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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吉文斯一家离开之后,弗兰克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给自己倒了三指高的波旁威士忌,然后仰起头来一饮而尽。

    “好啦,”他转过头来对妻子说,“好啦,你什么都不用说。”威士忌的火团在他胃里翻滚,把他呛得连连咳嗽,“我知道你要告诉我,你觉得我刚刚出演了一个非常恶心的角色,对吧?哦,还有,”他紧紧地尾随她穿过厨房然后走进客厅,盯着她圆溜溜的后脑勺,他的目光夹杂着羞耻、愤怒以及凄凉,“还有就是:那个人说的一切都是真的。这就是你打算跟我说的话,对吗?”

    “显然我不需要自己再说一遍,你已经帮我说了出来。”

    “但是爱波,如果你真的那么想,你就是大错特错了!”

    她转过身来看着他。“我可不觉得。为什么这样想就错了?”

    “因为那个人是疯子。”他把酒杯放在窗台上,这样就腾出两只手来表达他说的话是多么真实,多么重要。他在胸前张开十指,然后紧握成拳头,他的手激动地颤抖了起来,“那个人是疯子,”他重复了一遍,“疯子。你难道不知道疯子是什么意思吗?”

    “是的,我不知道。你知道吗?”

    “是的。那就是失去了跟旁人联系的能力,失去了爱的能力。”

    她笑了出来。她笑得脑袋后仰,露出了两排完美的牙齿。她笑得眼睛眯合了起来,一波波的笑声回荡在房间里。“失……失去……失去了能力……”

    她已经歇斯底里了。看着她狂笑不止,扶着一件件家具在房间里绕着圈,倚着墙壁然后又走了回来,弗兰克一时之间手足无措。在电影里,如果一个女人这样歇斯底里,男人就会给她几个耳光直到她停下来。但电影里的男人通常都很冷静,知道这几个耳光为什么要打下去,而弗兰克就没那么清醒了。他已经完全失去了主张,只能呆呆地站在那里看着她,愚蠢地张嘴,闭嘴。

    她终于重重地跌坐进一张椅子里,不过笑声依然没有停歇。弗兰克猜想,笑声会渐渐转变成哭泣的————这是电影里经常发生的情节。然而她没有。笑声渐息,她不同寻常地平静了下来,就像刚听完了一个特别过瘾的笑话,而不是从歇斯底里中恢复过来。

    “噢,”她说,“弗兰克,你可真是个说话的天才。如果说几句话就能颠倒黑白,那么你就是做这件事情的最佳人选。你想说的是,我是个疯子,因为我居然不爱你了,对吗?”

    “不,你错了。你并没有发疯,你依然爱着我,这才是我要表达的意思。”

    她站了起来,退开了几步,眼睛闪着光,“可是我不再爱你了,事实上我连看都不愿意看到你。如果你再靠近我一点,如果你走过来触碰我,或是做别的什么,我想我会大声喊叫的。”

    弗兰克走了过去,伸手摸了摸她,“宝贝儿,听我————”一句话没说完,她果然高声尖叫。

    她一边叫一边冷冷地看着他的双眼,以至这声尖叫显得那么虚假。但这叫声尖锐刺耳,而且响亮得足以震动整个房子。弗兰克强忍着,直到声音结束才说:“你真该死。你这个肮脏下贱的……你给我过来,你这个该死的女人。”

    她轻巧地从他身边躲开,然后拖来一把椅子挡在她和他之间。他把椅子揪起来,扔到墙上,一条椅腿咯喇断为两截。

    “你现在想干什么?”她继续激怒他,“是打算过来打我吗?来表达你有多么爱我?”

    “不,”这时候他突然感觉到自己强大起来,“不,我不会的,你不用担心。我才懒得那么做。你根本不值得我费力气去打你。你不值得我用任何手段去对付你。你不过就是一个空虚……”他这才意识到,他的声音那么肆无忌惮,那么畅快自由,是因为孩子不在家,“你就是他妈一个浅薄外壳,一个虚有其表的女人。”这么多个月以来,他们第一次有机会这样公开地、毫无顾忌地争吵。而他正充分地利用这次机会,绕着她兜圈子,冲她喊叫、颤抖、喘息,“如果你那么恨我的话,你他妈住在我的房子里干什么?啊?你能回答我这个问题吗?你他妈为什么要给我生孩子?啊?”他像约翰一样指着她的肚子说,“为什么你不把这个孩子打掉?你有机会这么做的。听着,我要告诉你一件事,”当他平缓地把下一个句子说出来的时候,他心里的重压也开始释放出来;他的语调出奇的缓慢而清晰,仿佛他从来没有试过这么明明白白地把真相揭露出来,“我祈求上天你已经把孩子打掉了。”

    这无疑是最好的一句结束语。他快步从她身前走开,经过天旋地转的廊道,走进卧室,狠狠一脚把门关上,重重坐倒在床上,然后用左手抓住了右手拳头。天哪!

