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卷下

首页书架加入书签返回目录

请安装我们的客户端

更新超快的免费小说APP

下载APP
终身免费阅读

添加到主屏幕

请点击,然后点击“添加到主屏幕”

夏取者服之可以绝孕。周兼士云:冬取者可种子治蛊胀也。

    (刊)得阴阳之气既全,具温和平补之性可知。因其活泼灵动,变化随时,故为虚疟、虚痞、虚胀、虚痛之圣药,功胜九香虫。且至冬而蛰,德比潜龙,凡阴虚阳亢而为喘逆痰嗽者,投之悉效,不但调经种子有专能也。周稚圭先生云:须以秋分日采者良,雄谓夏取者可治阳气下陷之病。

    解KT 草叶如建兰而阔浓,入冬不凋,初茁芽,背作紫色,长则色青,夏开紫花成穗,亦如麦冬状,其根有子,分苗种,极易繁茂。以其出粤中,故俗呼为广东万年青,《纲目》有名未用吉祥草下濒湖所引吉祥草即此也。时俗妊妇临蓐,以此草连盆移至产室,云能解产厄,免血KT 。此草色泽青翠,叶叶劲直如箭,入产室则叶皆软垂,色亦槁瘁,必经数日乃复鲜艳。

    亦一奇也。其根下子入药用,性凉味甘,清肺理血,解火毒,为咽喉妙药。或云捣汁加冰片少许,灌数匙,治小儿急惊立效。

    (注)KT 本作员,音“运”。《刺热篇》:其逆则头痛员员,脉引冲头也。后人加 为KT ,俗作“晕”,非。然通用已久,不能正也。

    南天烛人但知其有补益之功,而三奇汤治小儿天哮甚效。方用经霜天烛子、腊梅花各三钱,水蜒蚰一条。

    俱预收,临用水煎服。一剂可痊。又治三阴疟,用天烛隔年陈子蒸熟,每岁一粒,早晨白汤下。其叶洗眼,去风火热肿,眵泪赤障。

    清明插檐柳条,卢不远但言治白浊甚妙。若大人小儿溺闭不通者,煎汤内服外熏皆效。惟向南者入药。《百草镜》云:桑叶采过二次者,力薄无用。入药须止采过头叶者,则二叶力全,至大雪后犹青于枝上,或黄枯于枝上,皆可用。若经雪压更妙,雪晴之日即采下,线穿悬户阴干,其色渐黑,风吹作铁器声,故一名铁扇子。

    治肠风目疾,咳嗽盗汗。愚按虽治盗汗,而风温、暑热服之,肺气清肃,即能汗解。其叶有毛,能治皮肤风热瘾疹,色青入肝,能息内风而除头痛,止风行肠胃之泄泻,已肝热妄行之崩漏。胎前诸病由于肝热者,尤为要药。

    米油乃煮粥锅内滚起沫团, 滑如膏油者是也。大锅能煮五升米以上者良。一名粥油。其力能实毛窍,滋养五脏,肥肌体,填补肾精。每晨撇取一碗淡服,或加炼过食盐少许亦可。黑瘦者,服百日即肥白。精清无子者,即精浓有子。愚按精生于谷,粥油乃米谷之精华,补液生精,固胜他药,但必其人素无痰饮者始有效,否则极易成痰。推之鱼鳔、海参及一切 郁之物,无不皆然。所以治病总要先察其体气脏性之何如,而后辨其药之宜否也。

    兰熏一名火腿,和中养胃,补肾生津,益气血,充精髓,治虚劳怔忡,止虚痢泄泻。愚按又名南腿,盖以南产者为胜。然南产惟金华之东阳造者为良,浦江次之,义乌又次之,他邑即不佳。其造法于十一月内取壮嫩花猪后腿,用力自爪向上紧捋,有瘀血一股向腿面流去,即拭去,晾一、二日待干,将腿面油脂细细剔去,每腿十斤,用燥盐五两,竭力擦透其皮,然后落缸。脚上悬牌记明月日。缸半预做木板为屉,屉凿数孔,将擦透之腿平放板屉之上,余盐洒匀腿面,腿多则重重叠之不妨。盐烊为卤,则从屉孔流之缸底,腌腿总以腿不浸卤为要诀,以着卤则肉霉而味必苦也。既腌旬日,将腿翻起,再用盐如初腌之数,逐腿洒匀。再旬日,再翻起,仍用盐如初腌之数,逐腿洒匀。再旬日,自初腌至此匝一月矣,将腿起缸,浸溪中半日,将腿刷洗极净,随悬日中晒之。故起缸必须晴天,若雨雪,不妨迟待。如水气晒干之后,阴雨则悬当风处,晴雾再晒之,必须水气干尽,皮色皆红,可不晒矣。修圆腿面。入夏起花,以绿色为上,白次之,黄、黑为下,并以香油遍抹之。若生毛虫有蛀孔,以竹签挑出,香油灌之。过五月,装入竹箱盛之。再至次年,即为陈腿。味极香美,甲于珍馐。

    苟知此法,但得佳猪,虽他处亦可造也。最补益者,取脚骨上第一刀,刮垢洗净,整块置盘中,饭锅上蒸七次,切食。若汤煮,则力薄矣。然必上上者,始可蒸食也。

    (注)淡风猪肉名千里脯,功同火腿。如腌腿不得其法者,则风肉甚易,亦为病后、产后、虚人调补之上品也。但于冬令极冷之日,取壮嫩好猪肋肉,亦须 净即取,不可浸水灌气,晾干之后,割去里面浮油及脊骨肚囊,用白糖霜擦透其皮,并抹四围肥处,悬于风多无日屋檐下。至夏煮食,味甚甘香,亦可任加盐酱。盖猪肉得糖霜则不 ,故腊月炼猪脂入糖霜少许,则久藏不坏,虽盛夏,若以糖霜收猪脂亦不坏。凡烹庖猪肉,少加糖霜,味更佳也。

    (刊)昔老友范君庆簪语雄曰:解渴莫如猪肉汤,凡官炉银匠,每当酷暑,正各县倾造奏销银两纳库之际,银炉最高,火光迎面,故非血气充足者不能习此业。然人受火烁,其渴莫解,必市猪肉,以急火煎清汤,撇去浮油,缸盛待冷,用此代茶。雄闻而悟曰:此渴乃火烁其液,非茶可解。猪为水畜,其肉最腴,功专补水救液,允非瓜果可比。因此推及虚喘、虚秘、下损、难产诸证之无液者,无不投之辄应,乃知猪肉为滋阴妙品也。若终身肉食,则与脏气相习,有见其功过者,有不见其功过者。盖人之体性不同,亦犹谷蔬果蔬之类,有须肥壅不须肥壅之异也。且肥壅过当,反不结实,敌人亦有滋补过当而反痿弱者。能尽物之性,然后能尽人之性,此之谓哉?明乎此,则家之于财也亦然。故善保富者宜散其财,苟不知此而徒欲家之肥,必至子孙愚悖,多藏浓亡而后已。良由昧于物性,遂以梏其人性。呜呼!猪之肥者猪之患,此养身保家之不可不知物性也。爱纵笔及之。

