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摆着的事情,刚才碰到朱万宏纯属偶发事件,朱浩不可能提前探知,这一切分析就是朱浩临时所想,有感而发。
“那你说说看,你大伯到底是几个意思?若他想打探王府的情报,直接表明来意,并以此威胁让我说出,不是更好?”唐寅问道。
唐寅停下脚步,冷冷喝斥。
“听大伯一句劝,千万别走军户这条老路!一朝行将踏错,那就是万劫不复啊!”
朱浩笑道:“大伯,你这话,我怎么没听明白呢?我们也想有千亩地,想坐着啥都不干只收租钱过活,可问题是地是朱家的,又不是我们的啊。”
但仔细思索后,又觉得只有这一种解释。
长辈带着自家晚辈喝酒,还把大道理说得一套一套的,真是醉鬼不知脸皮薄,你还要脸不?
伙计这才让开路,回头看着朱万宏下楼,走过来问道:“这位客官,您认识那位……?”
“陆先生,看啥呢?走了!你不会是想吃完菜再走吧?”朱浩起身催促一句。
“陆先生,其实你现在安全得紧,恐怕宁王府都懒得追踪你了吧?你一个装疯卖傻的人跑了,谁都知道你疯疯癫癫无可救药,就算你去举报他要谋反,鬼才会信吧?”
街道仍旧很热闹,只是已不见朱万宏身影,也不知往哪个地方走了。
“还有,他说自己身边没有扈从……你觉得光凭他一个人,能查出我们出王府的时间,还有行走的路线,然后制造偶遇吗?”
唐寅面色不佳,却也起身随朱浩往楼下去了。
要不是朱浩从第一眼见到这家伙就知对方深藏不露,或许真被这精湛的演技给骗了。
唐寅道:“朱千户,让在下陪你喝吧。”
朱浩看着前路,打趣道:“怎样,陆先生这顿酒请得可值得?下次还请他喝酒吗?”
唐寅听出朱浩分析中的关键处,语气变得急切和紧张起来:“你是说,他……想投靠兴王府?”
你知道又怎样?
难道说这小子是投胎转世带着前世的记忆,所以才这么多心机和花哨?
狗仗人势吧你小子!
朱浩道:“我大伯跟我祖父不同,祖父到安陆,目的就是为就近监视兴王府,一心为朝廷效命,从不敢懈怠。但我大伯在京为质子,受尽凌|辱,难道他看不出来,为朝廷做事,就算把功劳立到天上,他都只是给人跑腿的劳碌命,命运仍旧受制于人?”
朱家失势,说的其实是兴王府出真龙,若未来兴王或他儿子当上皇帝,朱家不就真如朱万宏所说的陷入“一朝行将踏错便万劫不复”之境地?
朱浩有意提醒,“人在险地,这文会还是不去了吧?万一我大伯就是来试探你身份的,准备把你暗中捉下,送到南昌却领赏……他说自己官场失意想必你也听到了,把你送到宁王府,对宁王府乃是大功,对锦衣卫高层那些奸佞来说也是桩不小的功劳……”
被人揭穿老底,无论如何都要争辩一下,这才是一个孩子该有的模样,他又不是真的跟朱万宏争什么,就是表明一个态度。
朱浩叹道:“没办法啊,年幼没了爹,一家子被恶人惦记,还要一边当细作一边读书,被赶出王府就要客走他乡……若是不能带回陆先生,我连重新入王府的资格都没有……
……
朱浩道:“我说陆先生,我们可以试着揣摩一只老狐狸的想法,但最好不要给他下定论好不好?我又不是他肚子里的蛔虫,怎么知道他到底怎么想的?或许他喝醉酒是这么个想法,回头酒一醒便后悔了呢?
但现在回王府,正好说明他害怕,在朱浩面前丢面子。
朱万宏侧头望去,脸上带着僵涩的笑容:“唐……陆先生,你在王府中为教习,真是铁饭碗……哦不对,算是金饭碗了,以后有机会与我出来喝喝酒,聊聊天,人生失意,只有这杯盏之物,能一解愁思。”
朱浩摇摇头:“在我看来,我这个大伯是只老狐狸。”
不然还能怎么想?
纠结啊。
嘴上说朱浩说话难听,但其实他还真被朱浩给唬住了。
不回去,继续往前路走……何必为了去参加个没什么意义的文会,让自己以身犯险?
唐寅脸色瞬间变得凝固。
有本事你把跟我们做生意的苏熙贵给解决了!
唐寅尝试顺着朱浩的思路往下想,进而发表自己的见解。
听起来像是劝谏,但更像是威胁,尤其是“守着城外近千亩地”这一句,明摆着告诉朱浩,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母子在外面买了很多田地,想要瞒过锦衣卫,想得美。
唐寅不知该说点什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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