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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回 武工队飞行闪战 田书记远策深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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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凤儿这一死,对她的父亲解文华来说,这是他有生以来最惨痛的教训!他那七十二个心眼儿,九十六个转轴儿已经飞到九霄云外。你看他,如疯如醉,双手抱起他女儿这具血淋淋的尸体,涕泪交流,泣不成声。

    那么,这件事情,对小凤儿这位刚刚见面的老公公来说怎么样呢?有人说:“不是骨血不连心。”我看这话并不恰当。

    烧饼刁儿这个老头子,因为儿子当了伪军,使他不愿在人前站立。但是,娶了这样一个好儿媳妇来,他总不能不高兴呀!他又怎么能够想到,就在这一转身的功夫,起了这样剧烈的变化,比一朵花儿还好看的儿媳妇竟变成了血尸!一见这个惨景,他真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他用他那新买的白布扯成的手帕擦了又擦,就觉得,心里呼呼叫,脚手冰渣儿凉,耳朵嗡嗡响,越擦两眼越模糊,什么也看不见了,似乎是作了一场大梦!他好象用钉子钉住似地,靠墙站着,动也不能动,真是魂不附体了!

    在烧饼刁儿的身旁还有一个六十多岁的老汉,他就是刁世贵的叔叔,名叫刁二东,外号是有名的刁小个子。他可跟他的哥哥大不一样:年轻的时候给地主家放过羊,赶过车。后来下了关东,在张作霖的军队里当兵。当兵不久又在山林里边拉竿儿当胡子,报山头儿叫云里雕。到了“九一八”事变后,日本鬼子强占了东北四省,国民党反动派抱着投降退让的政策,东北军含悲忍痛撤到关里。在中国共产党的号召下,关外遍地如风如火地闹起了抗日义勇军,云里雕也要抗日救国,这才改了山头名叫镇东边。他的人数虽然只有二百多号,那可是真能打。只不过因为他们这些人缺乏政治领导,没有明确的战斗方向,又是各怀野心,不能够统一行动,被日本军队各个击破而失败了。刁二东这才孤身一人,逃回家来。因为年迈力衰,也是因为不懂得共产党的抗日救国政策,所以几年来,就在家抱蹲,低头忍耐。他对刁世贵的行为自然是不赞成。不过,为了靠他养老送终,懒怠多管,闭着眼睛瞎混,偷过晚年罢了。但是,象他这样人的忍耐是有限度的。小凤儿的惨祸,他以为是日本鬼子汉奸们,骑着脖子屙屎!登着鼻子撒尿!只要还是有点血气的人,就不能忍受。他对着小凤儿的尸体,不掉一滴眼泪,没有打半个咳声,用手指着刁世贵说道:“你是姓刁的小子吗?你身上带着的是什么?你爹要是没有给你揍上人种,就把枪给我拿过来,我替你这个稀泥软蛋报仇!”

    这时候的刁世贵,真是心里如刀搅!浑身似火烧!他把脚一跺,“嘭喳”一拳,把桌子都给砸裂了,然后又叮当噗嗤、唏喽哗啦一阵拳打脚踢,把摆着残席剩酒的桌子,踢打了个乱七八糟,拔出盒子炮来就往外跑。这时候,他的两个士兵一齐上前把他拦住:“小队长!你要到哪儿去?”刁世贵把脖子一梗,把胳膊一摔:

    “滚开!你们要敢拦我,我就先崩了你们!”他说着,就拿枪对准了士兵。

    一看这事不好,刁万成上来一手把他的枪给抓住了:“世贵哥!你要干什么?”

    刁世贵把眼一瞪:“怎么?你也不让我报仇吗?”“不,世贵哥,我不是不让你报仇。”“既然是这样,你就不要拦挡我。”“我不是拦挡你,我是觉着不能这样干,这样你报不了仇,还得把自己搭上。”没有等刁世贵再说话,刁二东问道:“你说什么,万成?莫非姓刁的就这样好欺负吗?

    知道你是自卫团的团长!你要是知道好歹,就别来挡横儿。”

    刁万成一听:啊?你们怎么这样怀疑我?又一想:自己本来是当着伪自卫团的团长,人家不知道你的底细,当然要怀疑。

    怎么样向他们解释呢?

