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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 苦心支撑,力避嫌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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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反复狐疑,终于联合朱泚反对朝廷,前后折腾了三年,德宗最后逃到梁州,依靠李晟才收复京师。

    在这危难的时刻,德宗想到他儿时老师李泌,“急诏征”(184)。此后,德宗事事顾问李泌,李泌事事为之尽心谋划。他是兴元元年(784)到贞元五年(789)时期德宗统治集团的主要谋划者,协调了统治集团内部关系,挽救颓势,也保全了自己。

    韩滉曾任苏州刺史、润州刺史、镇海军节度使等职。在泾原兵变后,“关中多难”,韩滉在所管辖的地方“闭关梁,筑石头五城”,“造楼船战舰三十余艘,以舟师五千人”(185)扬威武。人多以为韩滉趁德宗在难中“聚兵修石头城,阴蓄异志”。德宗就此问李泌,李泌回答说,韩滉“公忠清俭”,自陛下从京师出走,他“贡献不绝”。之所以有“修石头城”的事,是因为他看到“中原板荡”,准备迎銮驾渡江,“此乃人臣忠笃之虑,奈何更以为罪乎!”外面“谤毁”那么多,也是因为韩滉“性刚严,不附权贵”的缘故,希望陛下明察,“臣敢保其无他”。德宗说,“外议汹汹,章奏如麻”,卿没有听到吗?李泌说,臣是听到了,韩滉的儿子韩臬就是因为这个缘由而不敢回南方省亲。德宗说,韩滉儿子尚且如此畏惧,“卿奈何保之”?李泌说:韩滉的用心,“臣知之至熟”。臣愿“上章”证明韩滉“无他”,使朝廷百官都知道。德宗说,朕刚刚起用卿,人不是那么容易保的,“慎勿违众”,恐怕会因此连累了卿。后李泌果然“上章”,以自己身家性命保韩滉。德宗看了奏章后对李泌说,卿的奏章朕已留下未发,朕知卿与韩滉有旧交情,但是不能不爱护自己的身家性命。李泌说,“臣岂肯私于亲旧以负陛下”,而是因为韩滉“实无异心”,臣“上章”是为了朝廷,顾不得自身。德宗问,怎么是为了朝廷呢?李泌说:今天下遭旱、蝗灾,“关中米斗千钱,仓廪耗竭”,而江东丰收。希望陛下早点公开宣布臣章,“以解朝众之惑”,亲自召见韩皋命他回去省亲,令韩滉“感激无自疑之心,速运粮储”,这不是“为朝廷”(186)吗?当时京师饥荒异常严重,朝廷连军粮都发不出,“禁军或自脱巾呼于道曰:‘拘吾于军而不给粮,吾罪人也!’”(187)德宗为此非常担忧发生兵变。在这种情况下,李泌这一番话打动了德宗,同意按李泌意见行。韩滉见儿子归来,“感悦流涕,即日,自临水滨发米百万斛”。由于韩滉的带动,其他诸道也“争入贡”(188)。当韩滉的米运到关中,德宗得知,马上赶到东宫对太子说:“米已至陕,吾父子得生矣。”神策之军得知,“皆呼万岁”,宫中人沽酒“为乐”。(189)

    李泌力排众议,坚持自己的符合实际而有策略的主张。所谓众议是属捕风捉影的流言,德宗可以根据流言判韩滉谋叛罪,这就叫流言杀人。当时,德宗要杀韩滉不是那么顺手,即使杀不着韩滉,若是韩滉与朝廷弄翻,会比杀韩滉个人带来更大祸害,北方已经紊乱不堪,南方又闹开了,断绝了朝廷的财源,使得朝廷的日子更加难熬。根据捕风捉影的流言判处一个人的死罪,是独裁皇帝的权力,也是专制统治下经常发生的,李泌知人善断,凭着个人与德宗的关系,以身家性命担保,说服了德宗,真是费尽苦心。

    在德宗正式任李泌为宰相时,李泌当着朝臣的面对德宗说,臣今日愿与陛下“为约”,不杀功臣李晟、马燧。现在有谗言者,陛下虽然不听,当着李晟、马燧面说清楚,“欲不自疑耳”。万一陛下杀害了他们,朝廷的“宿卫”,地方的“方镇”,“无不愤惋而反仄”,那又要大乱了,人主爱护臣下不在于给他多大的官位,而在于“坦然待之”。过去臣在灵武,未有正式官职,而将相皆受臣指画;“陛下以李怀光为太尉而怀光愈惧,遂至于叛。”这都是陛下亲眼所见的例子。“臣愿陛下勿以二臣功大而忌之,二臣勿以位高而自疑,则天下永无事矣。”(190)