    丁香油出南番,乃用母丁香榨取。其油色紫,芳香辛烈。番人以琉璃器盛之,盖偶不密,即香达于外。性大热,透关窍,祛寒湿,力更敏于丁香。凡胸腹痛胀,呕呃泄泻,痞聚疝瘕诸证之属于寒者,用涂患处及脐中,皆效。若紫中带黄黑色,辛烈触鼻作樟脑气者,乃樟木油也,不可不辨。更有肉桂油、檀香油,主治可以类推。

    (校)近有薄荷油,亦自舶上来。患风热头疼龈痛者,搽患处亦良。

    (刊)恕轩先生钱塘人,着《利济十二种》:《本草纲目拾遗》十卷,《医林集腋》十六卷,《祝由录验》四卷,《本草话》二十二卷,《花药小名录》四卷,《摄生闲览》四卷,《奇药备考》六卷,《养素园传信方》六卷,《囊露集》四卷,《串雅》八卷,《升降秘要》二卷,《药性元解》四卷。载桐乡顾 《书目合编》。惜书多未梓,惟望藏其全稿者力谋寿世为幸。

    解诸药毒 浓煎甘草汤凉饮。饮地浆水。白扁豆生研末。凉水和服。

    解误服人参 生芦菔捣汁饮,或芦菔子煎汤服。

    解诸热药毒 绿豆或甘草煎浓汤冷服。

    解蒙汗药毒 饮冷水。忌服姜。白茯苓(五钱),生甘草(二钱),甜瓜蒂(七个),陈皮(五分),水煎冷服,大吐而愈。

    解巴豆毒 芭蕉叶或石菖蒲捣汁饮。大黄、黄连煎汤冷服。巴豆贴肉溃烂,生黄连末水调敷。

    解椒毒 地浆水或新汲水饮。啖大枣数枚。

    解冰片毒 饮新汲水。

    解附子乌头天雄草乌射罔毒 绿豆或黑豆煎汤冷冻饮料。甘草、黑豆同煎冷服。

    解钩吻毒 麻油或桐油或韭菜汁灌之。白矾化水服。金银花、甘草(各一两),生大黄(一钱),煎服。

    解藜芦毒 雄黄(一钱),研水饮。藜芦敷肉,毒瓦斯入内,煎葱汤服。

    解仙茅毒 大黄、朴硝煎服。

    解芫花毒 防风煎汤服。

    解藤黄毒 齑菜水温服。

    解误服相反药毒 蚕退纸烧灰,冷水和服。

    解野蕈毒 生甘草(二两),白芷(三钱),煎服,以鹅翎探喉,不吐即泻。金银花捣汁饮。绿豆生研,新汲水搅之,澄清服。

    解白果毒 白果壳煎汤服。白鲞头煎汤频灌。滚水磨木香,入麝香少许灌之。

    解苦杏毒 杏树皮煎汤服。

    解樱桃毒 青蔗浆灌之。

    解诸果毒 猪骨烧灰煎服。玉枢丹水调灌。

    解桐油毒 食干柿。

    解石药毒 芹菜或葵菜捣汁饮。

    解钟乳毒 猪肉煮食。

    解雄黄毒 防己煎服。

    解皂矾毒 麦面打糊频服。

    解砒毒 硼砂(一两)研末,鸡子清(七枚)调灌。 树根或冬青叶或夏枯草捣汁饮。明矾、大黄研末,新汲水调灌。中砒毒浑身紫瘰者,急作地浆频灌,待瘰散尽,一吐即苏,虽冬月亦须此法。砒霜敷身,患处痛溃,以湿泥频涂,设毒瓦斯入内而作吐泻,饮冷米醋解之,或生绿豆研末,麻油调服。

    瓷锋入腹 生红芦菔杵烂吞。干饧糖频吞。

    玉石入腹 葱白煮浓汁服。

    金银入腹 红枣煮烂恣食。鸡矢(半升),水淋取汁(一升),饮之,日三、四次,死者可活。

    铜铁锡入腹 木贼草研末,鸡子清调服.连根葱煮汁,麻油和服。

    解铅粉毒 芦菔或荸荠捣汁饮。麻油、蜂蜜、饴糖和服。

    解银黝毒 生羊血灌之,吐尽即愈。

    (刊)“黝”字俗写甚多,诸书所说不一。雄幼时不知所从,夜忽梦一人大声曰:当从北宫黝之“黝”为是,醒而异之。遍考字义,固宜作黝。语云:思之思之,鬼神通之。岂不信然!故附识之。

    解水银毒 开口花椒吞(二钱)。

    解轻粉毒 川椒去目,白汤吞服。生扁豆浸透,捣汁饮。

    解蛊毒 浓煎石榴皮饮。

    解斑蝥 青毒 六一散凉水和服。

    解黄蜡毒 冬葵子或白菜煎汤饮。

    解蟹毒 生姜汁或藕汁、芦根汁灌之。误犯荆芥,误同柿食,均浓煎木香汤饮。

    解虾毒 橘皮煎汤饮。

    解蛙毒 车前草捣汁饮。

    解河豚毒 麻油灌之。茅根、芦根(各一两),瓜蒂(一个),煎服。紫苏或薄荷捣绞浓汁饮,或以干者煎浓服。

    解鳖毒 靛青水灌。盐化水饮。

    解鳝鱼毒 食蟹即愈,或地浆灌。犯荆芥亦饮地浆。

    解鸩羽毒: 犀角磨汁饮。金银花(八两),煎汁二碗,入白矾、寒水石、花粉(各三钱),石菖蒲(二钱),麦冬(五分),煎灌,待目不上视,口中能言,照方减半,再服二剂即愈。

    解鹤顶毒 糯米煮粥杵烂,过量啜之,亦解鸩羽毒。

    解雄鸡毒 磨犀角饮。醋饮之。

    解牛马肉毒 饮人乳。石菖蒲研水服。芦根或菊花连根捣汁,和酒服。

    解马肝毒 猪骨烧灰,或淡豆豉,或头垢,并水调服。服猪脂(一斤)。

    解狗野狼肉毒 芦根捣汁饮。杏仁去皮尖(四两),研,开水和,分三服。

    解羊肉毒 甘草煎服。栗子壳煎饮。

    解猪肉毒 芭蕉根捣汁饮。白沙糖(一两),白汤调服。

    解盐卤毒 生甘草(三两),煎汁冷冻饮料。生黄豆水研绞汁饮。

    解酒毒 人乳和热黄酒服,外以生熟汤浸其身,则汤化为酒,而人醒矣。

    解烧酒毒 芦菔汁、青蔗浆随灌。绿豆研水灌,或浓煎枳子汤灌。大醉不醒,急以热豆腐遍体贴之,冷即易,以醒为度。外用井水浸其发,并以故帛浸湿,贴于胸膈,仍细细灌之,至苏为度。凡烧酒醉后吸烟,则酒焰内燃而死。亦有醉后内火如焚而反恶寒者,浓加衣被亦能致死。即口渴饮冷,只宜细细饮之,以引毒火外达,若连饮过多,热毒反为骤冷所遏,无由外达,亦多闭伏不救。