    不由得就看了看这两个伪军士兵,一时说不出话来。两个伪士兵,也多少看出了刁万成的心情,为了要表示有共同的心理,其中的一个就说道:“有话就说吧,没有外人。”另一个没有说话,他抬头向四周瞧了瞧,急走几步,插上了大门,又扭头回来,对着人们把手一摆:“小声点儿。”

    刁万成说:“二东大伯:刚才你说我是自卫团的团长,这话本来不错。可是,咱们都是刁家庄的人,胳膊肘不能往外拐呀!世贵哥受人家欺负,我们能够眼巴巴地看着,闭上眼睛装看不见么?”刁万成说完,瞅了站在旁边的两个伪军一眼。

    诸位:刁万成这些话是说给两个伪军士兵听的。他们一听话音就明白了刁万成的意思。但是,他们还摸不清刁万成的底细,所以不能说出要紧的话来。“咳!你们这是干什么?

    谁也别管我。”刁世贵忍耐不住了,他拚命地挣脱要往外走。

    正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就听有人在房顶上压低着声音说话:“刁世贵!先别走。”院里的人们猛然一惊:“啊?房上是什么人?”“是朋友!

    可别误会。”刁世贵当了好几年伪军,他自然是明白这个:“好,既然是朋友,就请下来吧。”这功夫只听“噗”的一声轻微响动,房上的人站在了刁世贵的面前,这人正是肖骋。

    刁世贵一看,是一个小巧玲珑、威武英俊的青年小伙子,穿着一身黑色的短衣,腰里插着两支盒子炮,未曾说话,一对亮晶晶的大眼止不住地闪动:“你是刁世贵吧?”刁世贵一看这来头,就知道这是八路军的飞行工作人员。他很干脆地回答道:“不错,我就是刁世贵。你是哪儿来的?”“我是分区武工队。”

    一听是分区武工队,刁世贵就吓得浑身发冷。两个伪军士兵也都害怕。但是看他只有一个人,刁世贵就想开枪把肖骋打死。肖骋一看就说:“请不要多心!日本鬼子真是欺人太甚了。我们是来和你谈判,一起打日本鬼子的。”话虽然是这样说,刁世贵可还不能相信。因为他平时就想过:象我这样的人,要是被武工队捉住准活不了!那么今天武工队来到眼前了,我不打死他,他也要把我弄到野地里去杀了!不如趁早下手。一边想着他就向两个伪军士兵使了个眼色,自己也往后轻轻挪了一步。

    刁万成一看这事要坏,就急忙把他俩隔开说道:“你们既是朋友就请到屋里去吧。”刁世贵怎么能够听他的呢?所以仍是准备动手。

    这功夫肖骋轻轻地笑了笑:“别往后退了,后边有人,看碰着!”刁世贵以为肖骋是吓唬他,所以他没有回头。可是又听到身后“嗵嗵嗵嗵”

    连响了几声,正要回头看时,有一个女子的声音:“不许动!”随着话音把他的枪就给夺过去了,连两个伪军士兵的枪也被夺下。这原来是金月波和几个战士一同从房上跳了下来。金月波说道:“刁世贵!日本鬼子欺到你的脖子上拉屎,你还忍得下这口气么?我们是来和你商量事情的,你可别不懂好歹!”她说的这话是那样坚决、那样有力。

    这一来,把刁世贵给弄楞了,一时说不出话来。象这样的行动,刁二东要比刁世贵经得更多。他一看,武工队果然是神通广大。这才说道:“好吧,朋友!噢,应该称呼同志!来,请到屋里来。”抬手就往屋里让。刁万成为了保守这个秘密,假装不认识他们,也就跟着一块儿往屋里让。

    刁世贵的枪都给下了,到了这个时候,他还敢反吗?他马上见风转舵,说道:

    “你是金区长吧?早就耳闻。请到屋里坐!屋里坐!”一面说着就都进了屋。

    金月波和肖骋从日本帝国主义的侵华政策谈到共产党抗日救国的道理;从桥头镇日本宪兵队长的横行霸道谈到高铁杆儿的滔天罪行;他们反复地向刁世贵交代党的政策,启发刁世贵的国家民族观念。刁世贵一面听着,心里打开了算盘:

    看这来头是叫我反正啊!反正,当然共产党欢迎。可是反了正以后又会怎么样呢?