    多么狠的一句话!不过这难道不是事实吗?他难道不曾希望她把孩子打掉吗?“是的,”他大声地自言自语。“是的,我曾经那么想,我曾经那么想。”他张嘴急促地喘着气,心脏像鼓一样跳动;过了一会儿他吞一口唾沫,闭上干枯的嘴唇,所以房间里只能听见空气进出鼻孔的声音。逐渐地,他的心跳放缓了,他的眼睛开始辨识周围的东西:沾染着落日余晖的窗玻璃和窗帘;爱波梳妆台上那些散发着香气的瓶瓶罐罐;挂在衣柜里的睡衣,整整齐齐地排放在柜子底下的三寸高跟鞋、芭蕾舞鞋,还有脏兮兮的蓝色软拖鞋。

    一切都静悄悄的。他开始后悔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因为他还想喝点酒。然后他听见厨房门打开又关上,一种熟悉的恐惧感油然而生:“她又要离开我了。”

    他连忙站起身,悄然无声地跑回厨房,希望能逮住她说些什么————什么都行————在她发动引擎绝尘而去之前。但她不在车里,也不在车子附近。她哪儿都不在。她消失了。他绕着房子跑了一圈,东张西望地寻找她的身影,脸颊的肉随着脚步上下跳动。当他看见她的身子掩映在树林中时,他来不及思索又绕着房子跑了起来。他穿过草地,翻越一堵低矮石墙,探身进入树丛中奔向她。爱波步履蹒跚地往上爬,在树木和岩石之间越发显得细小柔弱,弗兰克心想,这一次她是不是真的发疯了?

    她爬到这上面来到底是要干什么?当他终于追上她,抓住她的胳膊,并让她转过身来时,他会不会看到一抹空洞的、精神错乱的微笑?

    “不要再靠近了。”她命令道。

    “爱波,听我说,我……”

    “不要再靠近了。难道我跑到树林里来都不能躲开你吗?”

    他只好停了来,站在距离她十码远的地方气喘吁吁地看着她。现在至少他知道,爱波神志正常,脸孔澄静。然而这不是一个适合吵架的地方。这里暴露在邻居们的耳目之中。

    “爱波,听着,我刚才说的话是假的。我很诚实地跟你说,我并不希望你把孩子打掉。”

    “你还在说话吗?有没有办法可以不让你说话啊?”她倚靠在一棵树干上,俯视着他的脸。

    “请你下来吧。你到那上面去想干什么啊?”

    “你想让我再大声喊叫吗,弗兰克?如果你再说一个字,我就会叫起来。我说真的。”

    如果她在山边大喊大叫,革命路上的每一户人家都会听见,整个革命山庄的人都会听见,包括坎贝尔夫妇。他已经没有别的选择,只得一个人先回到家里。

    一回到厨房他就马上来到窗户边,全神贯注地观察着爱波的一举一动。他站着————或者说匍匐在窗前,后来腿累了,他才拖来一张椅子坐下。他确保自己的位置远远地隐藏在阴影底下,这样她才不会察觉。

    她在山上好像什么事也没做,只是靠在树上。不久以后,夜幕临近,弗兰克已经辨别不清她的身影。这时,一点黄色火光忽然跳了出来,原来她点燃了一根香烟。弗兰克盯着红色的烟头缓缓下降,等到这点亮光出了树林,周围已经一片漆黑。

    弗兰克继续注视着那里,没注意到爱波苍白的形体忽地出现在靠近得多的地方,吓了他一跳。她正穿过草坪走向房子。他赶紧离开厨房,前脚刚踏出去,她后脚就跟进来了。弗兰克躲在客厅里,听见她拿起电话并且拨通了一个号码。

    她的声音很平静,跟平时没什么两样。“你好,是米莉吗?你好,对对,他们刚刚才走。不过你听我说,我想能不能请你帮我一个忙。我今天感觉有点不舒服,可能是感冒了,而弗兰克今天也挺累的,能不能麻烦你今晚帮我照看一下孩子,让他们留在你那边过夜?哦,那真是太谢谢你了,米莉……不,不用麻烦了,他们昨晚刚刚洗过澡……嗯,我知道他们会很乐意留下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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