    (刊)海阳汪葵田先生《古愚消夏录》云:毒之为毒,暗藏于服食起居中,更有令人不可方物者,如日用饮食;其物性相反,不知误食,以及庖人不善烹饪,未得其法,食之即为中毒,不必服砒、鸩始为中毒也。此言良是。其所辑《解毒编》一卷,最为详备,而近来尤有甚于砒、鸩者,则亚片烟也。以砒、鸩不易得,而亚片烟遍地皆有,故杀人为独广焉。爱附解救方如下:解亚片毒 肥皂或金鱼杵烂,或猪矢水和绞汁灌之,吐出即愈。生南瓜捣烂,绞汁频灌。甘草煎浓汁,候冷频灌。以亚片灌猪肠中,扎其两头,悬而待之,久则肠裂而断,其性之毒烈,能消刮脂膏也如此,忆甘蔗名接肠草,且甘凉解毒,榨汁频灌,必可得生。

    葭管飞灰,惟河内县之葭应候而飞,可见药之所产,各有地土之宜矣。而物性各有专长,如蜜者密也,故能固密护内;酥者苏也,故能融化攻坚。又各有所制,如象牙以醋浸一宿则软如腐,再用木贼水煮之则坚如故;白银触倭硫黄则色黑;犀、羚之角畏人气,珍珠畏尸气,并不可近铁与柏木,梨与芦菔同藏、冬采橙橘藏绿豆中,皆不坏;铜以凫茈水煮可刻字,木槿叶揉水浸丝,络则不乱;桃。杏仁可澄水:血污衣嚼芦菔擦之即洁,墨污衣生半夏或白果、杏仁杵烂揉之即去;治胞衣不下,用芡叶囫囵不碎者一张,煎汤服立效,若芡叶裂作两片者,胞衣亦分裂而下,真奇方也。此皆不可以理测者。围炉炭烈,分开易灭,不分易炽,用草纸一张覆于火顶,烧过灰存,则火不焰而四布矣。严冬向火,惟桑柴炭不燥皮肤。养老者宜知之,不但为煎药所珍也。

    (校)上论药性。

    毕拱辰云:泰西格致名流,值有殊死重因,多生购之,层剥寸 ,批 导 ,毫发无不推勘,故其着论致为详尽。按新莽时捕得王孙庆,使太医尚方与巧屠共刳剥之,量度五脏,以竹 导其脉,知所终始,亦可治病。

    又宋庆历间待制杜杞,执湖南贼欧希范与酋领数十人,尽磔于市,皆剖腹刳其肾肠,使医与画人一一探索,绘以为画,事与西土颇类。至于精思研究,不作一影响揣度语,则西士所独也。愚谓人与动物皆气以成形,经云“出入废则神机化灭”,如革囊盛水而不漏,其活时之元府已无可验,故有形之死质可睹,无形之功用不可睹也。纵精思研究,断不能如《西游记》所说钻入人腹,周行脏腑经络,尽悉其所以然,而后出以着书,不过批导 ,推测其所当然而已。故其所着《人身说概》、《人身图说》等书,虽有发明,足补华人所未逮,然不免穿凿之弊。信其可信,阙其可疑,是皮里春秋读法也。

    (校)人身经络脏腑,虽《灵枢》、《素问》言之凿凿,然上古圣人以不忍之心行不忍之政,着书疗病,意在仁民,不过以天纵之明,推测其理而已。见其生,不忍见其死,庖厨尚远,岂忍剖割同类,而为屠刽作俑哉!新莽、杜杞忍为此事,而太医之书,画人之图,皆不传于世。后之谈内景者,又不屑询于屠刽之流。若非泰西之书入于中国,则脏腑真形,虽饮上池水者,亦未曾洞见也。

    (注)《说概》云:人周身骸骨,大者二百余块,细小者一百余块。小者之形,如米粒、脂麻,用以联系接台于大骨交界处,共成全体。按《洗冤录》云:人骨三百六十五节,合周天三百六十五度,而此但云大小三百余块,竟不定其数者,以人身骨数略有多少不同也。《金鉴》云:男子巅顶骨三叉缝,女人十字缝,是骨形不同也。又《洗冤录》云:男子骨白,女人骨黑,是骨色不同也。男子头骨八片,蔡川有九片者,女子头骨六片,是骨数不同也。男子肋骨二十四条,庆元人有二十二条者,女人肋骨二十八条。转肘骨、辅腿骨并名髀骨,女子皆无。按晋文公骈胁,是肋骨不同;文之明脊骨连脑,是脊骨不同;张奖誉口齿四十,是齿骨不同;胡敏庶兄弟三人,手十指各生六节,是指骨不同,张文昌膝骨大于腿,是膝骨不同。他如平人肋骨有十六、十八条者,齿亦有二十三、四不等者。盖天地生人,秉气浓薄,赋质不齐,无足为异。杨素园明府云:此说是也。尝检头骨,有浑成不分片数者。其女子之骨,较男子尤莹白,未见有黑色者。故《洗冤录》一书,最不可泥。《说概》又云:背脊骨共三十四节,悉有管轴相连承受,如门臼枢轴然。每节两边有小窍,以通筋脉,脊骨中有髓,上下相通。按此当从《内经》二十四节为是。《洗冤录》云:颈项骨五节,脊背骨六节,脊膂骨七节,腰眼骨五节,方骨一节,共二十四节。方骨形长方,有八窍,作两行,如博具中人牌式。其下即尾蛆骨,男子者缀脊处凹,两旁皆有尖瓣如菱角,周布九窍,女人者缀脊处平直,周布六窍。《新论》亦云脊骨二十四节,颈骨第一节,乃承头之首节,其形与别节有异,因其功用不同也。其中孔大于下节,如瓠芦之形,孔前近边有微凹,盖衔接次节之榫,使头转动利便也。此两节之所以异于余节者,因人首必须左右转盼,故次节有榫凸出如门之枢,后有坚韧筋带紧相缠缚,使首节转顾灵活。尝见人以两手挟把小儿头,而悬举以为戏者,殊险极可畏也。盖下体之重,系于次节,若使筋带裂绝,则枢纽脱陷,而首节开离,一坏髓柱即能害命,或骤然扭举,害尤甚焉。《说概》论脆骨云:其在内为护守、为粘连,在眼司开阖,在耳司听,在鼻司臭,在喉司呼吸。又曰:心窝之下,皆脆骨。按《洗冤录》云:心骨一片,状如钱大,即心坎骨。《金鉴》名蔽心骨,亦名鸠尾骨。损此骨者立毙。

