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第三章

首页书架加入书签返回目录

请安装我们的客户端

更新超快的免费小说APP

下载APP
终身免费阅读

添加到主屏幕

请点击,然后点击“添加到主屏幕”

弃了格罗比,还忍受了永远不会停止的泼在花园树篱墙上的恶言恶语。

    是的,她会去面对德·布雷·帕佩夫人。看看克里斯托弗几乎半疯的样子,如果帕佩夫人敢动格罗比大树的话,她不能阻止自己用可怕的法律后果来威胁她。这就是在那两兄弟沉默的北方人的斗争里横加干涉了。这是她永远不会做的事情,哪怕是为了拯救克里斯托弗的理智————除非她是没来得及思考、一跃而起就这么做了!马克不打算干涉帕佩夫人和树的事情她是知道的————在她给他念帕佩夫人的信的时候,他就把这个意思用他的眼睛传达给了她。她热爱并尊重马克,因为他是个可爱的人————还因为无论什么情况,他都支持了她。如果没有他……在那个可怕的晚上有那么一个瞬间……她祈求上帝她再也不要想到那个可怕的夜晚了……如果再见一次西尔维娅她就会发疯了,而她腹中的孩子……在她身体里深深的,深深的地方,灾难会降临到那个小线头一样的大脑上!

    感谢上帝,德·布雷·帕佩夫人转移了她思维的注意力。她正在说的法语有种让人不能忽视的怪异口音。

    不用往窗外看,瓦伦汀就能看见玛丽·莱奥尼没有表情的脸,还有同样空白的神情,她一定是用这来表明她不准备听懂对方说了什么。她想象她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地,围着围裙,毫不留情地站在另外那位女士面前,那位女士正在她的三角帽下面磕磕巴巴地说:“提金斯夫人,我,德·布雷·帕佩夫人,想要砍倒la arbre……”

    瓦伦汀可以听见玛丽·莱奥尼钢铁一样的声音,“我们都说‘l’arbre’,夫人![301]”

    然后是小女仆尖细的声音,“管我们叫‘穷人’,她真这么说过,夫人,还问我们为什么不能学习榜样!”

    然后,另一个婉转起伏,温柔得不像这些人能说出的声音,“马克爵士看起来流了好多汗。我自作主张给他擦……”

    正当瓦伦汀在上面脱口而出“啊,天啊”的时候,玛丽·莱奥尼喊了声“我的上帝![302]”然后传来裙子和围裙的沙沙声。

    玛丽·莱奥尼跑过一个穿着白衣和马裤的人身旁,边跑边说:“你,一个陌生人,居然敢……[303]”

    一个浑身闪亮、脸颊发红的男孩在她身前稍微踉跄了一下。他冲着她的背影说:“劳瑟夫人的手绢是最小、最软……”他接着对那个穿白衣服的年轻女人说:“我们最好还是走吧,求求你了,我们走吧,这样不合规矩……”一张尤为熟悉的脸,一副尤为感人的嗓音。“看在上帝的分上,我们走吧……”谁能像那样说“看在上帝的分上!”————睁着那样直愣愣的蓝眼睛?

    她正在门口疯了一样地拧着铁质的大钥匙,门锁是非常古老的锻打出来的铁制品。应该给医生打电话,他说过,如果马克发烧了,或者大量出汗了,就要马上给他打电话。玛丽·莱奥尼会守在他身边。打电话是她的,瓦伦汀的,责任。钥匙还是不肯动,她用力到把手都弄疼了。但是她如此激动的原因部分还是因为那个脸颊亮红的男孩。他为什么会说他们在这里不合规矩?他为什么为了离开会喊看在上帝的分上?钥匙还是不肯动。它岿然不动,俨然和老锁成了一体……那个男孩长得像谁?她用肩膀撞向不肯移动的门。她不能这么做。她叫出了声来。

    她已经跑到了窗口,想要从窗口告诉那个小女仆替她搭一架梯子,但是让小女仆去打电话才是更理智的办法!————她能看见德·布雷·帕佩夫人。那位夫人还是缠着那个小女仆不放。然后,在小径上,在莴苣和新插好的豌豆架子的那头,走来了一个非常高的身影。一个非常高、纤细的身影,像预示着什么一样。不知道因为什么,那个缓坡上的身影看起来总是非常高……这个身影慢悠悠地出现了————几乎可以说是在犹豫了。不知怎么,就像《唐·璜》里指挥官塑像的幽影一样[304]。它看起来正忙着弄它的手套,把手套摘下来……非常高,但双腿却纤细得过了头……一个穿猎装裤子的女人!在小树林高高的树干映衬下的一抹灰色身影。你看不到她的脸,因为你站得比她高,从窗口往下看,而且她的头还低着!以上帝的名义!