    德宗的统治是异常脆弱的,经不起任何风浪,皇帝与功臣之间最易引起风浪,李泌就这样做堵塞和预防工作。还有皇位继承人问题也最容易生是非,李泌对此特别敏感,曾有人向德宗密告李升私自出入郜国大长公主第事,李泌即指出:“此必有欲动摇东宫者。”(191)事情刚刚萌芽,他就指出,并加以妥善处理,避免祸患。后来,德宗确实想废太子,李泌对德宗说:“自古父子相疑未有不亡国覆家者。”过去建宁王被杀,臣“竟不敢言建宁之冤”,深以为憾,因此,臣“固辞官爵,誓不近天子左右”,今日为陛下相,又发生了这样的事,“臣老矣,余年不足惜”,“不敢不尽言”。(192)在李泌的苦谏之下,德宗才放弃了废太子的打算。

    李泌回到家中,对子弟说:“吾本不乐富贵,而命与愿违,今累汝曹矣。”(193)李泌“本不乐富贵”,这是真的,在肃宗的儿孙危难之际,帮他们一把,是为了报知遇之恩。谁知李泌陷得太深,最后走不开了,这姑且叫命运的驱使吧!晚年以死谏德宗,李泌以为自己难于幸免。对子弟这番话表达了他心底的凄凉,结果,李泌善终了。这也不是偶然的。

    德宗曾将他的几位宰相做比较说,朕好与宰相们争长较短:崔祐甫性褊躁,朕一追问,就应对失错,朕常知其能力低而又爱护短。杨炎论事有不少可取的地方,但“气色粗傲”,向其提出不同的看法,就“辄勃然怒”,有失“君臣之礼”,所以每每见面,“令人忿发”,除朕外,其他的人“则不敢复言”。卢杞小心谨慎,凡朕所言无所不从,但无学识,不能与朕往复议论,故经常不能使朕言而尽意,惟卿与“彼三人”不同,朕说得妥当,“卿有喜色”;说得不妥当,“常有忧色”。卿虽有时讲“逆耳”的话,也是尽力讲明道理,如何才“理安”?如何才“危乱”?言辞“深切”,“气色和顺”,没有杨炎的“陵傲”。朕反复“问难”,卿既不像卢杞那样“理屈”无辞,又不像杨炎那样逞强“好胜”,而是尽释朕心中疑难,“不能不从”,这就是“朕所以私喜于得卿”(194)的原因。从而这也就是李泌能善保其身的原因。

    《新唐书》评价李泌说:“泌之为人也,异哉!其谋事近忠,其轻去近高,其自全近智,卒而建上宰,近立功立名者。”(195)可以说李泌是“苦心支撑,力避嫌猜”的典型,他“力避嫌猜”的办法是使皇帝感到他是尊重皇帝的威严的;使皇帝感到他的存在对皇帝有益而没有任何威胁。假如这两点达不到,他就坚决引退。李泌向“以王佐自负”,确实有王佐之才,这不仅表现在他善于判断谋划,而且还表现在他善于避嫌猜。在他所处的政治环境中,力避猜嫌占用了他多少精力,无从统计,估计不会少于50%吧!让人的精力无谓地耗费,这是专制统治不可避免的。为了“立功立名”必须付出这份代价。

    与李泌同时的还有武将郭子仪,他“以身为天下安危者二十年”,又“富贵寿考,哀荣终始”。(196)他与李泌同属一个类型,他的典型性不亚于李泌,一文一武辅佐皇帝挽救危局,因为篇幅关系,仅附录《新唐书》卷一三七《郭子仪传》关于郭子仪的评论,以飨读者:

    子仪事上诚,御下恕,赏罚必信。遭幸臣程元振、鱼朝恩短毁,方时多虞,握兵处外,然诏至,即日就道,无纤介愿望,故谗间不行。破吐蕃灵州,而朝恩使人发其父墓,盗未得,子仪自泾阳来朝,中外惧有变,及入见,帝喭(同唁)之,即号泣曰:“臣久主兵,不能禁士残人之墓,人今发先臣墓,此天谴,非人患也。”朝恩又尝约子仪修具(197),元载使人告以军容(指鱼朝恩)将不利公。其下衷甲(198)愿从,子仪不听,但以家僮十数往,朝恩曰:“何车骑之寡?”告以所闻。朝恩泣曰:“非公长者,得无致疑乎?”田承嗣傲很不轨,子仪尝遣使至魏,承嗣西望拜,指其膝谓使者曰:“兹膝不屈于人久矣,今为公拜。”李灵耀据汴州,公私财赋一皆遏绝,子仪封币道其境,莫敢留,令持兵卫送。麾下宿将数十,皆王侯贵重,子仪颐指进退,若部曲然。幕府六十余人,后皆为将相显官,其取士得才类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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