    又胯骨分左右,形如月牙,其两骨梢头镶拢处名架骨。架骨之上有羞秘骨一块,如指头大,薄如指甲,极柔脆,色白如玉。私一人即有一点青痕,阅人多则青黑殆遍,死后日久即腐化。此二脆骨西人未详,不知何故。

    又《人身图说》所言脏腑之形,与《灵》、《素》、《难经》之论迥然不同,或者疑中外人形稍异,脏象亦殊。道光间,玉田王勋臣先生谓着书不明脏腑,真是痴人说梦,治病不明脏腑,何异盲子夜行!概古人以无凭之谈,作欺人之事。谓心、肝、肺以分两计之,每件重几许,大、小肠以尺丈计之,每件长若干,胃大几许,容谷几斗几升。其言仿佛似真,其实脏腑未见。因不避秽污,亲历审视,虚心访察,积四十年之考证,而着《医林改错》一书,所载脏腑诸形,与《图说》略同。近阅惠爱医馆《全体新论》云:世有古今、地分中外,人之形貌,各有不同,至脏腑功用、血气营运,无少焉异。俞理初熟于《内经》,因未见《改错》,过信古书,遂谓中外禀质不同,生源亦异。噫!此何异俗吏做案以合例哉?且云因脏腑不同,故立教不同。夫泰西之教,虽不同于中国,而彰善瘅恶,未尝不同。盖立教不同者,何必脏腑不同耶?孔、孟、杨、墨,并生中国,而立教不同者,非有形之脏腑不同,乃无形之性道不同也。推之舜、象、惠、跖,生于一本,而圣狂迥别者,岂脏腑之不同乎?世斥谬妄者曰:此人别有肺肠。非言其肺肠之形不同也,亦言其无形之心术不端,以致气质偏戾而志向乖僻也。想俞氏误解此言,故有此论。惟引《素问》证明横骨一段颇精,因录于下,并以同志所论数条附之,俾读其书者得以参考焉。

    《人身图说》外阴横骨处,为发便毒之所。凡与女人污秽者交合,其骨受热,毒动即发其病,及霉疮等患。

    俞氏云:检《素问·骨空论》曰:督脉起少腹下骨中央。又曰:督脉生病治督脉,治在骨上。解者以为脊骨,实则本经少腹下骨,即外阴上横骨也。《素问·气府论》云:冲脉气挟鸠尾外至脐寸一,挟脐下旁至横骨寸一,是腹脉法也。盖督、任、冲为表里,督脉起横骨,其下行者所冲,其绕络阴器及上侠脊交颠至目内 者为督。

    恶中督脉,故病至胸。督脉附巨阳膀胱,合少阴肾。后世医书俱不晓,乃别之为奇经。又言宜与十二经并论,实则十二经在手足指,督、任在横骨,冲在气也。杨梅疮者,宋窦汉卿《疮疡全书》及《名医类案》谓之霉疮,既外洋有之,应曰洋霉疮。《证治准绳》言肝肾二经,《景岳全书》言冲脉受病,皆似是而非也。得此书横骨一言,允为中肯。雄按:《内经》骨中央下接云:女子入系廷孔。其孔,溺孔之端也。则所谓少腹下骨,确指外阴横骨无疑。治在骨上者,治其脉所起处也。

    书《人身图说》后

    黟俞理初先生《癸巳类稿》有书泰西人身图说一首,谓彼国之脏腑与中国异,罗举数事,若辨黑白。余初阅之,以为泰西医术内景尽此矣。嗣阅《人身图说》,乃知俞氏涉猎浮文,揽其标而未究其蕴也。后又从潜斋借得泰西《人身说概》及玉田王清任《医林改错》读之,益知俞氏之谬。俞氏曰:其地人心居左,脉又发自心左。以为西人禀赋异于中国。今按《图说》并无人心居左之说,惟有一条或曰心之所当在左边,盖于此所见动与喘息。曰左边心动,是于左之穴为生活德所积,及脉络所发之根,故愈显其动胜于右边。玩其文义,似设为问答。问者疑心在左边,答者谓左边之动,乃心左穴所致,非心在左也。俞氏错会文义。至于脉发心左,则中西一例。王氏目验华人三十余尸,皆大络从心左穴出,与《灵枢》不合,与《图说》合。不知是古今之异,抑古书之讹?不得援古书而强谓彼国自有肺肠也。俞氏又曰:《图说》谓血络见,脉络不见者,血络是《灵枢》络脉,其络脉则经脉。此二说望文生义,全未理会。泰西人谓人身有二络:一血络在内,一脉络在外,相粘不离,皆有干有枝,有经有纬。《说概》及《改错》二书所验皆同。谓脉络为卫,血络为营则可,今强派脉络为干,血络为枝,岂非扪 说烛乎?俞氏又曰:公细线是时辰表中发条。今按其书中之例,一物独用者称本,诸物合用者称公,故有公膜、公管路、公细体诸名,公细线亦其一耳,不得以表中发条为解。俞又曰:中土人肺六叶,彼土四叶。按王氏目验华人肺四叶,则中国非尽六叶矣。《图说》谓肺四叶,或有五叶者,二叶之中发一小叶,则彼土亦非尽四叶矣。俞又曰:中土人肝七叶,彼土三叶。王氏目验华人肝四叶,则中土非尽七叶。《图说》谓人之肝叶或止一或止二,极多不过三,则彼土亦非尽三叶矣,俞氏又曰:中土人心七窍,彼土四窍。王氏目验华人心无窍,止有左边一窍,为大络之本,安见其为七窍也?俞氏又曰:中土人肠二,彼土人肠六。所谓六者,《图说》所述十二肠、洁肠、秽肠、瞎肠、颈肠、下直肠共为六肠。其上直肠即幽门也,下直肠即肛门也。瞎肠一头通一头塞,与颈肠在腹左右,不知是彼土所独,抑华人所同,非目睹不敢决。总之,盘旋之肠只洁、秽二肠,洁即小肠,秽即大肠,未见其为大异也。俞又曰:中土睾丸二,彼土睾丸四。又曰:儒自扪睾二,隐约其四睾之文耳。夫《图说》既隐约其文,先生安得悬揣而知其为四乎?今按《图说》论睾丸篇明言其数二,不言四也。且书中论睾丸经络最多,无一语可附会及四睾者。惟言睾丸有小体,岂因此而误耶?然前注中已明言是转折之络,似睾丸底分之小体,则小体乃激发络,非丸也。又图中绘睾丸作两囊状,分于左右,两囊宜有四丸,岂因此而误耶?然所绘是丸非囊,欲其经络分明,故离绘之分于左右,非二囊而四丸也。先生指鹿为马,反谓书之隐约其文,岂非 耶?其他不及一一致辨。先生谓此书在中国二百年矣,未有能读之者,今始得其指归,及余以原书质之,其疏略如此,是仍未之能读也。古人谓治经者必研群经,乃始可通一经。先生止见《图说》一编,故有此臆说。若见《人身说概》诸书,彼此参校,亦当贯通矣。今欲为西医内景书,迟迟不敢落笔,正恐所见西人书少,又蹈俞氏之辙耳。仁和胡琨次瑶。

