德下政令于国人此其意则以兹廸彞为一句以教文王蔑德为一句夫以兹廸彞为此道法文理既不雅顺况以无能往来为文王自言为贤臣少无所能往来则文王若轻此五人者故不敢从周公既反言文王当时若无此五人为迪彞教则亦无德下及于国人故又正言亦惟此五人者乃天纯佑文王介以如是秉德之人皆能导廸以知上天之威谓天欲成就文王五人寔知之故于是一德一心乃明文王导廸之使其德着见于上而覆冒于下遂能闻于上天惟是之故遂能受有殷之天命是文王之兴寔五人之助也周公既説文王得人之助谓武王亦惟此四人庻几欲道廸之使武王终有天禄谓文王三分天下有其二四人将使武王奄而有之也前言五人此言四人者先儒谓虢叔先死故只四人惟此四人欲廸武王使终有天禄故其后遂与武王俱起皆杀其为已敌者谓诛纣也而此四人又辅相不倦乃相与昭明武王故凡德所冒之地者皆大尽称举武王之德是武王之兴乃赖四人之助也周公既详言文武之兴本乎得人于此遂言成王今日正赖我与召公二人者左右賛助不可遽然而退谓今日在我小子旦之身其责重其事之难正如游泳于大川唐孔氏谓游者入水浮渡之名谓成王只力艰难如涉大川我自此以往当与汝奭共济救小子于中流其所以极力匡救我与公正当如成王未即位之时周公居摄召公与周公一德一心以国为念相须相济不啻左右手今日亦当如此召公岂可遽然欲退尽以责周公哉此周公所以欲召公同济成王与成王未即位之时无异大无尽责于我一人也葢成王既即政周公所以不欲遽去者以成王以幼冲之资乍履尊位虽有几务之繁亦有玩好之奉茍溺于玩好则必怠于几务故周公所以不欲召公专责于已葢恐其收成王罔朂不勉之心一有不及则以成王幼冲之资必溺于晏安之奉德不复及于老成是老成之德自是不复降下于国人若如此则为周公者虽鸣鳯之翔有不得耳闻况能如伊尹诸臣事君而至格天格帝乎葢鸣鳯为太平之瑞文王之时鳯鸣岐山周公言此葢谓太平之功尚不敢庻几况望格天格帝是召公诚不可不留也诸儒皆以耉造德不降谓周公言我与召公若收成王不勉之心亦有不及则吾二人老成之德不能降及于民如此则周公以老成自居恐不然故知耉造者乃谓成王以幼冲之资当有老成之德也

    公曰呜呼君肆其监于兹我受命无疆惟休亦大惟艰告君乃猷裕我不以后人迷公曰前人敷乃心乃悉命汝作汝民极曰汝明勗偶王在亶乘兹大命惟文王德丕承无疆之恤

    此周公又更端言召公不可不留之意周公叹而吁召公曰君今当遂监视我此言我国家受命于天而为天子可谓无疆界广大之休美然有道而持之则大安也大荣也无道而持之则大危也大辱也能持与不能持之间而安危分焉是亦大惟艰难矣今日利害如此我所以告君君必当谋所以寛裕于我葢谓召公若去周公以一身当天下必遑遽怵廹不得安暇若留以共治则三圣贤爕理于一朝之上其治天下必绰绰有余裕故也然召公果留则非特周公得以寛暇而共治辅正成王成王有所施设皆将粹然一出于正而后人承之必不错迷若成王失其正则后人必迷错矣此周公所以欲召公谋所以裕我不使后人迷错也周公既告以此又更端称文武当时命召公之意以告之欲其念文武责成之意必留而不去也周公谓文武昔日敷布其心腹之言而悉命于汝悉命谓以天下之大尽命召公使为汝所治之民之所取中而其命之之言曰汝明然自勉以作配于王葢臣所以配君故谓之偶王此葢当时文武命之之言周公举而告之周公既举此言故又勉召公谓汝今日惟在以诚信乘载文武此莫大之命常思文武之德不可遽去且勉留以大承今日国家无疆界之忧其意葢欲召公留与任艰难之责也

    公曰君告汝朕允保奭其汝克敬以予监于殷防大否肆念我天威予不允惟若兹诰予惟曰襄我二人汝有合哉言曰在时二人天休滋至惟时二人弗戡其汝克敬德明我俊民在譲后人于丕时呜呼笃棐时二人我式克至于今日休我咸成文王功于不怠丕冒海隅出日罔不率俾

