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地挠了挠胳膊肘, 似乎想到了拿什么话来反驳她，走到她面前刚好拿头顶罩住对面的灯火。

    菜花好不容易停止的叫声这时候又吼了起来，与铁链发出争斗的声音，也许是发现自己的主人被欺负了，想要冲上来救阵。

    “你刚才为什么骗你妈说只考了十五分？”

    夏川站直身子面对他，脸上露出招牌式的笑容，她没戴眼镜的时候，眼睛很清澈明亮，尤其是在这样的夜间，双眼会闪着亮泽的光芒。

    “干什么呢？”她问。

    “钓鱼是不容易，但是凭借我今天的好运，说不定我还能中头彩呢。”他洋洋得意。

    “过来啊！”他坚持让她过去。

    “这问题没意义。”她接着否认，“但是不一定会是我。”

    老王是这条街上的小灵通，什么风声都能吹到他耳朵里，什么现象也能被他尽收眼底。

    苏越洲没听见她说的，凑近去问：“你刚刚说什么？”

    夏川被他说得心慌，辩解道：“这么多次考试，我只有这一次考砸。”

    苏越洲没心情上去安抚，看着夏川扭扭捏捏的神情，二话不说拉住她胳膊往外边走。

    她点点头：“你说得对，你继续说，最好骂我几句也行。”

    “就刚刚。”

    苏越洲走在里边，步调随意，抬头望向对岸的风景时，视线恰好飘过她的脸，脑后的马尾被风轻轻吹起，却不见一丝乱。

    “我想说，其实你说的道理我都懂，谢谢你这么多啰喱啰嗦的话。”她认真直视着他的眼睛，那里面有对岸红灯的光影。

    老王收了她的五个硬币，将话梅装好了递给她，顺便将自己店内正在写作业读五年级的女儿叫出来，“别写了，跟姐姐一起去看哥哥钓鱼。”

    “考零分对你来说也没有影响吗？”她望着前边桥上的人影，夜间垂钓的人不少，刚巧有一条手掌般大的鱼被成功钩了上来，围观的人一片欢呼。

    当然，在夏川看来，还有另一种直白的表象，就是我想将我的女儿嫁到你们家。

    苏越洲抬了抬下巴，指着左边过桥的一家亮着灯的杂货铺，是老王家开的。

    夏川走回桥上的途中，看着身边亦步亦趋的小女孩，脑补着地主家的儿子与杂货铺的女儿百年好合的场面。

    夏川似在酝酿着什么，站在台阶上动也不动。

    不知道是不是她看错了，才盯了一会儿，他脸上浮现类似于羞涩的神情，别扭地转了开去，嘴里咕哝了句：“既然都懂，还装什么装……”

    他开始数落她因为感冒犯下的罪状：“中考那次，你感冒落下一节课，错过了一道例题，后来在考试的时候出现，班上的人都拿分了，就你没有拿……”

    回应他的是夏川恼羞成怒的一推，附带一声：“变态！”

    夏川不想再跟他讨论关于蚊子吸谁血的理论, 应着他的话道：“难道不是吗？”

    说着说着又胡扯开来，夏川懒懒地扫他一眼，说：“你以为钓鱼那么容易？”

    夏川：那你说说地主家儿子与杂货铺女儿之间的可持续发展性婚姻。

    微风拂面，带着柔和的暖意，借着朦胧的夜色，让人渐渐生了些勇气。

    他想说你傻了吧，话要出口被他止住，继续给她上反思课：“你就是把考试看得太重要了，考差考好你能怎样？拿诺贝尔奖吗？就算有奖你下一步打算干嘛？将自己打造成另一个居里夫人？没人逼你去成为多么优秀的人，做人最重要的就是开心嘛，就算每次都考砸了，你看我们镇上的水多清，以后你学跟他们一起研究钓鱼再去摆摊卖鱼，也能够养活自己了。”

    苏越洲没经验手又生，没过多久就要拉起线看一看，每次都抛到不同的地方。周围人笑称年轻人没耐性，一时间哈哈取乐。

    夏川摇头。

    “现在好多了。”

    夏川跟着上台阶，满脸黑线。

    某人为自己的“傻”作出了解释：“我不过是想看看, 咱俩站在一起，蚊子比较爱吸谁的血。”

    苏越洲：……

    夏川戳穿他：“人不可能次次走运。”

    苏越洲啧了一声：“你的意思是它就吸我的血，不吸你的血？”

    一阵风吹来，河面泛起粼粼波光，夏川似是得到了足够的安慰，声音很小地说了一句：“我会懂得感恩的。”

    夏川朝他确认：“你要买话梅吃？”

    夏川撅起嘴小声道：“乌鸦嘴。”

    苏越洲：爱情观。

    果然被夏川猜中，意料之中。

    夏川也悠悠叹气：“最受打击的应该是父母，养这么大突然就这样没了。”

    他吸着面颊说：“有区别吗？反正我没什么期待。”

    “这么短的时间？”她显然不相信。

    “我还不信了。”苏越洲拿出他一贯的硬气，手往裤兜里掏了掏，拿出几个硬币，往夏川手里一塞。

    在夏川以往的经历中，但凡苏越洲经过老王小店附近，总会看见他被老王用言语行动阿谀奉承的场面，那些意思中不外乎表达着对他的夸赞与欣赏。

    “……”苏越洲静了片刻，在她背后睨视她，张了张嘴嘀咕，“还想着那些事呢，有什么好想的。”

    “傻笑什么？”走回原处，面前的人朝她摊手。

    她说得是真心的，倒是让苏越洲愣住了。

    夏川：等我八十岁吧。

    夏川预感他又要戏弄什么，她还不至于傻到对他言听计从，但又不想让自己显得畏畏缩缩。

    苏越洲转过头来问夏川：“我没耐心吗？”

    笑到一半他停下来，因为发现她表情踌躇。

    苏越洲被推下了一个台阶, 差点没站稳，他也不着恼，一个劲地在一边笑。

    咦……

    “你那边是没有，站这边来试试看。”他指指他的脚下。

    “想什么呢？”他踢踢脚下的石子。

    到了人少的地方，夏川忍不住问。

    苏越洲见多出来一个人，笑着问她：“小妹妹，你服不服？”

    她挪了一小步便不动了, 随后呛了一句：“你傻啊, 你觉得蚊子多，就别站在那里啊。”

    苏越洲：什么时候再来谈谈人生观？

    “哥哥好厉害啊！”老王家的女儿拍着手掌欢呼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