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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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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艾伯特在船上;汽油已经加满了。

    “我来把船发动起来,试试那两个汽缸的点火情况怎样。”哈里说。“你去把东西都放好,行不?”

    “行。”

    “然后,切一些鱼饵。”

    “你要阔鱼饵?”

    “对。用来钓大海鲢。”

    艾伯特坐在船尾切鱼饵;哈里呢,在舵轮前预热发动机,这时候,他听到一个响声,像发动机回火的声音。他向下面街上望去,只见一个人从银行里出来。他手里拿着枪,奔跑着过来。接着,他看不见了。又有两个人出来,手里拿着公文皮包和枪,向同一个方向奔跑。哈里望到艾伯特在忙着切鱼饵。第四个人,那个大个子,把汤姆生式冲锋枪端在胸前,一边张望,一边走出银行门;他退出那扇门的时候,银行里的警报器响起长长的、叫人胆战心惊的尖啸;接着哈里看到那支冲锋枪的枪口在跳-跳-跳-跳,听到噗-噗-噗-噗声,在警报器的刺耳的尖啸中一阵小小的、空洞的声音。那人转过身子奔跑,在银行门外停住脚,又开了一阵火;艾伯特在船尾站起身来,说:“基督,他们在抢银行。基督,咱们能干些什么呢?”哈里听到那辆福特牌出租车从偏僻的小街上开出来,看到歪歪斜斜地向码头开来。

    三个古巴人坐在后座;一个坐在驾驶员身旁。

    “船在哪儿?”有个人用西班牙语大叫。

    “那儿,你这蠢货。”另一个人说。

    “那不是船。”

    “那是船长。”

    “来啊。看在基督份上,来啊。”

    “下车,”那个古巴人跟驾驶员说。“举起手来。”

    等那个驾驶员一站到汽车旁,他抽出一把刀来,插进他的皮带,使劲乱割,割断皮带,又把他的裤子划了一个几乎裂到膝盖的口子。他把裤子拉到脚板上。“站着别动,”他说。那两个提着皮包的古巴人把包扔进游艇的驾驶舱;接着,他们都磕磕绊绊地上了船。

    “出发,”有一个说。那个大个子用冲锋枪顶着哈里的脊背。

    “开船,船长,”他说。“咱们走。”

    “别慌,”哈里说。“把这玩意儿向别处指。”

    “解开那些缆绳,”那大个子说。“你!”向艾伯特。

    “等一下,”艾伯特说。“别开船。这些人是抢银行的强盗。”

    那个个子最大的古巴人转过身子,把冲锋枪一挥,对准艾伯特端着。“嗨,别!别!”艾伯特说。“别!”

    离他的胸膛那么近开火,子弹猛地打进去,就像三下狠揍似的。艾伯特慢腾腾地跪在地上,眼睛睁大,嘴巴张开。他看上去好像仍然试图说:“别!”

    “你用不着伙伴,”大个子古巴人说。“你这一条胳膊的狗娘养的!”然后,用西班牙语说:“用鱼刀割断那些绳索。”接着,用英语说:“来吧。咱们走。”

    然后,用西班牙语说:“用枪顶住他的脊背!”然后用英语说:“来吧。咱们走。我会崩掉你的脑袋的。”

    “咱们会走的。”哈里说。

    一个相貌像印第安人的古巴人拿着一把手枪对准他的断胳膊的一面。枪口几乎碰到铁钩。

    他一边用他那条好胳膊旋转舵轮,把船向外开去,一边望船尾,注意经过一根根桩子的时候的空隙,看到艾伯特跪在船尾上;这会儿,他的脑袋倒在一边了,泡在一摊鲜血中。码头上,停着那辆福特出租车;那个胖驾驶员穿着内裤,长裤褪在脚踝子上,双手举过脑袋,嘴张大着,张得跟艾伯特的一样大。仍然没有人在街上赶来。

    码头上的桩子,随着船开出内港,一根根移过去,接着他开进了航道,正在开过灯塔。

    “干啊,推上排挡,”大个子古巴人说。“开快点。”