    ……哎,先不管那么多,先让他们帮助我把这个仇报了,只要是我抓住自己的小队不撒手,那就什么也不怕。骑驴看唱本儿——走着瞧吧。想到这儿,他越加表示顺从,还说:“区长,队长,你们说吧,叫我怎么办我怎么办。”这时候连解文华也插嘴帮腔起来了。

    他们正在说话之间,忽然齐英来了。金月波就把他向刁家父子作了介绍。解文华一见到齐英就想悄悄儿溜走。齐英已经看出来了,但是他还不知道解文华的细底,只知道他胆子小。于是说道:“你用不着害怕,你的行为已经是错了,你要戴罪立功!”接着他就向金月波询问了刚才的情形,然后又对她说:“你到外面去看看吧,我和他们谈谈。”一听这话,金月波就走了。

    为什么齐英来了金月波就走呢?这是田耕的布置,他们整个的行动都是田耕所指挥的,田耕原来就想活捉刁世贵。刚才已经侦察到刁世贵所遭遇的新情况,所以这才又决定,争取他反正。金月波是回去向田耕作报告。

    金月波见了田耕,把经过情形就从头到尾说了一遍。田耕认为她们做得挺好,这时他的决心就更坚定了。接着又和金月波研究下一步的行动计划……

    再说刁世贵家:齐英来到,和刁家父子们简单地说明了党的政策。刁二东老头子是听话循音、察颜观色,越听越高兴,心里想:共产党、八路军不光是行动迅速,神出鬼没,还真有人才!都说他们不讲义气,我看他们的义气劲儿还挺大哩!莫非该着我刁二东又出世了!想到这儿,他的精神头儿就大起来了,冲着齐英和肖骋伸起了右手:“好,冲你们这个义气劲儿,我刁二东也要卖卖老!我还要打一打东洋小鬼子!

    来,咱们今天都要表示表示义气。”一面说着,他就搬桌子拉板凳,把残酒剩菜又摆列起来,要和大伙碰几杯。

    齐英觉着跟他们一块儿喝酒不大好,但是又感到老头子这股劲儿不能给他碰回去,于是拉着肖骋,一同坐下,就这机会,鼓励刁世贵起义反正。这时候刁二东又说话了:“来!

    财助精神酒助胆,要作大事就得有海量!我是老粗,不懂文墨,我就知道:四海之内皆兄弟!世贵,你也来喝。咱们这叫起义酒!当胡子的行话,叫开山浆!不管杯大杯小,谁拿到哪个就是哪个,可不许换,酒要倒满,一口喝干。这是我们响马串儿的规矩。来,每人一杯。”他给每个人都倒了一大杯酒,送到面前:“来,咱们要把杯碰到一块。”这时大家把杯举起,只听叮……一碰,齐饮而干。

    齐英这时又说:“咱们酒是喝了。不过这可不能和江湖行道比,因为他们是个人义气;咱们是要在共产党领导之下,为国家、为人民作正义的事业!这才是光荣的。”刁二东听了忙说:“对!对!”齐英这才和肖骋就这个机会,按照田耕的指示,和他们谈起了战斗计划……

    话不多说,他们把战斗计划商谈完毕,齐英和肖骋就告别而走,回来原原本本地报告了田耕。田耕真是高兴啊!你看他怎样指挥这场战斗吧!