    此周公又更端以告召公谓当文武之时吾与汝尚相与辅佐岂今日可以遽去乎允信也周公呼召公为君谓我告汝以我之所信者其意谓我下文之言皆其心之信然者既总说此句遂又呼保奭谓汝今日湏当克敬不可轻忽将我所言以监照于殷家丧亡之大恶否音鄙盖鄙恶之意谓殷之丧亡大可鄙恶也既监照于殷遂念及我国家今日虽已平治然天威可畏茍不能敬则旋踵而败亦当念其天威之可畏予不允惟若兹诰周公盖前説告汝朕允之意谓予若不信何故惟如此之告汝此下方详説其所谓信之之説周公谓我今惟言曰我令日所以留而不去惟欲成文武二人之功此事须汝当与我意有合盖欲协力而共賛也此盖周公平时之言今日举之盖谓我乎时常説欲成文武之功庶几汝与我有合而汝乃有言曰在是文武二人之时其圣德上感于天天之休美多至于时惟是二人受之有所不胜其意盖谓文武创业多受天休今日基业已固天命佑于周者甚刚而不可解我不必留也周公既举召公之言于上遂谓汝今惟当能敬其德显明我国家或有俊民在下未举者以待它日之代已今日寔未可去在譲后人于昌大之时也今日欲去则未可也周公既言此又叹而言谓我与召公厚辅是文武二人故我周家用至于今日之休美我今正欲与汝皆成文武之功无有懈怠使其德日益显著大能覆冒海角出日之处使之无不率从吾之所使其意葢欲召公留与已共恢张文武之德则遐方逺国戴德慕义而为臣妄则我与汝方可言退也

    公曰君予不惠若兹多诰予惟用闵于天越民公曰呜呼君惟乃知民德亦罔不能厥初惟其终祗若兹往敬用治

    此周公又更端而告也周公呼召公为君谓我若不顺于理何为如此多诰我寔是上闵于天下闵于民闵谓闵恤葢忧之也葢天命难谌民心难保周公召公之身其去就寔系天命之从违民心之向背介召公欲去寔周公之忧也周公既言此又叹而言曰惟汝知凡民之所为亦无不能于其初葢谓皆能善其始惟善其终则难故言惟其终周公言此葢谓凡人之情皆勤始而怠终亦欲召公善其终也祗若兹谓召公自今日始必当顺此意往敬用我言以图治道不可去也

    蔡仲之命

    蔡叔既没王命蔡仲践诸侯位作蔡仲之命

    蔡叔与管叔当武王没后不平周公居摄唱为流言摇撼王室遂挟武庚作乱周公以王命正三叔之罪蔡叔寔囚之郭邻然其子仲克庸祗德周公虽罪其父而不废其子故叔未卒周公已用仲为卿士蔡叔既卒周公于是告诸王而封之于蔡以续蔡叔之后此序言王命蔡仲而书言周公乃命诸王是周公以王命之也谓践诸侯位者践履也履诸侯之位谓行诸侯位之事也周公当时命诸侯有教戒之言史官录之所以谓之作蔡仲之命少頴谓武王兄也管叔弟也周公又次弟也蔡与霍又其次也周公辟管囚蔡出霍无乃伤人伦之爱乎曰天下之道二仁与义而已仁者所以爱亲亲为上义者所以制尊尊为上圣人之心未尝不欲两存不幸时有以害吾之仁义吾则舍其一而存其一既存其事之大者则其小者有所不恤非不足恤也事不能以兼全在圣人亦不可得而恤也夫武王老而成王未生管叔已有继武王之志奈何廹于周公之圣而隂有不平之心唱为流言不已而从之以乱周室未能保其为周也故周公去亲亲之仁而存尊尊之义故不恤小节也宁在已有自愧之德而措天下之安宁不忍使王室之危而为天下之祸也此所谓不幸不获两全也

    蔡仲之命惟周公位冡宰正百工羣叔流言乃致辟管叔于商囚蔡叔于郭邻以车七乘降霍叔于庻人三年不齿蔡仲克庸祗德周公以为卿士叔卒乃命诸王邦之蔡

    蔡仲之命四字竹简中旧所标之类也此下乃史官叙所以作蔡仲之命之意谓周公当武王之后周公实居冡宰之位而正百官所谓正百工即百官总已听于冡宰而周公实正之也其时周公居摄三叔实不平周公所为于是播言谓公将不利于孺子周公恐恣纵而不诛则祸乱之起未易遽已于是奉王命东征而致辟管叔于商即商地而致法谓以杀管叔也时管叔监殷即其地而诛之蔡叔亦监殷不诛而乃迁之囚于郭隣也者以其罪轻葢管叔兄也兄首恶而弟乃和之所以管叔死而蔡叔囚也囚谓拘系葢禁锢拘系其出入也然既囚之又不可以无所养故以出车十乘之地所出之赋以养之葢囚之此身未死不可使不食而死所以必有以养之也古者一里之地出车一乘七乘乃七里之地也霍叔据司马迁及二孔说则不系三监乃管叔蔡叔武庚三人为三监霍叔乃封于王圻之内地霍邑然所以与管蔡均被罪者唐孔氏谓霍叔在京邑闻管蔡之语流?其言谓为实然不与朝廷同心故周公所以降为庶人以其罪则又轻于蔡叔也林少頴虽辩以为管蔡霍为三监然康诰只言成王伐管叔蔡叔不言霍叔且诸儒之言皆然故未敢以少頴之言为然周公以霍叔之罪轻于蔡叔故特削其爵夺其邑降为庶人三年之乆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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