    “把枪拿开,”哈里说。他在想,我可以把船撞在龙虾滩上,可是没错儿,那个古巴人准会把我给崩了。

    “开船,”那个大个子古巴人说。然后,用西班牙语说:“大家伙儿趴平。一直把枪对准船长。”他趴倒在船尾上,把艾伯特平拖进驾驶舱。这时候,另外三个人已经趴平在驾驶舱里了。哈里坐在驾驶座上。他向前望着,正在把船开出河道,这会儿正经过开阔地带,进入后备基地,那儿有给游艇发通知的布告板和绿色闪光交通信号,船开出了防波堤,这时候经过要塞了,经过红色闪光交通信号;他回头望。那个大个子古巴人从衣袋里掏出一个盛子弹的绿色纸盒,在装弹夹。那支枪平放在他身旁;他呢,在装弹夹,没有望他们,凭感觉在装,看着后面船尾。其他的人都看着船尾,只有那个监视他的人除外。那个人,两个印第安人长相的人当中一个,用手枪向他指指,要他向前看。还没有船从后面向他们撵上来。发动机运转平稳;他们顺着潮流移动过去。他注意到他经过浮标的时候,由于潮流在它的底部打旋,它沉重地向海里倾斜。

    有两艘快艇能撵上我们,哈里在想。一艘,是雷的,在运送马泰孔勃来的邮件。另一艘在哪儿?几天前,我看到在埃德·泰勒的船台上,他在查。那一艘,我想到过让蜜蜂嘴去租。另外还有两艘,这时候,他记起来了。州公路局有一艘在各岛间航行。另一艘停泊在驻防部队的海湾里。我们现在开了有多远了?他回头看,看那要塞落在船尾好远的地方,在海军船坞的建筑物上空开始出现老邮局的红色建筑物,还有这会儿已经耸立在小城短短的地平线上空的那幢旅馆的黄色建筑物。要塞那儿的小海湾;灯塔呈现在一溜儿向那幢过冬避寒的大旅馆延伸的房子上空。反正有四英里远,他想。他们在赶来了,他想。两艘白色捕鱼船正在绕过防波堤,向我们开过来。它们一个钟头开不了十英里,他想。真可怜。

    那些古巴人用西班牙语叽叽呱呱地说着。

    “你能开多快,船长?”那个大个子说,从船尾回头望。

    “约摸十二英里,”哈里说。

    “那两艘船能开多快?”

    “也许十英里。”

    他们这会儿都在看那两艘船,甚至那个应该一直监视他哈里的人。不过,我能干什么呢?他想。还什么也没法干。

    那两艘白船没有越来越大。

    “瞧那儿,罗伯托,”那个说话文雅的人说。

    “哪儿?”

    “瞧!”

    在后面很远的地方,远得你几乎看不见,水面上喷起一道细小的水柱。

    “他们在向咱们开枪,”那个说话讨人喜欢的人说。“真蠢。”

    “天啊,”那个大脸膛的说,“在三英里外。”

    “四英里,”哈里想,“足足有四英里。”

    哈里可以看到一道道小小的水柱喷出平静的水面,可是他听不见枪声。

    “那些本地佬真可怜,”他想。“他们真次。他们尽出洋相。”

    “是政府哪个部门的船,船长?”那个大脸膛的把眼光从船尾移开去。

    “海岸警卫队。”

    “它能开多快?”

    “也许十二英里。”

    “这么说,现在咱们没事儿了。”

    哈里没有回答。

    “那么,咱们还不能说没事儿吧?”

    哈里没有说话。他一直把越来越高、越来越阔的桑德礁的尖顶保持在他左边,而小小的桑德礁上的栅栏柱显得几乎跟船的右舷[按上文看似应是左舷,但原文是右舷。]成直角。十分钟后,他们就会经过礁石了。

    “你怎么啦?你没法说话了吗?”

    “你刚才问我什么?”

    “现在还有什么能撵上咱们吗?”

