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时不待人

    徐怀一直以为认为建和元年距离现在不远，但也没有想到距离现在会那么近！

    “我们这一路赶得急，身边都没有带什么奴婢、婆子照应，你们去张罗十几二十人过来，记得要找相貌端庄、手脚麻利的。”朱芝直接吩咐柳琼儿道。

    徐怀强抑住内心的波澜，稍稍拉住缰绳，等郑寿到近侧，低声问道：“看县马丰神俊逸，二位公子却是不小了，他时年几许了？”

    就像之前朱沆在静江府任职，作为县马一样受同僚及上峰排挤、打压，甚至比普通士臣都没有地方去讲道理。

    玉皇岭要扩大良种马群规模，仅靠内部培育是远远不够的，甚至马种都会出现退化，还是要考虑从外地收购。

    他原以为王番这次到岚州作为西路军的第三把手，而王禀又随时有可能起复，他们作为王禀父子唯一能依赖得上的力量，不知道会有多少好处会等着他们。

    岚代等地，即便没有跟契丹人的边市，当地乡民也有牧养马群的习惯，有不少良种马——既然他们要在这里公开立足，徐怀就决定先收购良种马往桐柏山输送。五兵交易的规模其实非常有限的，当地也不缺匠户，而禁军的兵甲补齐更是自有渠道，甚至还有些精良兵甲暗中流出来。

    郑屠却是妙人，看到徐怀微微皱着眉头思虑什么，便故意落在后面，挨着卢雄问道：“萱小姐她舅舅是哪方人物，看上去气度不凡，我们可不能怠慢了啊！”

    朱沆虽说愤而去职，丢了差遣（职事官），但身为县马，以及荫袭其父、一阶阶转升上来的散阶官衔还在，这次请旨讨了一个参军事的虚衔，随同王番一起北上，可要比那些都指挥使、都虞候的将吏更有资格出入官厅。

    不过，桐柏山及周边，能当战马的良种马太缺了。

    郑屠了解过这些情况后，放缓凑到徐怀身边来，小声嘀咕道：“看来比我们心眼灵活的大有人在啊！你说他们好好的皇家亲戚不留在汴京享福，跑到岚州来凑什么热闹啊？”

    他至于嘛？

    朱沆携朱芝、朱桐二子这次北上，不仅想在伐燕战事里有所作为，也是同样看好王禀有起复以及王番有受朝廷重用的可能。

    这也是他明确可以推断建和元年距离此时多久的一个标尺。

    殷鹏他们没有跟随，就剩徐武坤、郑屠、柳琼儿以及铺院的管事、同是靖胜军老卒出身、对岚代等地情况熟悉的周景陪同，人数自然不多。

    “朱沆郎君啊，他虽为荣乐县主之夫，却是好相处的……”

    朱沆乃是前侍中朱坦之子，因尚寿隆郡王赵尔谦之女荣乐县主，可以说是宗室一员。

    从铸锋山庄一路赶到岢岚城，要说的事情太多，而之前卢雄也没有想到朱沆及朱芝、朱桐父子也到岚州来了，这会儿有意放缓行速，跟不熟悉情况的徐怀、郑屠说他所了解的一些事。

    徐怀原本就想着王番在岢岚乃至宁武的落脚点都应由铸锋堂来张罗，才能在外人眼里更显得他们是王家的腹心势力，之前在州衙也暗中吩咐郑屠要张罗好这些事情。

    徐氏做这门生意有好几代人，育马经验丰富，但徐氏之前每年出五六百头骡马，驴骡牛马都有，其中能称得上良种马驹的，仅有三五十匹。

    朱沆因恩荫入仕，此前在静江府（桂林）任通判，但受同僚打压排挤，愤而去职；不过，在王禀被贬唐州时，朱沆还没有从遥远的岭南返回汴京，至于他为什么这时会出现在岚州，卢雄也不清楚。

    跟锦衣玉食、仆婢遍地的钟鸣鼎食之家比起来，铺院当真是白白占了好大一片地方，却显得荒凉而奇怪。

    当朝对宗室的恩荫限制很严，朱芝、朱桐兄弟二人，作为县主之子以及寿隆郡王赵尔谦的外孙，可以入仕，却要跟大臣之子一样，从低级散阶官起步一阶阶升转上去，不会有什么特别的优待，一样需要功勋官声以及依赖朝中大臣的举荐提拔。

    殷鹏他们随行，主要是护卫众人的周全，这时候将马匹牵去马厩添上马料，就先去偏院蓄精养神，不会费心全程陪同，也不用张罗繁琐事务——要不然他们哪有时间打熬筋骨、锤炼武技、研究军阵围杀之术？

    建和元年一定是赤扈人在灭亡契丹之后，十数万乃至数十万铁骑如洪流南下，席卷整个中原大地。

    朱芝这话原本是问身侧徐怀的，但徐怀正走神想别的事，郑屠凑过去笑着说道：“也不知道是不是伐燕的风声早就传出去，好些人怕受波及到这里，纷纷举家南迁，岢岚城里的地价也贱，租下多大院子都不怎么费钱，便索性往大里租。当然，或许就是冥冥自有天意，我们备下这么大院子，就等着王番郎君秘使得归到岚州来任事，不用另寻住处。”

    目前玉皇岭北坡、狮驼岭、金砂沟、歇马山及周边山地的平缓坡丘，都改造成育马草场，一年差不多能出上千匹马驹。

    他没想到王禀祖孙在桐柏山经受那么大的凶险，朱家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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