    夏天的夜短,不大一会儿,天就已经微亮。刁万成急忙走出去叫各家的大门。

    两个伪军士兵也背起枪来,出门直奔炮楼而去。

    再说在炮楼子里住宿的高铁杆儿。因为昨晚喝酒喝得晕晕惚惚儿,跟小凤儿闹得还挺别扭,因此躺下就睡了觉。又因为睡觉之前没有照例抽足大烟,所以睡下以后就作起恶梦来了,吓了他一身冷汗。惊醒一看表,正是夜里两点钟。他是连犯烟瘾带作梦害怕,觉得心神不安,这才把大烟灯掌起,自烧自抽,心里还止不住地给自己圆梦!……他的大烟抽足了,看看窗户已经微亮,可是他的恶梦还没有圆好。正在这时,听到村里人声嘈杂,“啪……”敲门扣户,这些声音越来越多,越响越大,但是听不清人们叫喊的是什么。他正在拔着脖子歪着脑袋细听,刁世贵的两个伪军士兵来到炮楼子下边说话。这一回可听清楚了,他们是说:刁世贵新娶来的媳妇儿,今儿夜里自个儿拿切菜刀抹了脖子,要请弟兄们去给他帮帮忙。他这样一说,这里的士兵们,也都惊讶地乱说乱讲,纷纷议论。说是哪个小子闹洞房损阴丧了德!高铁杆儿暗想,啊!我作的梦应在这儿了!莫非这是真的?他还有点儿不大相信,这才打发他的一个护兵,赶快到刁世贵家去看,护兵就急忙地去了。他这才又叫别的护兵,给他弄水洗脸,整顿行装,拉马备鞍,准备着,如果真有这样的事情,就趁早儿走。

    这么一闹腾,日本宪兵小队长当然也要醒了,他也不信真有这样事情,就来问高铁杆儿。恰好,护兵跑了回来说道:

    “小凤儿是真的自杀了!刁世贵象傻了一样,在炕上躺着不言语。”哎呀!这可怎么办?高铁杆儿和他的这个日本顾问,商量了一下,饭也不等着吃了,连水也没有顾得喝,拉过马来,慌忙骑上,带着自己的武装出了炮楼,走上公路,直奔正南走去,想回桥头镇。嗨嗨!他可不知道,埋伏兵就在半路上等着他们。

    等着他们的埋伏兵是谁呢?正是肖骋、金月波、齐英他们的队伍。他们怎么能够断定,高铁杆儿要在这个时候离开炮楼,还要必经此路呢?这就是说:作战光凭勇敢不行,需要有勇有谋。这是很有道理的。田耕他们捉摸透了高铁杆儿的性情,知道他一向是行动小心而又诡秘,一听到小凤儿死的消息,他要更加作贼心虚,害怕刁世贵要报仇,想法搞他。

    所以当他把消息证实了之后,他必然要马上离开。又因为知道他和日本顾问,仅仅带了五个护兵和一个班的伪军,他们没有别的事情,离开炮楼就一定要往回走。那么,又怎么知道他们非走公路不可呢?你想:他们只有这么点儿武装,在这青纱帐茂盛的时期,他敢走庄稼道吗?再说,高铁杆儿和他的日本顾问,还有五个护兵都是骑马,一个班的伪军都是骑自行车,小道难走,公路易行。更重要的原因是:在公路上差不多离五里路远就有一个炮楼,从刁家楼儿往南到鬼子坟儿就是五里路远,鬼子坟儿那儿就有一个炮楼子,里边住的还是日本兵。诸位:

    五华里才二千五百米,一般的轻机关枪,在一千三百米之内都能够有效地射击,每个炮楼上都有轻机关枪。在这公路上行走,不管你走在任何一处,都在炮楼上的火力控制之下。

    那么,在这公路的每一段上发生了战斗,他们都可以取得炮楼上的火力援助,要是战斗的时间长了,据点里就要派出增援部队前来支援。有这样的安全条件,他为什么不走公路?不但如此,在这公路两旁一百五十米之内没有树木,没有高棵的庄稼,没有掩蔽的障碍,因为日本鬼子害怕被打伏击,他们把树木砍掉,清除了障碍。不许老百姓种高棵的庄稼,谁要是种了,先把庄稼割掉,然后把种地人抓去,加一个暗通八路反抗日本的罪名,弄不好就被处死。要不就说,日本鬼子对中国人的手段,是绝狠毒辣呢!?

    这么看来,肖骋他们这个伏击战似乎是没有办法打;高铁杆儿他们在这儿行走是再安全不过了。嗨!其实不然,神鬼莫测的八路军怎么能够被这个限制住?谁不知道:“日寇铁蹄遍地踏,八路神兵自天来!”你看肖骋他们要怎样地打这个伏击。

    肖骋这个小队连他们两个正副小队长,才有二十二个人,加上金月波这个小队的二十多个,再加上齐英的十多个民兵,总共也不过五十多个人,按人数说,是超过敌人一倍还多;要是把两头炮楼上的日伪军都算上,那又比敌人少得多了。不但如此,这五十多个武装,在这样情况下进行战斗,不能指望一个抵一个,因为金月波的小队和齐英的民兵,虽说这些日来,缴获了敌伪一些武器,但还是旧的多。论起战斗动作和战斗技术也还经验不多,又因为连日打仗,民兵们还没有时间得到更好的训练。