    书《医林改错》后

    余素疑各医书,自《灵》、《素》以及汉、晋、唐、宋、元、明诸名家以来,言脏腑经络者,皆欠明晰,因不得目睹,无可考察,是以今之业医者,不悉脏腑之真形,气血之道路,见一证则茫然不知其处,揣摸意度,约略施治。以病试药,以药探病,偶然中的,遂为定法。久之或效或不效,亦不自知其所以然。此非业医者之过,乃自古无真传之故也。即如《灵枢》、《素问》本圣人经典,一经秦火,即非全书,后人串插附会居多,间有原文,又为后世注释错误,数千年来,以讹传讹,无人知之。譬如钟表损伤,必须钟表匠修之,以其能知其中之运用也。医亦如之。余随任云南之临安郡,时嘉庆丙子年,有夷匪高罗根据造反,军营不时决贼,初不敢看,久渐胆壮,因是叛夷,无主收尸,遂令行刑人检洗其脏,细细查看。阅过数十人,始知历代医书中脏腑图说皆谬。至道光辛卯年,在京都遇直隶玉田县勋臣王清任先生,谈及脏腑,伊芳已先得我心。据云伊芳于嘉庆丁巳年,游滦州之稻地镇,其时彼处小儿正患瘟疫、疹痢,十伤八、九,该地乡风不肯掩埋,用席包裹,弃之荒郊。犬食鸟残者,破腹露脏,遍地皆是,因得查看甚详。与余所见,吻合不差毫发。惜先生只见已死之脏,所绘图说,指示已往之错谬,备陈现下之形质,未能申明饮食气血之运用。余就《灵》、《素》二经晨夕揣度,日夜悟会,始识《灵》、《素》中原有明文耳。如经云:食气入胃,散精于肝,淫气于筋。食气入胃,浊气归心,淫精于脉。饮入于胃,游溢精气,上输于脾,脾气散精,上归于肺,通调水道,下输膀胱,水精四布,五经并行。据此一段经文而论,前人之言胃者,皆谓上有一口曰贲门,下有一口曰幽门,是胃止二门。今见实有三门,贲、幽之外,更有津门。津门上有一管,分三叉:上叉通心,中叉通肝,下叉通脾。脾通肺,心通肾,肝通胆。则知食入于胃,借胃下丹田真阳,蒸腾精汁上出津门,由津管之上叉入心,由心分布其清轻之气入督脉化气,其精华之汁入任脉化精,其重浊之汁入冲脉化血。督脉贴脊,是一身之总气管;冲脉在中,又贴督脉,是一身之总血管;任脉近腹,是一身之总精管。故经云:督属总汇,冲为血海,任主包胎。食入于胃,其汁液由津门蒸腾入津管之中叉入肝,由肝分布于周身之筋,由肝运胆,积胆汁上供二目,故年老胆汁枯,则二目昏花不明,饮入于胃,被真阳蒸腾上出津门之下叉入脾,由脾分布其水之清轻者上归于肺,布散于五经皮肤为津液,润泽周身内外,其水之渣滓而浊者,入水道中渗入膀胱为溺。夫心者,乃受谷气之津液精华,而分注于督、冲、任三脉,化气、化血、化精者也,肝者,受谷气之津液,灌溉周身之筋者也,脾者,受胃之水气,分布于上下者也,肺者,受脾之水精,布津液于五经皮肤,灌溉内外者也,肾者,收藏督脉中雾露之精气,润泽周身之骨者也。督脉贯心而过,两肾有两管通督脉,故曰心肾相交。此五脏饮食气血津液之运用也。至若脏腑之形象,王勋臣先生所绘图记已详,余无庸赘叙焉。聊城李志锐晋恒。

    书《医林改错》后

    《医林改错》一书,勋臣先生穷数十年之心力而成者,余非不深佩也,然而疑信参半。盖先生所亲见,皆属有形无气,义冢之尸,气已散者也,加刑之囚,气初散者也。《易》曰:天地定位,山泽通气。人身躯壳以内物,位之定也,饮食之化精、化液、化血、化大小便,气之通也。余信先生明位之定而执之,余僭疑先生未能扩气之通而充之也。故先生之画气血为此疆彼界者,余以为论病则有在气在血之分,论平人则气与血相根据附,血恃气以流通也。先生又谓心无血,不能生灵机,灵机在脑者,余以为人心有记有悟,记者心入之而脑为收之也,悟者心发之而脑为付之也,所谓君主也。谓脑贮灵机则可,谓心不生灵机则不可也。病气厥则无知识者,先贤以厥为逆,脑以灵机付心而心发之者,必自上顺下,故逆则无知识也。泰西人谓忆往事必目上瞪思索者,正以心上取灵机于脑也。迨思而得之,是脑已将灵机下付于心而目不上瞪矣。生人之心,即肉即血,死后之心,血凝而浑融于肉中,见肉不能见血,故必刃先伤心而死者,始见为有血也。先生又谓手腕跳动处为气管,而驳论脉之脉为血脉一言为误。未揣下文“百骸贯通”四字,惟其贯也通也,故血脉也,不贯不通,是诚气管矣。生人有气故通,死则无气故不通。先生所亲见皆无气者,余故信先生明位之定而执之,余故僭疑先生未能扩气之通而充之也。窃谓人身气与血相根据附,血恃气以流通也。如人皮肤小有破伤,血即随出。

    盖伤则气泄,气泄则血亦随泄,气无形,故所见惟血。所伤小,则周身大气自然能包举而伤处阖,阖则气无从泄而血亦止矣。若极刑之囚,刃从胸 ,所伤大,则气大泄,血亦随气大泄,气无形,其泄速,血有形,其泄迟。先生所谓先泄之血速,后泄之血迟者,乃始则气大奔而速,继则气微弱而迟,终则气先尽,而所余之血存于膈膜上低处矣。周身血之失气而不能奔者,亦随其经历处而凝矣。先生于病死者之膈膜,自云未见的确,想其中定无一洼存血也。由是思大吐大衄而即气脱死者,咽喉中、鼻中亦定有存血也。夫咽喉中、鼻中,非平人存血之所也。仁和徐然石亚枝。

