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进退两难

    然而郭仲熊即便以侍制、枢密院都承旨出知岚州兼领兵马都监，执掌岚州军政，想要做成这事，却又谈何容易？

    大越立朝以来，为防止将帅擅权，对军队的调动有着极其严格的规定跟监管。

    因此，闻讯赶到州院签厅，面对郭仲熊气势汹汹的怒火，他们二人也是寸步不退，力陈当先严查粮谷之事，以安抚人心为先。

    当然，除此之外，在郭仲熊或者岚州兵马都监司有进一步命令传达之前，朱广武也无意逾制多做什么；他甚至早早就在禁军营房里睡下。

    在朱广武之前，邬七就已经赶到草城寨。

    朱广武并无权力扣押陈子箫，甚至都无权力限制他行动，但作为天雄军宿将，又有守御管涔山以西防线的重责在身，他绝不容控扼管涔山要隘的草城寨在这个节骨眼上发生任何不可控的状况。

    葛怀聪听郭仲熊命令行事，即便率部成功平息乱事，事后也不要指望有什么功劳了，最好的结局就是从岚州调出，换戍到其他州的兵马都监司任将——再说郭仲熊出知岚州，平时可也没有将他们这些武夫放在眼里啊。

    “虎侯过来了……”陈子箫平静的请岳海楼三人进屋坐下。

    这个死结倘若不能在宣武军、骁胜军精锐抵达之前解开，郭仲熊都不晓得他自己会面临何等严惩！

    州判、司兵曹事、录事参军此时都在州院，又都拒绝副签，负责率所部禁军驻守岢岚城的天雄军第三将、都指挥使葛怀聪，怎么可能贸然听从郭仲熊一人的命令，带着兵马就去平乱？

    而倘若郭君判、潘成虎他们被捉住交待出受怂恿之事，郭仲熊很可能会不问三七二十一，就将他关入大狱，但他此时也无意从草城寨逃走。

    他们有什么天大的利益，犯得着陪郭仲熊冒这么险？

    岚州仅有万余民户、军屯又有限，所需的粮秣大多由路司从太原转运过来。

    草城寨及岚州石场的夜风也是一片肃杀。

    解忠多年来都是他的部属，袍泽之情也深，朱广武不相信他会有什么问题，他更多是怕解忠不够圆滑、警惕，会为陈子箫等狼子野心之徒利用或陷害，才更需要他亲自过来坐镇，盯住陈子箫的一举一动。

    很显然曾润、朱孝通亮出蔡府的招牌后，朱广武无意阻止或干涉他们在草城寨进出，只想着能尽快平息事端——大多数都不想在这个节骨眼上惹出什么大风波。

    朱广武的作风要比郭仲熊强硬多了，除了下令厢兵将卒不得走出营房外，还直接派禁军将卒接管岚州石场的守卫，防止石场牢营的囚徒会有什么异动。

    以士臣执掌诸部禁厢军、掌握战场指挥权的帅臣，通常都不得随意变动枢密院的作战方案。

    “……”曾润也知道事态倘若无法收拾，他将第一个成替死鬼，不敢再在郭仲熊面前隐瞒，说道，“虎侯在岚州。他原本想着待几天就走，不愿意惊动谁，却不是想故意欺瞒郭侍郎！”

    陈子箫也是很平静从容的配合朱广武、解忠做诸多部署，过了子夜见没有新的情报及命令传来，他也跟往常一样，回到宿处睡下。

    廊前院中数十甲士执金披锐，肃杀之气弥漫。

    “除你此外，蔡相还使谁过来主事？”郭仲熊追问道。

    钱择瑞、葛槐连变乱都拒绝承认，州判王高行、录事参军荀延年、司兵曹事岳庭道更不可能附从郭仲熊随意调军弹压停聚囚卒。

    “哦，你也知道你有些事做得太愚蠢了？”岳海楼问道。

    郭仲熊黄昏时得报此事，第一念头就是想将这些养不熟的狼心狗肺之辈杀个一干二净以儆效尤。

    “你们都先去歇息吧，事情还没有到火烧眉毛的时刻……”郭仲熊故作镇定的示意诸官吏都先退下去，单留曾润在签厅说话。

    而草城寨原本就有一营禁军精锐驻守，朱广武也不怕消息传开来后，三百多厢军将卒会有什么无法控制的躁动。

    郭仲熊自诩儒雅文范，这一刻却恨不得将曾润生吞活剥了。

    叩门声响，陈子箫从惆怅的草原乡梦中醒过来，披衣点着烛火，打开门见是曾润、朱孝通陪同岳海楼走进来。

    郭仲熊想要有一番作为，想在伐燕战事立下功业，成为一代名臣，但在黄龙坡驿停聚卒囚真正抢掠乡野甚至攻掠城寨之前，他能做的仅是加强各城寨及驿哨防守，令诸县及城寨加强对监管桐柏山匪乱中所招抚的将吏，以防郭君判、潘成虎还有同谋。

    司户参军却没有太多的畏惧，只是说今日就有新粮刚从太原运抵岚州，还没有正式入仓，请郭仲熊自己去察看。

    “虽说我大越一旦发兵北进，必将势不可挡，岚州吏治好坏实在无关紧要，但我就想着要是能有机会整饬，到底也是件锦上添花的事——便暗自揣摩虎侯也应有此意，怂恿郭、潘等人找机会闹一些事端。当然，我最初想着他们进岢岚城，在粮料院看到陈粮烂谷借题发作，那样诸事应该都会在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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