    所以这次伏击战,要靠肖骋的武工队做主力了!那么肖骋这个武工队究竟怎样啊?先不说他们的战斗技术如何熟练,战斗动作如何迅速,更不必说他们个个年轻力壮,勇敢机智了。就单看看他们使用的家伙儿吧,正副小队长,每人两支长苗儿盒子,还有一支小手枪。二十名队员,每人一支长苗儿盒子,一支带自起刺刀的“三八式”马枪,还有四颗小三号的“边区造”木把手榴弹。他们身上带的子弹,那是足够用的。这点儿武器可不简单哪!这并不是说武器决定一切,因为这样装备,它可以说明特有的战斗能力,既然带着两支盒子,那就必然是能双手射击。既然带着长短枪手榴弹这三大件儿,那就一定要有这三套战斗技术本领,不但能够远射,而且能够近击,还要能够白刃肉搏,能够投掷手榴弹。也可以说:他们每个队员都是特等射手,投弹劲兵!再加上他们的腿快心灵和严格的战斗纪律,真称得起是无敌劲军!要不然,就敢说:小小武工队,能抵千万兵吗?

    不过事要两面看,话要两头说,高铁杆儿这点儿武装也是他全军的精锐力量:

    我们早已知道,他的五个护兵都是年轻力壮,有两个用的是马匣子,有两个用的是冲锋式,还有一个用的是二十响连发的盒子炮。他的这个伪军班是大班,十六个人,每人都是“三八”步枪,论战斗技术也都是个顶个儿,就是高铁杆儿和他的顾问日本宪兵小队长,也都是很有作战经验的。除此以外,他们还有特殊条件,他们是骑兵和车子队,发现情况,能打就打,不能打就走,手一使劲儿腿上一加油儿,“哗啦……”往前一冲,一眨眼就跑走了。既然能够这样,不用问,他们的车子都是上好的车子,马也都是顶好的马。特别是高铁杆儿骑的这匹大铁青,可真称得起是名马:腰细身长,鼻大口方,前腿如箭,后腿如弓,后看似卧兔,前看似鸡鸣,削竹耳朵,铃铛眼睛,开腿上十字,鞍头放水瓶,跑起来真是两耳生风,看不清四腿迈动,听不见四蹄啪啪响,“唰啦……”如同疾风迅影,真好比驰龙飞虎一般。不但如此,这匹马还很有战斗习惯,善于领会主人的意图。它曾经在战场上救过高铁杆儿的好几回命。高铁杆儿给它起了个名字,叫草上飞。真是可惜!这样好的一匹骏马,落在了铁杆儿汉奸的手里!但是,这又怎么能够怪它?畜类毕竟是畜类,它不懂得人性。

    一出炮楼,高铁杆儿就搬鞍顺镫,跨上它的脊背,把嚼环子一抖,“踏……”

    不慌不忙稳稳当当地走上了公路。日本顾问也骑上红色的大洋马,和他并马而行。五个护兵也都急忙跨上鞍桥,紧紧跟在后面。走了没有几步,两个带马匣子的护兵,用腿一磕,两匹马一齐跑到头前,作为尖兵护卫。这十六辆车子也都在马的后边跟着走来。别看人数不多,他们拉开了一路纵队,曲曲弯弯,好象一条怪蛇,冲开路面的浮土,“哗……唰……”

    往南行走。他们登时来到两个炮楼的正中间。

    这一节儿公路是笔杆儿顺直,公路的西边一百五十米内的庄稼,都是麦茬儿的棒子绿豆。苗儿还挺嫩小,没有盖过地皮。再往西边可就是茂盛的高粱,肖骋的伏击队伍就在这片高粱地里。

    肖骋他们这二十二个人,布成一列横队,伏在高粱地边儿。肖骋在队前,他的副小队长在队尾。他们的间隔和敌人的距离差不多少,正是头尾相齐。肖骋一看,敌人象是没有防备这儿有事儿,又见两头都进入了伏击限儿,再不开枪等待何时?好哇!鬼瘴的东西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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