    那个可怕的夜晚,在格雷律师学院的老房子里,那种可怕的黑暗的感觉突然掠过她全身……为了她身体深处的小克里斯,她一定不能去想那个可怕的夜晚。她觉得就好像她把孩子抱在臂弯里,用手臂遮盖住他,就好像她正在抬头看,同时又弯下身去遮住孩子。事实上,她正朝下看……那个时候,她的确是抬头往上看的————看向黑黑的楼梯的上方。看着一尊大理石雕像,一个女人白色的身影,胜利女神————背生双翼的胜利女神[305]。就好像是在卢浮宫的台阶上。她应该多想想卢浮宫,而不是格雷律师学院。在那里,在一间庞培式的前厅里有一座伊特鲁里亚[306]墓室,周围有穿着制服的守卫,双手背在身后。他们四处走来走去,就好像他们觉得你会偷走一座墓室一样!

    她那个时候————他们那个时候————都在盯着楼梯顶上。在他们进来的时候那幢房子感觉静得不自然。不自然……你怎么可以感觉比安静还要悄无声息呢。但是你可以!他们那个时候觉得好像是蹑手蹑脚地走路。至少她是。然后上面有光亮————从上面一扇打开的门里透出来。在亮光里,那个白色的身影说它得了癌症。

    她一定不能再想这些事情了!

    她从来没有体验过的狂怒和失望掠过了她全身。在黑暗中,就在她旁边,她对克里斯托弗大喊着:那个女人在撒谎。她没有得癌症……

    她一定不能再想这些事情了。

    小径上的那个女人————穿着灰色的骑装————慢慢走了过来。头还是朝下看着。不用说,她在全身灰色的布料下面穿着丝绸的内衣。好吧,那是他们————克里斯托弗和瓦伦汀————给她的。

    她能这么平静真是奇怪。那个人当然是西尔维娅·提金斯。随它去吧。她以前为了自己的男人抗争过,她也自然可以再来一次。俄国佬不会攻下……[307]那首老歌在她平静的脑海里响起……

    但是她焦躁得不得了,浑身颤抖。一想到那个可怕的夜晚就会如此。西尔维娅从楼梯上摔下来之后克里斯托弗本来想和她一起走。要是在舞台上那一跤还摔得不错。但还不够好。然而她喊了出来:“不!他再也不会和西尔维娅一起走了。这是西尔维娅和一个伟大事物的尽头。”[308]在漆黑的夜里,外面还一直在放告警号炮。有人可能会听见他们的!

    是的,她很平静。知道那个身影是不会伤害到深深埋在她子宫里的那个小小的大脑的。也不会伤害到那细小的四肢!她还要在大壁炉的暖意里用温暖的浸满了肥皂水的法兰绒擦拭那双小小的腿……烟囱里挂着九条火腿!小克里斯抬头看,然后笑了起来……那个女人再也不能那样做了!不能伤到克里斯托弗的孩子。应该是任何人的孩子都伤不到!

    那是那个女人的儿子!和穿白马裤的女孩在一起的!好吧,她,瓦伦汀,又有什么权力阻止一个儿子来见他父亲呢。她能在自己的手臂上感受到她自己儿子的重量。有了这个感觉她就能面对整个世界!

    真奇怪!那个女人的脸是花的————哭过一样!她的五官肿了起来,眼睛还是红的……哈,她一定是在想,看着这个花园和宁静的景象:“要是我能给克里斯托弗这个,或许我就能留住他了!”但是她永远都留不住他的。就算全世界只剩下她这一个女人他都永远不会看她一眼!在他见过她,瓦伦汀·温诺普,之后肯定不会!

    西尔维娅抬头看着,一脸沉思————就好像是要看进这扇窗户里。但是她是看不进这扇窗户里的。她肯定看到了德·布雷·帕佩夫人,还有那个小女仆,因为她摘下手套的原因现在变得很明显了。她现在手里拿了个金色粉盒;看着里面的镜子,还用右手很快地在脸前拂过……记住:是我们给了她那个金色的粉盒。记住!用力记住!

