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已经过了晚上六点,车厢内的某处飘来便当的食物香气,耳边时而想起乘务员或是乘客的走动声,角落的女性乘客所怀抱的婴儿饿肚子的呜咽声。
恍惚间,我仿佛看清了倒映在车窗上的,日高小姐的脸,她正聚精会神地抬头望着窗外的金色天空,眼睛里装着美轮美奂的金色星光,我分不清这是幻觉还是真实,只觉得这一幕美极了。
也就是说,等我们再度踏上东京这片土地时,最快也得是晚上11点过后。
透明的车窗外,说不清是村落还是荒野,繁华的东京都早已化为狭隘的黑点,漫天的金色洒落在有起有伏的大地,天与地融为一体,玻璃闪烁着不可思议的金光。
她扭过了头,似乎是在看我。
“因为日高小姐说想要看日落……”
“不明白么?给经纪人发消息,告诉她临时出了非常大的变故,希望能调整节目的录音时间,虽然是单人广播,但是这也会给节目组添很大的麻烦的。”
要带她去看日落。
她在看日落,我在看她。
我身旁的日高小姐忽然侧起了身子,右手的五指情不自禁地摸在车窗上,留下浅浅的指印,发出细不可闻的“滋滋”摩擦声,隐约间,还有她呼吸骤然一滞的停顿声。
我歪头看向身旁的日高小姐,她正颤抖着身子,膝盖上是捏紧的双拳,不晓得会不会用那可爱的拳头冲向我的侧脸。
“真美啊。”
我们同时发出感叹。
“既然已经上车了,再怎么烦恼也无济于事。”
“你可没说要去东京以外的地方……!”
是啊。
就算是我这样的人,也真真切切地被女孩子所爱着,只要她们爱我,那我的生命一定拥有意义,除去伤害她们的,某种我尚未得知的意义。
“不要以为说些我听不懂的话就能糊弄过去。”
从她口中听到了饱含怒意的拟声词,这也是无可厚非的事情,她虽然拜托我带她看日落,可是我完全没有对她说要去什么地方看。
我尽量发出轻松的声音:“不用担心我将你拐卖到什么偏远地区,车上还有其他乘客吧,请安心。”
我要带她去哪?
紧接着,我便听见了一声浓重的叹息声。
世间仅有的美。
“唔……抱歉。”
少女的头发被染成漂亮的金色,愣愣地抬头看着窗外一闪而过的众多风景,那金色中带着些许茜红,仿佛年轻少女羞赧的烂漫神情。
……
我从她口中听见了惊人的冷漠口吻,印象中我从未知晓过她在日常生活中会使用这样的声音。
“那个……你是在?”
这是单单属于旅途中的风景,只存在于旅途中的日落。
目的地是京都。
一言不发的。
良久,见她唉声叹气地将手机塞回包内,紧接着便是抬手扶住了额头,碎碎念着“我真是个笨蛋”之类的话。
我盯着她的手许久,从最初捏紧双拳颤抖不止,逐渐平缓松开,改为五指张开的放在膝盖上。
最终,她在靠窗的位置坐了下来,而我则坐在了她身旁靠着过道的位置。
“你以为是谁的错?”
像是在盛夏刮起的一阵旋风,一定有什么东西会跟着这风飘向远处。
“本来是的,现在更是。”
而且,车票上面的目的地是京都,两个半小时后,别说是日落了,月亮都已经打卡上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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