    读《全体新论》

    人身如树分冬春,脉胳为干心为根,心涵灵液注经隧,大而祖络微而孙。枝枝叶叶尽渗漉,如缦如网如丝纶。俨然春华得生意,土膏暗润潜无痕。络穷四末复回溯,更以灵液还天君,又如冬林气萧瑟,直驱膏向根屯。屯久气转渐牙茁,升降往返侔旋轮。脑为觉元神所尊,有如群岳宗昆仑。鼓 元牝出奥窍,容纳万象栖神魂。上仙葆此大丹就,泥丸宫破通天门。下愚生为二竖据,懵懂劣似刘家豚。人生思索必抚脑,心囟上下交氤氲。《黄庭》宗旨苍颉字,古人卓识超群伦。惜哉黄帝与岐伯,方书久已遗三坟。詹詹《灵枢》数番纸,多半赝鼎非原文。所以扁鹊至今千百载,上池之水流常浑。欧罗此一编,创论何纷坛。一一目亲睹,疏瀹入骨筋。华佗之稿尚未焚,流落海外随烟云。畅观快极复生妒,疑阵又欲张吾军。心何为兮倚杵?脾何为兮横陈?将军仓廪位置倒,婴儿 女谁为婚?吾非丹元子,又非龙烟神,安能入肺腑,持炬照覆盆?八尺之士纵可剖而视旋机,一驻气早亡陶熏。胡为行度考校乃尔确,无乃如柱胶瑟如治丝而棼!我欲广集中外议,汰其糟粕留其醇。使人垣洞见 结,昭揭日月殊 扪。譬如管辂论天象,但以区落言星辰。至于阴阳呼召可会不可说,默而成者存其人。学问要当贵适用,岂以畛域生区分?君不见三角八线传自利玛窦,仁庙研究穷朝昏,圣人门户之见何尝存!望闻问切名曰四诊,人皆知之。夫诊者审也,审察病情,必四者相合而可断其虚实寒热之何因也。然望者不仅望其面色也,五官、须发并宜审也,而舌本、苔色尤为至要,此古人未发之奥。王氏《准绳》、张氏《医通》、叶氏《温热论》诸书,皆须熟玩。更有诸书所未言者:淡白舌苔,亦有热证,黄浓满苔,亦有寒证,舌绛无津,亦有痰证,当以脉证、便、溺参勘自得。若灯下看黄苔,每成白色,谚云:“灯下黄金似白银”是也。白苔啖酸物,能染为黑,均不可不知。

    至于危疑大证,虽吐出之痰血、接出之便溺,亦当令病家取至庭中,望其色而审之,不可嫌秽,庶无讹传误听之弊也。治小儿则审三关为要。

    (注)白苔食橄揽即黑,食枇杷即黄。此名染苔,抹之即去。

    字义有不可执一者,如知字从口,以口能知味也。然望而知之者目也,岂可谓目无所知哉!故闻字虽从耳,而四诊之闻,不专主于听声也。戴麟郊先生《广温疫论》辩证最细,谓疫证必有秽浊之气,鼻观精者可以闻而知之也。愚谓闻字实有二义。虽非疫证,凡入病室,五官皆宜并用,问答可辨其口气,有痰须询其臭味,榻前虎子,触鼻可分其寒热,痈疡脓血,审气即知其重轻,余如鼾息、肠鸣、矢气之类,皆当以耳闻者。古人但主乎呼、歌、呻、哭数字,固矣。

    问诊之法,最要详细。虽证因错杂,但贵心有权衡,则可审其轻重真伪,而折衷于当矣。景岳《十问篇》,人皆服其周匝,而犹未尽善也。如问寒热首二条皆是伤寒,若发热不恶寒者,温病也,纵挟新感风寒而起,先有恶寒,迨一发热,则必不恶寒矣。此伏气温病也。外感风温,热邪首先犯肺,肺主皮毛,热则气张而失清肃之权,腠理反疏,则凛冽恶寒,然多口渴易汗,脉证与伤寒迥异。终云:气盛身寒,得之伤寒,气虚身热,得之伤暑。所谓身寒者,寒邪在表,虽身热而仍恶寒也。暑为阳邪,发热即恶热,亦有背微恶寒者,曰微,仍不甚恶寒也。况但在背与周身恶寒迥别,可不细问哉?第三条内证发热,亦不可专属阴虚。香岩先生云:或食积,或瘀血,或痰凝气滞,皆能发热,必辨证明白,庶不误治。

    问头身第三条阴虚头痛。叶氏云:多属阳亢,未可竟补,须兼滋阴降火为治。第四条阳虚头痛,百无一、二之证,至于眩运,不可与头重混同立论。如体肥过食浓味醇酒,胃中必有痰饮,随肝火升腾而作晕者,余每用二陈加栀、连、柴、芍、天麻、钩藤而愈者多,虚则加参、术,瘦人胸无阻滞,胃中无痰,可用地黄汤加柏、芍之类。盖此证因痰火者多,长沙治眩亦以痰饮为先也。头重则属湿者多,火盛者用清凉以降之。经云:邪之所在,皆为不足。上气不足,脑为之不满,耳为之苦鸣。是言邪乘虚客之,非竟言虚也。景岳于二证皆主上虚清阳不升,亦百中一、二耳。

    (刊)头项、脊背、腰膂、臂腿诸疼,有内伤、外感之别。内伤多虚,亦属气不宣行;外感多实,总由客邪阻气。李晋恒别驾谓督是一身总气管,知此可悟其治法矣。

    问便云中气不足溲便为之变,不可因溺黄而谓之火,强逼枯汁以毙人。叶氏谓妄用通利,则逼枯汁。如养阴清热,何至逼枯?若经言变者,非云小溲黄赤也,统指二便异于常时也。小溲或不禁,或淋漓短少频数,或清而多,大便或滑泄,或燥结:皆异于平日之调和,故谓之变。况劳倦、焦思、泻利、酒色为虚火,若暑热下痢、小溲淋痛乃邪火,当分别而治,不可云无火而用温补以误人。经言:邪之所在,皆为不足。因不足而邪客之为病。后人脱却上文邪之所在句,竟言虚而用补,谬矣。大便亦要调和,若愈固者,乃燥结也,当濡养为主。或固结在老年,防有噎膈之患,不可云弥固弥良。愚谓大便固结,必胸腹舒泰,饮食能安,圊不努挣者,始为可喜。溏而频解,解而腹中始快者,此《内经》所云:得后与气,则快然而衰也。非痰饮内阻,则气郁不宣。即泄泻,在温热、暑疫诸病,正是邪之去路,故不可一闻溏泻,辄以为虚寒,而妄投温补止涩也。须问其解之热与不热,色之正与不正,必不觉其热,而稀溏色正者,始可断为中气不足也。更有痈疽、痘疹将发而吐泻先作者,前辈皆不帮助,故详赘之。