    突然,瓦伦汀整个人愤怒了起来。绝对不能让那个女人进到他们家里来,她还要在壁炉前给小克里斯洗澡呢!绝不!绝不!这个地方会被污染的。只是从这一个念头里,她就知道了她是有多么憎恨那个女人,见到她就想往后一跳。

    她又试着去开锁了。钥匙转了……看看,想到你还没出生的孩子会受到伤害带来的激动有多大用处!她的右手无意识地就记起来拧钥匙要把钥匙朝上抵。她一定不能从狭窄的楼梯上跑下去。电话放在大壁炉朝内一面侧壁的墙角里。房间非常昏暗:很长、很低。巴克制作的陈列柜看起来无比华丽,上面镶着绿色、黄色和鲜红色的装饰。她在大壁炉和房间墙壁之间的角落里,倚在墙上,听筒放到耳边。她看向她长长的房间的尽头————这间房间通向饭厅,中间有一道大梁柱。房间是昏暗的,闪着光,摆满了打过蜜蜡的老木头……她别无所求了……玛丽·莱奥尼的这句话一直在她脑海里回荡……她别无所求了————如果这些东西能被看作是他们的就好了!她看到了遥远的未来,当一切都会平静地在他们眼前展开的时候。他们会有一点钱,一点宁静。一切都会伸展开……就像在小丘顶上看到的平原一样。在此之前,他们得坚持下去。事实上,她对此没有任何抱怨……只要力量和健康能坚持得下去。

    医生————她在头脑里想象他的样子,高高的,浅棕色的头发,而且非常和蔼,同时也经受着无法治愈的疾病和还不清的债务的折磨,生活就是这样!————医生乐呵呵地问她马克怎么样了。她说她不知道。听说他流了很多汗……是的,有可能他刚才遇到了让他不适的谈话。医生说:“哎呀!哎呀!你自己呢?”他有苏格兰口音,这个浅棕色头发的人……她建议他该带点溴化剂来。他说:“他们打扰到你了。别让他们得逞!”她说她本来在睡觉————但是他们多半会的。她接着说:“也许你该快点来!”……安姐姐!安姐姐!看在上帝分上,安姐姐[309]!如果她能吃下一片溴化剂,这一切都会像场梦一样过去。

    现在就像一场梦一样,也许圣母玛利亚真的存在。就算她不存在,我们也必须发明出她来,让她看顾不能照顾自己的母亲们……但是她可以!她,瓦伦汀·温诺普!

    通向花园的门口透进来的光变得暗了。一个穿着带裙撑裙子的拦路女劫匪逆光站在房间里,它说:“我猜你就是女售货员。这是个不健康到极点的地方,而且我听说你们连澡都不能洗。拿点东西给我看看。要路易十四风格的。”它猜它要用路易十四风格给格罗比重新配上家具。她,瓦伦汀,作为女售货员,在想他们————她的雇主们————应不应该分担一部分她的支出。

    帕佩先生在迈阿密亏了不少钱。不能让他们觉得帕佩家的钱要多少有多少。这个不适合人类居住的地方就应该被拆掉,然后在这里盖一幢样板工人小屋。这个国家卖东西给有钱的美国人的都是些骗子。她自己是曼特农夫人的精神后裔。要是玛丽·安托瓦内特对曼特农夫人更好,一切就都不一样了。她,德·布雷·帕佩夫人,就会在这个国家拥有她本应该有的权威。有人告诉她她要为砍倒格罗比的大树付一笔巨款。没错,大宅的一面墙的确是塌进去了。这些老房子就是经受不起现代发明的挑战。她,德·布雷·帕佩夫人,用的可是最先进的奥地利树根挖掘机————呜咝轰……[310]但是她,虽然只是个女售货员,但是肯定和她的雇主们关系不是一般的亲近,想想看这幢房子的名声就知道了。她是不是认为……

    瓦伦汀的心一阵狂跳。门口透进来的光线又一次暗下来。玛丽·莱奥尼喘着粗气跑了进来。简直就是安姐姐!她说:“电话,快![311]”

    瓦伦汀说:“我已经打过电话了,医生过几分钟就来了,我请求你陪在我身边![312]我求你陪在我身边!”自私!自私!但是这有个要出生的孩子。不管怎么样,玛丽·莱奥尼都出不了那扇门了。门被堵住了……啊!

    西尔维娅·提金斯居高临下地看着瓦伦汀。你几乎无法看清楚她逆光的脸。是的,能看清就只有这么点……她居高临下地看着瓦伦汀是因为她是如此的高;你看不清她逆着光的脸。德·布雷·帕佩夫人正在解释作为大人物的精神后裔对个人有什么影响。

    西尔维娅正把她的目光转向瓦伦汀。就是这样,没错。她对德·布雷·帕佩夫人说:“看在上帝的分上,管住你该死的舌头。从这滚出去!”