    “海岸警卫队的飞机,”哈里说。

    “我们进城以前,割断了电话线,”那个说话讨人喜欢的人说。

    “你没有割断无线电的线吧,对不?”哈里问。

    “你想飞机能来到这儿?”

    “你在天黑以前,随时有可能遇上它,”哈里说。

    “你在想什么,船长?”罗伯托,那个大脸膛的人问。

    哈里不回答。

    “喂,你在想什么?”

    “你干吗让那个狗娘养的杀死我的伙伴?”哈里跟那个站在他身旁望着罗经航向的、说话讨人喜欢的人说。

    “闭上嘴,”罗伯托说。“也要把你杀了。”

    “你们弄到了多少钱?”哈里问那个说话讨人喜欢的人。

    “我们不知道。我们还没有数。反正那不是我们的。”

    “我想不是的,”哈里说。这会儿,他已经开过灯塔了;他把船定在225°,他开往哈瓦那的固定航向。

    “我的意思是说,我们干这事儿不是为我们自己。为了一个革命组织。”

    “你们杀我的伙伴也是为那个组织?”

    “我很抱歉,”那个年轻人说。“我没法向你表明,我对这事儿有多难受。”

    “别白费劲了,”哈里说。

    “你瞧,”那年轻人说,说得心平气和,“这个罗伯托叫人受不了。他是个好革命分子,可是叫人受不了。他在马查多[马查多(Gerardo Machadoy Morales,1871—1939):1895年至1898年中古巴独立战争中的英雄。战争结束后,他务农经商,但仍活跃于政界。1924年,当选总统。1928年再次当选总统。为了对付因糖价下跌造成的经济萧条,他制定了一项庞大的工程计划,但是被人指责为损公肥私。1928年,再次当选总统,实行独裁统治。1933年,引起大罢工。军队也要求他下台。8月12日,他被迫流亡,未再回国。]统治时期杀了这么许多人,使他变得喜欢杀人了。他认为杀人有趣。当然啦,他是为了正义的事业杀人。最正义的事业。”他回头看罗伯托;这会儿,罗伯托坐在船尾一张钓鱼椅上,汤姆生式冲锋枪横放在膝盖上,回头望那两艘白船;哈里看到,船这会儿小得多了。

    “你有什么喝的?”罗伯托从船尾上大声说。

    “什么都没有,”哈里说。

    “那么,我喝自己的,”罗伯托说。另一个古巴人躺在安置在油柜上面的一张椅子上。看来他已经晕船了。另一个明摆着也晕船了,不过仍然坐着。

    哈里回头看,看到一艘铅灰色的船,这会儿通过了要塞,正在撵上两艘白船。

    “那是海岸警卫队的船,”他想。“它也挺可怜。”

    “你认为水上飞机会来吗?”那个说话讨人喜欢的年轻人问。

    “半个钟头以后天就黑了,”哈里说。他在驾驶椅上坐坐舒服。“你们打算怎么办?杀了我?”

    “我不想这么干,”那个年轻人说。“我讨厌杀人。”

    “你要干什么?”罗伯托问;这会儿,他手里拿着一品脱威士忌。“跟船长做朋友?你想干什么?在船长家里吃饭?”

    “掌握着舵轮,”哈里跟那个年轻人说。“注意航向。二二五。”他从椅子上站起身子,向船尾走去。

    “让我来一口,”哈里跟罗伯托说。“那是你们的海岸警卫队的船,可是它撵不上咱们。”

    这会儿,他已经把愤怒、憎恨和尊严都抛开了,已经在开始计划了。

    “当然喽,”罗伯托说。“它撵不上咱们。瞧那些晕船的毛孩子。你说什么?你要喝一口?你有任何其他最后的愿望吗,船长?”

    “你这人真会开玩笑,”哈里说。他大大地喝了一口。

    “悠着点儿,”罗伯托抗议。“就这么一点了。”

    “我还有一点儿,”哈里告诉他。“我刚才是哄你的。”

    “别哄我,”罗伯托将信将疑地说。

    “我干吗要尝试呢?”

    “你有什么酒?”