    问饮食谓得食稍安者,必是虚证,未尽然也。痰火证、虫证皆得食稍安,而痰火证更有初服温补极相安者。

    其中消善食属于火者,是实证矣,亦有火盛反不能食者,胃热不杀谷也。更有阴液久耗,胃阳陡越之除中证,能食善饥,俨如消证,但脉必虚大,按之细软无神,纵与大剂填阴,亦不救也。虽不多见,不可不知。至于热证喜饮,寒证恶饮,人皆知之,而热证夹湿夹痰者,亦不喜饮,或喜沸饮,皆不可误指为寒也。喜饮而不多者,古人但以为阴虚,而不知亦有挟痰饮者。

    问胸。叶氏云:胸腹胀满,固不可补,不知饥饱,似胀非胀,是浊气不清,但当理滞气,不宜骤用参、术,补住浊气而为胀满,经云:浊气不降,则生 胀。即宜补者,须分气血。虚而兼滞者,疏补宜兼。俗云虚不受补者,未知疏补兼行之法耳。愚谓胸次如天,天空则生气流行不息,然虚痞可补之证,间亦有之,气虚者宜温补,阴虚者宜滋填。若痰饮凝聚,饮食停滞,及温热疫证,邪踞募原者,皆宜开泄为先,不但补药忌投,即凉润之品,亦在所禁。恐病患言之未确,医者必手按其胸腹有无坚硬拒按,始可断其邪之聚散,最为诊要。更有内痈一证,尤当留意。

    问聋。此证在伤寒为邪传少阳,在久病为精脱。景岳颟顸而论,大是误人。且考古更有耳聋治肺之法。一瓢先生云:金之结穴在耳中,名曰笼葱,专主乎听。故热证耳聋,皆为金受火烁,治当清肺,不可泥定少阳一经,而再以小柴胡汤益其病也。

    (刊)友人沈君辛甫患温耳聋,四明医人胡士扬用柴胡药多剂,其聋日甚。胡谓进则病进,径投补剂。后服清解,病愈而聋成锢疾,是肺络之热为补药壅塞,竟无出路也。然景岳书之贻误于后世,此犹其小者已。

    问渴谓喜热饮为中寒水亏。叶氏云:水亏则内热,岂有中寒之理?凡喜热饮,皆郁滞不通畅,故得热则快,得冷则遏。并非水亏也。若水涸精亏者,宜滋阴,反用热药,是杀之也。

    (刊)渴喜热饮、渴不多饮,温热证多有之,皆属痰饮阻遏气机。景岳书偏尚温补,世多尚之。叶天士先生《景岳发挥》、尤在泾《医学读书记》、章虚谷《医门棒喝》皆力辨其非,学人不可不读也。

    女子病首须问带。盖带者,女子生而即有,故越人作女科称带下医也。下多即为病矣。十二岁以外者,问其月事行否,未行而肤色淖泽者,虽逾笄不为病,设肤色憔悴,人不长成,是劳损也,已行之女与妇人,则询其汛之迟速、血之紫淡,虽患外感,亦当问明 期远近,然后审证用药,庶无碍血伤胎之患。盖 期有禁用之药,胎孕有难凭之脉也。产后则恶露之多少,腹块之有无,首宜究诘,然胎产诸证,笔难尽罄,总宜审问详明,处方灵活,不可稍有执滞,庶不误人。

    (校)天地生机,皆在灵空。女子之象,离中虚也,故能孕育。若脂满胞中者,不能有妊,此理之常也。

    况胎元初结,月事即停,气有余为火,血有余为水,火盛搏水则成痰,呕吐肿满诸病由此而生,补药最宜慎用。古云“胎前无滞,产后无虚”是已。然有极虚之妇,受胎后即须培补,始能长养者,分娩时必须峻补,始能诞育者,既产之后,血气必虚矣。丹溪先生垂大补气血之训,而竟不尽然者,以张景岳之偏尚温补犹知其非,可见治胎产病之难也。且一人有一人之胎气,荆人举六子,皆二百七十六日而生,庆儿、双儿、琳儿并殇,龙儿、华儿、如儿佥无夭相,是儿休之坚脆,不必在胎日数之多寡分也。故七、八个月生者亦育,十余月生者亦有不育。尝见同胞数人,发肤悉白皙如羊者,断非均于社日受孕,殆亦胎气使然耳。又周缝人妻患经阻而腹胀渐甚,诸药无效,年余如抱瓮、如铁石矣。日夜呻吟,欲其夫以槌击腹若擂鼓然,始觉稍舒。最后求老医浦沛霖先生治之。浦诊视良久,细诘病情,曰:买不相欺,愧未识其病也。容我归去讨究书籍,再为汝治。数日后果来复诊,服药仍不应。缝人终日捶妻之腹,不能成衣,医药力竭,遂听之待死而已。至两年余,忽举一子,而胀病如失。其子甚短小,取名关保。余常见之,至十余岁而夭。胎孕之奇有如是者,诚非笔所能罄也。

    (刊) 期有禁用之药,世俗惟知禁用寒剂,因不知血分有火,或营分伏暑者,不但禁用热药,即温动之品亦禁。宜寒宜凉,对证者并不禁也。第必取其有流利之性,而无凝滞之偏者为良药耳。粗工泥于经产之禁,而不详审证因。且古书每于方后注云,妇人加当归。不知变通者,遂胶柱以鼓瑟。徐月岩令正,年逾四旬,暮春患痰嗽发热。医者询知病当汛后,于荆、防发散中加当归、姜、枣为方。服三剂,血随痰溢,口舌起 如紫蒲桃者八颗,下唇右角肿凸如姆指大,色如黑枣,咽疼碍饮。或云瓜瓤瘟,或云蒲桃瘟,或云玳瑁瘟,或云捻颈瘟,或云翻唇疔,医皆望而却走。月岩追忆乙巳之病,浼余往视。口秽喷人,颊 如漆,舌紫而苔色如靛,臂斑或黑或蓝,溲若沸油,渴呃多汗,脉形细涩,数夜无眠。此乃阴分素亏,热伏营分,气机郁结,痰阻上焦。询其胸背,斑已遍身,幸而血溢汗多,毒邪犹有出路,故不昏陷,尚可望生。令取锡类散吹喉,并以童溺、藕汁、梨汁频灌。随用元参、丹参、紫草、花粉、银花、栀子、鲜斛、大青、竹茹、枇杷叶、夏桔草、蔷薇根、海 、煎调神犀丹。