    德·布雷·帕佩夫人没有明白过来。事实上,瓦伦汀也没有反应过来。远处有个细细的声音在喊,“妈妈!妈……妈!”

    她————它————因为刚才它看起来就像尊雕塑……她已经神奇地画好了脸。三分钟以前还花得一塌糊涂!……现在一丝缺陷都没有,眼睛下面打了黑色的眼影!一脸哀愁!而且无比庄重!而且还是友善的!……该死!该死!该死!

    瓦伦汀突然想起来,这还是她第二次看到那张脸————它现在平静的模样太恐怖了!她还在等什么,她不应该对她恶语相向,然后两个人像鱼贩子一样在所有人面前争吵吗?……因为她,瓦伦汀,已经背靠墙壁无处可逃了!她听见自己开始说:“你毁掉了……”她说不下去了。你不能跟人说他们的可恶之处的传染性强烈到连给你孩子洗澡用的地方都被毁掉了!不能这么干!

    玛丽·莱奥尼用法语告诉德·布雷·帕佩夫人,提金斯夫人不想要她在场。德·布雷·帕佩夫人没有明白。让一个曼特农明白她不需要在场是件不容易的事!

    她,瓦伦汀,第一次见到那张脸是在伊迪丝·埃塞尔的起居室里,她那个时候就觉得它那么友善……它曾是那么夺目的友善。当那双唇靠近她妈妈的脸颊的时候,瓦伦汀眼里已经涌出了泪水。它说————那张雕像的脸说————它必须要因为温诺普夫人对克里斯托弗的善意亲吻她……该死,它干脆也来亲她,瓦伦汀,好了,就是现在!如果不是她,今天就没有克里斯托弗了!

    它说————它是如此面无表情,以至于你可以继续用“它”来称呼它————它,冷冷地,没有任何停顿地,对德·布雷·帕佩夫人说:“你听见了!这栋房子的女主人不想要你在这里。请离开吧!”

    德·布雷·帕佩夫人正解释着,她在跟女售货员说她想要重新给格罗比配上路易十四式的家具。

    瓦伦汀突然明白了这个场景的可笑之处:玛丽·莱奥尼不认识那个女人,西尔维娅;德·布雷·帕佩夫人不认识她,瓦伦汀。这其中的尴尬之处她们大概都不会明白的!……但是果酱在哪里!果酱的昨天,果酱的明天……[313]那个身影说了:“提金斯夫人!”那,是意在讽刺?还是委婉?

    她扶住了放电话的台子,眼前一黑。婴儿在她腹中动了一下……它想要她被人称为“提金斯夫人!”有人在叫“瓦伦汀!”一个孩子在叫“妈妈!”一个更温柔的声音在叫“提金斯夫人!”他们还真会找话说!第一个声音是伊迪丝·埃塞尔的!

    黑暗!……玛丽·莱奥尼在她耳边说:“站直了,我亲爱的![314]”

    黑暗的,黑暗的夜;冰冷的,冰冷的雪;凛冽的,凛冽的风,还有啊————我们牧羊人要去何方,去找到上帝之子?[315]

    伊迪丝·埃塞尔在给德·布雷·帕佩夫人读一封信。她说:“作为一位有文化的美国人,你会感兴趣的,是那位伟大诗人写的!”……一位先生把一顶高礼帽举在自己面前,就好像他是在教堂里一样。瘦瘦的,有一双没有光彩的眼睛,还留着一副犹太人的胡子!犹太人在教堂里是不脱帽子的啊……

    很明显,她,瓦伦汀·温诺普,要在教众面前遭谴责了!他们是不是带来了一个红字[316]……他们,她和克里斯托弗,差不多就是清教徒了。那个留着犹太胡子的人的声音————西尔维娅·提金斯已经把那封信从伊迪丝·埃塞尔手头拿走了————没有多大的变化,伊迪丝·埃塞尔!脸上多了几条纹路,脸色发白,而且突然沉默不语了————那个留着犹太胡子的人的声音说:“说到底!这没有多大的区别。他基本上就是提金斯的……”他开始朝后、朝外挤出去。一个想要穿过教堂门口人群离去的人。他奇怪地转过来对她说:“夫人……呃……提金斯夫人!失礼了!”想装出一副法国口音。

    伊迪丝·埃塞尔说:“我得告诉瓦伦汀,如果是我亲自做成这桩交易的话,我觉得就不用支付佣金了吧。”

    西尔维娅·提金斯说:这个问题他们可以去外面讨论。瓦伦汀意识到,之前不久,有个男孩的声音说:“妈妈,这样合乎规矩吗?”瓦伦汀突然想知道,有人在西尔维娅·提金斯的鼻子底下叫自己“提金斯夫人”,这到底合不合规矩。当然,她在仆人面前还得是提金斯夫人。她听见自己说:“我很抱歉拉格尔斯先生在你面前叫我提金斯夫人!”