    “巴卡迪。”

    “拿出来。”

    “别急,”哈里说。“你干吗这么硬邦邦的?”

    他向前走的时候,跨过艾伯特的尸体。他来到舵轮前,望着罗盘仪。那个年轻人使航向歪了约摸二十五度光景;罗盘仪的刻度盘在摇摆。他不是海员,哈里想。这使我有比较多的时间。瞧船尾的波痕。

    波痕是两道向亮光伸过去的冒着水泡的弧形的痕迹;这时候,亮光已经移到船尾,在水面上呈现棕色,圆锥形和淡淡的格子纹。那些船几乎看不见了。他只能看到模模糊糊的一团,那儿是城里的那些无线电杆。引擎顺利地运转着。哈里低下头,去摸一瓶巴卡迪。他提溜着酒瓶,向后面走去。在船尾上,他喝了一口,然后把酒瓶递给罗伯托。他站着,低下头望艾伯特,胃里感到难受。这个可怜的、挨饿的杂种,他想。

    “怎么啦?他吓着你了?”那个大脸膛的古巴人问。

    “咱们把他撂掉吧,你看怎么样?”哈里说。“没有道理带着他走。”

    “行,”罗伯托说。“你的话有道理。”

    “你抓住他的胳肢窝,”哈里说。“我来抓住他的两条腿。”罗伯托把他的汤姆生式冲锋枪放到宽阔的船尾上,弯下身去,抓住两个肩膀,拉起尸体。

    “你知道,世界上最沉的东西是死人,”他说。“你以前搬过死人吗,船长?”

    “没有,”哈里说。“你搬过大个子死女人吗?”

    罗伯托拉起尸体,往船尾走去。“你是条硬汉子,”他说。“咱们来一口,怎么样?”

    “往前走,”哈里说。

    “听着,我为杀了他感到难受,”罗伯托说。“我杀你的时候,会更难受。”

    “别这么说话,”哈里说。“你干吗要这么说话?”

    “来啊,”罗伯托说。“送他上路吧。”

    他们探出身去,把那具尸体从船尾上抬起,滑进海去的时候,哈里把那支冲锋枪从船边上踢下去。它跟艾伯特同时溅起一片浪花;不过,艾伯特在沉下去以前,在螺旋桨的搅动所引起的白色的、冒着泡沫的波浪的反吸力中,翻了两个身;那支枪呢,直截了当地沉了下去。

    “这样好一点儿,呃?”罗伯托说。“拾掇得整整齐齐。”接着,他看到那支枪不见了,“它哪儿去了?你把它弄到哪儿去了?”

    “弄什么?”

    “那支ametralladora[西班牙语,机关枪。]!”一激动,就说西班牙语了。

    “什么?”

    “你知道是什么?”

    “我没有看到。”

    “你把它从船尾上踢下去了。现在,我要杀了你,现在。”

    “别发火,”哈里说。“你到底干吗要杀我?”

    “给我一把枪,”罗伯托用西班牙语跟一个晕船的古巴人说。“快给我一把枪!”

    哈里站在那儿,从来没有感到自己长得这么高、这么阔,感到汗珠从胳肢窝里滴下来,从身子两边淌下来。

    “你杀人杀得太多了,”他听到那个晕船的古巴人用西班牙语说。“你杀死了那个船上的帮手。现在你要杀船长了。有谁会把咱们渡过海去?”

    “别管他,”另一个说。“等咱们渡过去以后,才杀他。”

    “他把冲锋枪踢下海去了,”罗伯托说。

    “咱们拿到了钱?你现在干吗要一支冲锋枪。在古巴多的是冲锋枪。”

    “我告诉你,你要是现在不杀了他的话,那就是犯错误,我告诉你。给我一把枪。”

    “啊,闭嘴,你喝醉了。你每一回喝醉了酒,就要杀人。”

    “来一口,”哈里说,眼光从湾流的灰色的滚滚的波涛上望过去,那儿滚圆的红太阳正接触水面。“瞧那个。等它完全沉到水面下,它就会变成明亮的绿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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