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南不想动,“你知不知道非洲水资源匮乏?没像你这样浪费的。”
苏南喘口气,从被子里露出汗津津的脸,“……真的不要了,您放过我吧。”
“我想,你老了也一定很帅,帅老头。”
片刻,“过年的大好时光,你就用来思考帅不帅这么肤浅的问题?”
苏南:“这是做什么?”
吃过饭,下午何平一家另有安排,苏南单独载着陈知遇去看湖。
“你过了大后天就要走了。”
别墅里没电视,苏南就问要不要把电脑打开,放点儿往年的春晚。
数点着,就发现纸币下面,是一叠纸。
洗完出来,看苏南跪在地毯上,往一个红包里塞钱。
“哎哎哎——现在别看。”苏南捏住他的手,“能有多少,我很穷的,钱都要攒起来。”
忘了生日获得原谅:5元。
苏南拉住陈知遇胳膊,“我们过去看看!”
下面应当写发行银行的地方,写着“陈氏夫妇小金库”。
苏南:“……”
苏南指一指远处那几个跟男人调笑的俄罗斯面孔,“两个白俄的,两个乌克兰的。有几个男同事,在这边拿到工资,去欧洲扫货,顺便去东欧的红灯区‘长见识’,那四个女人,都是……”
陈知遇把沾了面粉的手往她脸上一抹,“不会擀就一边去,别裹乱了。”
车从近郊到老城区到新城区,仿佛是从蛮荒到文明的进化。
陈知遇:“你涂防晒霜了吗?不怕晒黑?”
陈知遇放了茶杯,偏过头看她。
苏南心里有点不悦,面上倒是带着笑,“我记得我第一次自我介绍的时候就说了呀。”
车很快到了老城市,苏南指着外面的建筑,一处一处跟陈知遇介绍:
王经理点点头,笑着与陈知遇握了握手,“我没认错的话,您是崇城大学的陈知遇教授?”
初四上午,苏南开车送陈知遇去机场。
湖风轻拂,太阳快要落了,湖面一片的灿红浓金,美得声势浩大。
苏南心里被很温暖的潮水浸过,“我不会。”
“程宛。在冰岛,住的酒店停电了,一个人裹在被子里发抖。”
马拉维湖是马拉维的著名景点,很多背包客把马拉维称之为“失落的天堂”,一半是因为这湖。
“我妈是北方人。”
王经理将陈知遇和苏南引到中央,一起喝了几杯酒。
陈知遇拣出个包得歪歪扭扭的,“这是你的杰作吧?”
人啊,不管如何泥足深陷,也不能忘记对星空的渴望。
生离死别倒是其次,主要是生活中那些贫穷、寒伧的琐碎,对人性潜移默化的塑造,容易把一个人善与真的那些弧光,磨得支离破碎。
“没事,我们也瞎转。”
半刻,他聊完。
陈知遇赤脚坐在地毯上,很慢地喝着茶,“你把春晚集锦关掉,看一会儿《冰雪奇缘》,下雪感觉就出来了。”
苏南越发求知欲旺盛,“……自己来吗?会想我吗?还是,看……看点儿什么?给我打电话的时候,会不会多想啊?”
阳光明亮,从小窗里洒进来,落在他腿上,手臂上。
“谁?”
穿过老城,到了新城。
“嗯?”
苏母有点惊讶,“非洲那么远啊……”
半会儿,伸手,“拉我一下。”
能进H司的,个个都是人精。看王经理对陈知遇毕恭毕敬,也知对方必然不只是一个穷教书的。
苏南凑近,在他嘴唇上碰了一下,然后把头埋在他肩膀上。
天彻底黑了,小区简易的操场上闪着灯光,传来隐约的音乐声。
末了又跟苏静和宁宁说了会儿话,关上视频。
苏南本是在逗何平的儿子,听见陈知遇讲他在津巴布韦最后一站讲座结束,有一个黑人青年上来求他赠书,不知不觉就插入话题:“……然而国外政府、无国界医疗队和ngo组织的援助其实都是杯水车薪,一场战争一打,就有成千上万的流民。而且国家发展和政策是相辅相成的,战后初期南非发展得多好,后来被西方那一套理论制度蒙蔽,自毁城墙,好不容易构建的工业体系破坏殆尽,现在也……”
沿路经过一家店,凋敝破败,店门口泥泞低洼的地上,几个穿得脏兮兮的当地青年,正在蹲着喝啤酒,嘉士伯,这儿习惯称之为“”。
他们在一起度过的,第一个新年。
苏南神情恹恹,有点不太想提起这遭,“在这儿的,加上我统共五个女员工。别的不是结婚了,就是……”她抿一下嘴,笑一笑,“……没我好看。或者有稍微长得还算可以的,但在好几个男人之间周旋……”
冲过澡,再回到床上,看时间,已经过零点了。
苏南则和陈知遇留在别墅里包饺子。
“新年快乐。”
苏南抓了把细沙,往他脖子里塞,“你好幼稚啊!”