    那尊雕像的眼睛,如果有可能的话,朝她弯得更加厉害地看过来。它面无表情地说:“国王都要砍我的头了,我才不管你拿我的……”这是马克和克里斯托弗两个人都会说的一句话……这太刻薄了。它在提醒她,瓦伦汀,它曾经也深刻理解提金斯家亲密之处————在她,瓦伦汀,之前!

    但是那个声音继续说:“我想把这些人弄出去……还要看看……”它说得非常慢。就像真的是大理石雕成的一样。

    折叠椅上的罐子里的花需要加点水。金盏花。橙色的……当自己的孩子胎动的时候女人都会紧张。有的时候厉害点,有的时候轻微点。她肯定是非常紧张,那个时候房间里有那么多人————她既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来的,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走的。她对玛丽·莱奥尼说:“斯潘医生会带点溴化剂来……我找不到那些……”

    玛丽·莱奥尼正盯着那个身影看,她的眼睛就像克里斯托弗的那样从脑袋里鼓出来。她说,像一只盯着老鼠的猫一样冷静地说:“她是谁?这是那个女人吗?[317]”

    那个身影看起来奇怪地像芭蕾舞里的朝圣者,就是现在,那个身影逆光的样子————这是稍微有点弯曲的长腿带来的效果。事实上,这是她第三次见到它————但是在那幢黑暗的房子里她没有看清楚那张脸……五官都扭曲成了一团,所以算不上真正的五官,这些才是真正的五官。这个身影散发着一种怯懦,还有高贵。它说:“守规矩!迈克尔说,‘要守规矩,妈妈!’……守规矩……”它把手抬起来,就像是对着上天摇摇拳头。手敲在了穿过屋顶的横梁上,屋顶非常低矮。还如此可爱!它说:“其实这是康赛特神父……很快,他们就可以都叫你提金斯夫人了。上帝为证,我来是为了把那些人赶出去……但是我想要看看为什么你能留住他。”

    西尔维娅·提金斯一直把头转向一边,往下垂着。不用说,是在隐藏想哭的冲动。她对着地板说:“我再说一次,上帝为证,我从来没有想过要伤害你的孩子……他的孩子……但是任何女人的……不会伤害一个孩子……我有个不错的孩子,但是我还想要一个……他们小小的样子……这都是骑马的错……”有人开始抽泣了!

    然后她一脸阴沉地盯着瓦伦汀,“这都是上了天堂的康赛特神父的主意。那个圣徒兼殉道者。想要温柔的东西!现在已经开始变黑了,我几乎能在这些墙上看到他的影子了。你们吊死了他,你们甚至没有枪决他,虽然我为了让自己好受点,说你们枪决了他……而且这么多年会一直坚持下去的是你……”

    她咬住一块藏在她手里的小手绢。她说:“该死,我在给格罗比的提金斯从男爵拉皮条————把我的丈夫留给你!”

    有人又抽泣了。

    瓦伦汀突然想起来,克里斯托弗在老亨特的甩卖会上把那几幅版画放进了草地上的一个大罐子里。他们不想要那个罐子。然后克里斯托弗就告诉一个叫赫德纳特的古董商说,要是他帮忙运东西的话,他就可以把那个罐子还有其他的什么都拿走……等克里斯托弗回来的时候,他会很累了。然而,他必须要去赫德纳特那里,这种事不能靠冈宁。但是他们一定不能让罗宾逊夫人失望。

    玛丽·莱奥尼说:“一个男人能够在两个这样的女人心中激起两段这样的热情实在是太可悲可叹了……这是我们生活的苦难![318]”

    是的,一个男人能够在两个这样的女人心中激起两段这样的热情实在是太可悲可叹了。玛丽·莱奥尼去照顾马克了。西尔维娅·提金斯不见了。他们说欢乐是从来不会伤人的。她直挺挺地就倒在了地上,就像没有生命一样!

    幸好他们铺了巴士拉的厚地毯,否则小克里斯……他们一定得有点钱……可怜的……可怜的……
上一页目录下一章

请安装我们的客户端

更新超快的免费小说APP

下载APP
终身免费阅读

添加到主屏幕

请点击,然后点击“添加到主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