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一回帮她把碗刷了。

    老婆的待遇，比女朋友还好。

    陈知遇洗过碗，洗了个手，出来看她在发呆，把有点儿冰的手背往她脸上一贴。

    就记得当时他赶着出差，程宛赶着去开会，两个人在排队等待的时候，都各自电话不断。

    “陈知遇……”

    “反正是要出去,就去个钱多的，非洲一年60万。”

    “嗯……”苏南想了一下，有点儿自私的，想把婚礼当做自己凯旋的庆功宴。

    苏母觉得苏南要是能跟着陈知遇的车一起走，有个照应当然更好——苏南都长年累月各地乱跑了，她还是觉得不放心。

    洗脸的时候，苏静进来拿毛巾,把她上下瞅了几眼。

    “你现在把证领了，以后要是再有什么变故……”

    穿白色的身影，闯进视线。

    等到了车上，苏南再把两个人的结婚证拿出来，正面背面，里面外面，每个角落，都仔仔细细看过一遍。

    “怎么？”

    “我信他。”

    从下午三点，一直持续到夕阳渐落。

    两个人，同时出声：“……我们自愿结为夫妻，从今天开始，我们将共同肩负起婚姻赋予我们的责任和义务……”

    民政局八点半开门。

    走廊里等了一会儿，就看见陈知遇捏着常规检查的单子出来了。

    苏南含糊应了一句。

    “哇，姐你好厉害啊！都可以专门给人化妆了。”

    “要去多久？”

    她手很小，手指柔软。捏着就很舍不得放下。

    苏南往镜子里的自己看一眼，“好看吗？”

    “……要是干不出个人样，你屁滚尿流逃回来可以，千万别说我教过你。”

    陈知遇一眼看穿她的想法，“等。”把她手抓过来，揣进自己口袋里。

    一字一句，清晰严肃。

    停下来，苏南汗津津的，脸上还挂着泪。

    苏南起太早，领了个证，又从槭城奔到了旦城，饿了，懒得张罗太多，就炒了两个菜。

    这么好看的男人，现在是她的了。

    “外派？去哪儿？”

    “你要是想我呢？”

    苏静拍拍她的脸，“好看。”

    “非洲。”

    苏南没什么实感，这样就算是结婚了？

    两个人简单做了打扫，又去附近买了新鲜的蔬菜回来——陈知遇的坚持，结婚后的第一餐，一定要在家里吃。

    陈知遇瞅她。

    苏南绞着毛巾，“……我要外派了,想让他放心。”

    苏静：“谈恋爱！您别管了！”

    两个人去早餐店里吃过早餐，开车去民政局。

    苏南点头。

    回家，偷偷把户口本放回苏母房间衣柜的抽屉里，然后开始收拾东西准备返校。

    “我们现在住的地方楼层又高,采光又不好，妈本来就有关节炎，等年纪再大了，上楼都不方便……槭城房子便宜，我出去一年就可以让妈搬去低层的、环境好一点的小区了。”

    腻着抱着，很快就到了八点半。

    好像有回声，荡在胸腔里。

    苏南：“……”

    陈知遇把她手抓过来，贴着自己胸口，低沉的声音，还带着一点急促的呼吸：

    等走出民政局大门，苏南把袋子解开，看一眼……

    苏静也就不说什么了。

    手一下摸下去，笑得很坏，“……它要是想我呢？”

    窗帘没完全拉上，留了一线，夕阳蹑足而入，一小片，投在地板上。

    陈知遇还是看着她。

    他试着回忆了一下上回跟程宛领证，是个什么感觉。

    苏南一晚上都没有怎么睡安稳,早上六点半就醒了。

    看一眼她，明白她心里是什么感受，靠前一步虚虚地一揽，“……去吧，一会儿说。”

    倒是离婚的时候，预见到后续的一摊子麻烦事，还稍稍的激动了一下。

    苏南怕把脸蹭花了，只是虚虚地靠着他，摇来晃去的。

    苏南很久没住大学城的公寓，再去竟然觉得有些怀念。

    一对一对进去，先填表。

    听说很多地方，有时候一天人数过多，都会把这个流程给略过，或者只是草草地走个形式。但今天工作人员刚上班，情绪还比较饱满。

    红色的，硬硬的两本，盖着钢戳，封面上有烫金的国徽。

    陈知遇：“……嗯。”

    拿在手里，有一点沉。

    陈知遇：“等吗？还是去别处逛逛。”

    刚刚酝酿出来的，一点关于“婚姻”的肃穆之感，瞬间就被陈知遇给破坏了。

    “憋着。”

    又合上了。

    苏母房里传来一声：“起这么早啊！”

    陈知遇：“嗯。”

    陈知遇：“……能好好填吗？”

    刚过七点，巷子里几乎没人，就听见熟悉的“哒哒哒”的声音。

    陈知遇的登记照，都能拍出一种写|真的气质。

    苏母在屋里问：“南南这么早去哪儿啊？”

    随她了。

    “其实……之前没跟你说，我去医院那天是在12月19号，今天是2月9号了……”掰着手指数给他，“五十多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