——“那栋红房子,绿顶是老城区的商业中心之一,药店、书店、超市,什么都有……”
他被苏南吸引的一点,就是她虽然境遇坎坷,吃过很多的苦,却能保持一颗本心。
苏南叹声气,“……校园外的世界,原来这么肮脏。”
“多少?”
陈知遇把她抱起来,直接去浴室,拧开了花洒淋下来。
她看陈知遇也紧跟着出来了,忙问他:“驱蚊水你抹了吗?雨季蚊子多,被咬一口就可能被虐了?”
苏南点点头。
还真是“能有多少”啊。
“……我来的这三个多月,你是怎么解决生理问题的啊?”
“我爱人,陈知遇。”
把她手一牵,搂着她的腰,合着音乐的节奏,很慢地摇着步子。
第二天艳阳高照,出门却能闻到一阵潮湿的水汽。
苏南给家里拨了个视频通话。
“静水流深,任何感情到了最后,都得变成亲情。一辈子对着一个人,能不腻吗?没了最开始自然而生的激|情,后面的惊喜、感动,都是要花时间去创造的。夫妻之道是什么?我看就两个字,用心。”
片刻,苏母就凑近,笑眯眯地喊一声:“南南。”
苏南:“王经理。”
陈知遇说,很像是泰国的苏梅。
湖上有许多观光活动,小岛浮潜、观鱼等等。
好学生,教坏了。
外面艳阳高照,实在和印象中的过年大相径庭。
吵架后和好一次:2元。
陈知遇笑一声,“去冲个澡,睡觉。”
苏南:“……干嘛?”
——“那个红底白字的bata,是卖鞋的,肯尼亚的品牌,在非洲这边还挺有名……”
苏母:“吃过饭了?一个人啊?没跟同事在一起?”
陈知遇看她。
音乐如流水缓慢淌过。
到安检口,也没说太多废话,陈知遇摆一摆手,进去了。
陈知遇白她一眼,“有那么好看?”
是公司同事,在操场上把几张桌子拼在一起,摆上了零食啤酒,又接了灯泡和音响,放的是老歌,张国荣梅艳芳,还有奥斯卡金曲。
陈知遇:“不敢当。副教授。”
苏南丢下东西就兴奋地爬上去,翘着脚晃晃悠悠。
但头顶有星光,清楚明亮。
“妈。”
国内刚过八点,春晚刚刚开始。苏静举着手机,喊苏母过来。
苏南:“……嗯。”
陈知遇“嗯”一声。
苏南抱膝坐着,看着他笑。
“我还没走呢。”
贴春联?放烟花?这里要是能有这样的物资条件,也不至于能给她开出这么高的工资了。
非洲很多国家兵连祸结,穷困不是一朝一夕而成,已如痼疾,极难清除。
两个人齐齐倒在沙滩上。
苏南看着他,眼里盈着光。
那边的音乐声和笑声都有点远了,彩灯一闪一闪的,萤火虫一样。
“是,”苏南过去抱抱他,“你最贴心了。”
陈知遇看她。
陈知遇脚下趔趄,倒地之前,顺手将苏南一拽。
“过年嘛,吃肉喝酒,恭喜发财,年年有余,哪一项不肤浅?”
有点别样缱绻的气氛。
“还好我跟何太太往来密切,她很明白是我什么样的人,不然……”
“啊……”苏南又把啤酒瓶拿回来,“……那我得学。”
“多少钱?”
雨季阵雨不期而至,悄然而走。
“啊啊啊!”
陈知遇挑眉,“还想有下次?”
陈知遇:“……谢谢。我也就刚过了三十六岁,离老还远。”
“肯定会有啊……”苏南看着他,压低声音,呼吸就吐在他耳朵里,“……不然你怎么解决生理问题呢?”
苏南戒备地看着他。
陈知遇哈哈大笑。
苏南嘿嘿一笑,“怎么样,是不是过年的感觉就来了?”
陈知遇笑一笑,“应该的。祝您新年快乐——您和苏南说话吧。”
苏南踮着脚,看他身影看不见了才折返。
宁宁直往两人中间凑,一叠声喊“小姨”。
——“观众朋友们,我可想死你们了!”
继续往后数,后面一张白纸,附了货币兑换说明——
开车回公司,心里陡然就空落落的。
陈知遇带着苏南,缓慢地绕着圈,“……人之一生,常常需要为之拼搏的母题,是不能变成自己所讨厌的人。”
突然就明白了为什么上次,他安抚过她之后,执意让她一个人进去安检。
跟女学生走太近被发现,获得解释机会:20元。
回到别墅,是在九点。算着,国内已经是初一。
陈知遇一下笑出声。
最早一阵,苏南看见这些情形常常会从心底里觉得难受,久了就发现这种难受与事无补。
苏南噎住了。
陈知遇点头,就与何平聊起了前几日去津巴布韦的见闻,言辞之间颇有感慨。
“那你看着我。”陈知遇把她的手抓过来,很用力的攥住。
“本来就不是,”陈知遇要笑不笑地瞅着她,“你昨晚喊的我什么?”
几句话,信息量丰富。
片刻,伸出一根手指使劲往他肩膀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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