    两剂后舌本转赤,苔色见黄。四剂后血止咽松,脉转弦数。六剂便行,而口秽始减, 平而唇肿亦消。八剂嗽平而苔退脉柔,斑回而痕如黑漆。始改轻清善后,径愈。又内子月事素调,春仲患上龈右痛不肿,痛连额角,鼻亦右塞,目中出火,齿缝流血,苔黄滑而不渴,痛甚则肢冷面赤,口涎大流,胸次不舒,便坚溲热,脉至缓滑,汛事逾期不至。亦是热伏营分,痰阻气机也。以小陷胸加元参、紫苑、菖蒲、竹茹、枳实、旋复花,煎调神犀丹。四服便行,经至而瘳。聊附二案,以见大意。又张氏妇,年五十岁,自季夏患呕吐,渐难饮食,食必膈痛,倾囊而出,夹以痰水,多药罔效。至盂冬,汛愆一度,以后仍行而痛吐不已,人渐委顿,不能起榻,大便甚艰,咸谓噎膈已成。迨初春,胎坠而病若失。盖其年逾七七,天癸未绝,既未停经而患痛吐,初不料为恶阻也。古云:“宁治十男子,莫治一妇人”,其以此夫?胎前最忌渗利,无湿者虽茯苓亦须避之。室女眼药,禁用虎骨,恐初娩时交骨难开也。相传人之胚胎,鼻先受形,而泰西书云:胚胎三十日具有眼模,六十日始有耳鼻。余按《佩 集》吉凶形兆谓之联。 字从目。所云眼模,正 兆之初萌也。其言颇有理。惟婴几倒植在腹之说,恐未必尽然耳。

    又沛翁令郎上林先生世其业。忆嘉庆己卯春,先府君病温而大便自利,诸医皆宗陶氏伤寒书者,悉用柴、葛升提下陷之邪,屡服不应。或云漏底证,渐进温补,病日以剧,将治木矣。父执翁七丈荐上林先生来视,其年甚少。诊毕曰:温证也,殆误认伤寒而多服温燥之药耶?幸而自利不止,热势尚有出路,否则早成灰烬矣,安有今日乎?即用大剂犀角、石膏、银花、花粉、鲜生地、麦冬等药。嘱煎三大碗,置于榻前,频频灌之。药未煎成之际,令先笮青蔗浆恣饮之。诸亲长见方,相顾莫敢决。幸内有先慈主持,外仗金履思丈力排众议,遂煎其药如法灌之。一周时始竣,病即起色,因以渐愈。时雄年甫十二,聆浦言而心识之。逾二载,府君捐馆,雄糊口远游。闻上林先生以善用清凉,为众口所烁,乃从事于景岳,而以温补称。枉道徇人,惜哉!切脉列于四诊之末者,以脉之名目有限,而病之证候无穷也。证既不可以脉该,故先以可见、可闻者而审之,然后切脉之情,合证之形,四诊相合,病无遁情。设有不符,必有其故,或从或舍,自有机宜。神而明之,存乎其人。

    (校)上论看法。

    此先大父遗稿,随其意之所到而笔之,不分门类,故曰随笔。先府君辑注未竟,亦遽弃养。升于医学未尝深究,是以不敢补注,敬为诠次,缮成清本,以待镌云。嘉庆二十一年端阳后二日孙升谨校。

    (刊)《全体新论》云:凡人一呼一吸合为一息。以人身本热,呼者吐炭气也,吸者接天地之生气也。故屏息少顷,即怫郁不安,必长嘘乃定。人身百脉应血而动,以时表较之,每一呢,平人呼吸十八息,脉七十至或七十五至,孩提之年有百三十至者,老人有六十至或五十至者,妇女比男子约多十至。若以一人而论,企坐行卧,脉即不同:企比坐时快七、八至,坐比卧时快三、四至,他如饱快于饥,日快于夜,顾亦随时更改耳。如行动、惊恐、酒醉之后,更无定至。此遍体皆然,不独手足颈前始名为脉,但他处脉管有肉护藏,不易按摩,故但切于手足颈前也。今则独切手脉,以手脉之下有骨乘垫,可以重抑轻按,可以对面望问,且伸缩便捷,左宜右有,取乎诊察之便耳。江笔花云:切脉一道,不过辨其浮沉以定表里,迟数以分寒热,强弱以判虚实,其他则胸中了了,指下难明,且时大时小,忽浮忽沉,六脉亦难定准,故医家谓据脉定证,是欺人之论也。雄按:《内经》云:形肉已脱,九候虽调犹死。夫至形肉已脱,九候尚调,则其形肉未脱之先,脉之平和更可知矣。即《难经》所云:气口脉平而死者,生气绝于内也。此人病脉不病,不可据脉以断证也。(然脉病患不病,握臂可知其死期者,余于陈铁桥学士、汪少海司马皆验之矣。)惟沈悦亭茂才次女,无病而见疾如风雨之脉,断其半年必死,后年余诊脉仍八至,今归于范氏半年矣。脉之可凭不可凭者如此。然毕竟可凭处多,不过微妙难言,变化不易测耳。曾王父一言以蔽之曰:“神而明之”,学人其可不尽心乎?雄幼而失怙,未尝学问,为继先人志,专攻轩、岐之术,虽泛览群书,而实折衷于此。其所以迟之又久而不即梓行者,非敢怠也,意欲补列诸证,详加阐发,奈限于学识,困于奔走,因循至今,不遑缵述。然驹光过隙,惧或失传,读失舅氏弁言,辄为汗下。敬节其衣食之赀,间附以穴 之见,授诸梨枣,用质通方,举一反三,莫云未备。咸丰二年壬子元旦曾孙士雄谨刊。

    往岁俞博泉令弟东池之女,汛事如常,忽于三月中旬陡然血溢。镇海汪某与大剂温补药数剂,血虽止而气逆身热。褚某改用滋填药,不效。沈某谓为温感,连服清解亦不应。邀余视之,形色已夺,喘汗便溏,脉数无伦,痰多食少,身热时作,彻夜无眠。曰:急劳也,不可以夏。病家暨诸医佥云:平素无病,纵使成劳,定可望延,万或不救,亦须百日为期,何遽不可夏乎?余曰:《千金翼》炙甘草汤下明言危急者十一日死。

    夫上损至胃,下损及脾,损及三脏,至速亦须百日。惟病情未露之先,人自不觉其内损,故一旦卒发,遂危急而不可救药也。然其病发之前,脉必有征,所谓脉病患不病之行尸,即病情未露之称耳。病家不信,复招汪某治之。亦以为血止受感,进药三剂而殒。果立夏前一日也。前年冬,沈焕章令郎患恙,医作冬温治。数日后,忽形脱神散。其居停吴君曲城拉余往视,脉色皆夺,略无感象。曰:急劳也,危期在十一朝乎?已而果然。此虽一时偶中,然急劳证余案中屡载,而《千金翼》所言人犹疑之,谓虚劳无旬余之证,殆未以行尸之说互参耳。

    门人问及此条,适兹刊将竟,乃附识之。亦有但凭一脉,不察病情,因而绝人长命者,尤难缕述。噫!循名而不责实,误尽天下苍生,医其一事也,良可痛哭已。旃蒙单阏上元日士雄补笔。
上一页目录下一章

请安装我们的客户端

更新超快的免费小说APP

下载APP
终身免费阅读

添加到主屏幕

请点击,然后点击“添加到主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