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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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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又一次到窗下去。玻璃窗还是积满尘埃,被后面双层窗帘衬得雪白。即使伊沃娜·德加莱来打开它,我也没什么话好跟她讲了,因为她已经结婚了……现在,怎么办?怎么活下去?……

    二月十三日星期六—我在沿河马路上又遇上这位六月份提供我情报,也和我一样老在关闭着的屋前等待的姑娘……我跟她讲了话。当她走路时,我在一旁看她脸上的小缺点:嘴角边有一丝皱纹,脸颊有点凹进去,鼻梁两边积了脂粉。她倏地转过身来正面看着我,也许是因为她的正面比侧面好看的缘故吧。她用短促的语调跟我说:

    “您使我非常高兴。您使我想起从前在布尔日一个向我献殷勤的年轻人,他甚至还是我的未婚夫呢……”

    但到了深夜,在无人和湿得可以反射煤气灯光的人行道上,她突然走近我,要我那天晚上带她和她姊姊去看戏。我第一次发现她正在服丧,戴着一顶太太帽,对她年轻的面容来说太老气了。她有一把长长的雨伞,细得像根手杖。因为离她很近,当我一举手,我的指甲就擦在她衬衣的黑纱上了……我摆架子,不答应她的要求。她生气了,马上就要走。现在轮到我挽留她,请求她了。这时一个工人在黑影里走过,他低声开玩笑说:“小姑娘,别去,他会欺侮你的!”

    我们两人呆在那儿,不知所措。

    剧场里。两个姑娘—我的朋友瓦朗蒂娜·勃隆多和她姊姊—都披着劣质的头巾。

    瓦朗蒂娜坐在我的前面。她时不时转过头来,忧心忡忡,似乎在寻思我要她做些什么,而我在她身旁,几乎感到很幸福。我每次都对她报以微笑。

    我们周围有些妇女胸袒得厉害,我们就此说着开玩笑的话。她开始也微笑,以后她说:“我不应该笑,我自己的胸也袒得太开了。”说着她把自己裹在头巾里。的确,人们看到在黑色方花边下面,她因为匆忙换装,把她高领衬衫的领子翻到下边去了。

    在她身上有一股我说不上来的穷酸相和天真味,在她目光中有一股受苦受难和勇于冒险的神情吸引了我。她是世界上唯一能把有关庄园里的人的消息告诉我的人,我在她身旁不时地回想着我从前奇特的经历……我想再次询问她林荫道上那幢小房子的情况。但她却向我提出一些十分棘手的问题,叫我不知如何回答才好。我感到从今后我们两个人只能对这方面避而不谈了。可我也知道我以后还会和她见面的。但这又有什么意思呢?又为了什么呢?难道只要谁身上带着一点有我这次落空了的奇遇的最遥远、最模糊的气息,他就能牵着我的鼻子走吗?……

    午夜,我独自一人在夜深人静的街上,自己问自己这次新的奇特的故事算是怎么回事。我沿着像排列成行的纸板盒式的房屋行走,屋子里有许多人在睡觉。我蓦地回忆起我上个月下的决心:我曾经下决心深更半夜清晨一点钟左右到那里去,打开花园门,像小偷似的进去,去寻找一个能使我重新返回偏远庄园的线索,以便再次看到她。仅仅为了能再次看到她……但是我累了,我也饿了。我自己在上剧院之前也是匆匆换的装,没有吃饭……我内心翻腾,忧虑忡忡。然而我仍旧长时间地坐在床边,迟迟不睡,为一缕模糊不清的内疚所折磨着。究竟是什么道理呢?

    我还注意到这点:她们既不愿意我送她们回去,也不肯告诉我她们住在哪里。但是我尽可能地跟着她们走。我知道她们住在巴黎圣母院附近拐弯进去的小街上。但是什么门牌号?……我猜想她们是裁缝或者时装师。

    瓦朗蒂娜瞒着她姊姊,和我约好星期四下午四点钟到我们去过的那个戏院子碰头。

    “要是我星期四不在,”她说,“您星期五同一时刻来,然后是星期六,然后是星期天,以此类推。”

    二月十八日星期四—我冒着驱走雨意的大风去了。每时每刻人们都在说,天还是要下雨的……

    我在街上半暗半明之中走着,心上压着块石头。一滴雨水掉了下来。我害怕真是下起雨来:因为雨下大了会阻碍她前来。但是风又刮起来,这次老天没有下雨。天上—在下午灰色的天空里,一会儿呈灰色,一会儿又放晴—一大片乌云被风吹散。而我却待在这里可怜巴巴地傻等。

    戏院的前面。过了一刻钟我肯定她不会来了。我站在沿河马路上,监视着远方,看到她来时应该走过的桥上人群熙来攘往。我的目光陪随着所有走过来戴黑纱的妇女,我对那些模样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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