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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家一家地找过去,天光褪尽,天彻底黑了。
“我……”
“没事……我本来也是准备今天和他好好聊一聊的。”
“陈老师……”她喊了一声,却突然被他紧紧抱住,力气之大,勒得她差点喘不过气。
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
愤怒很快消退,只剩下让他浑身发冷的懊悔和痛苦,就跟门口那铲雪的铲子在他心脏上来了那么一下一样。
拉过她的手指,在冻得发白的嘴唇上碰了一下,然后掰开了她的手指。
辜田叹声气,“你们好好说啊……我听他最后说话的语气,真是蛮生气的。”
在民宿里逛了一圈,没看见陈知遇身影,又回到房间,给他打电话。手机在桌子上振动,才发现他手机也没带着。
“要下雪,你没有带伞。”
过了很久,她手指猛一把被攥住,贴在他衬衫的胸口上,狠狠压着,“这话你不觉得诛心?我是吃饱撑的跟程宛离婚,带你去见我家人和朋友,跟我父亲闹翻,得罪程家一帮子人?苏南,你是不是觉得在一起就是上下嘴皮子一碰这么简单的事?”
还没开口,窗前的身影几步踏近。
恋爱有时候谈得太体面,太理智,反而会滋生嫌隙。
苏南哑声说“谢谢”。
他的第一个“孩子”,有了又没了,而他在两个月之后才知道。
苏南手给冻得没知觉了,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靴子踩着雪,发出“咔吱”的声响。
民宿老板笑一笑,“陈先生让我转告你,说他出去静静,一会儿就回来。外面天冷,让你就留在房间。午餐一会儿就给你送上去。”
她愣了一下,要抬头去确认,却被他大掌死死地按住了脑袋。
她解下自己的围巾,去给他围。
一公里的路,走了快二十分钟。到停车场一看,陈知遇的车还在那儿,估计是没下山。
陈知遇把躺在她掌心里的戒指,很不耐烦地往她手指上一套,“等领了证,你就早点滚!待我跟前碍眼!”
“……”苏南哭得不能自已,“……我不舍得你等。不管是等不回来的人,还是等得回来的人,我不舍得你等了……”
他不记得自己上回哭是什么时候,也不记得是为了什么事。
苏南再也坐不住了,戴上帽子围巾,出门去找人。
苏南紧咬着唇。
切切实实的,听见了“咚”的一声。
“三年,我还死不了。”
可她也想与他并肩,千锤百炼,经历一样的春生秋落,一样的夏雨冬雪,看一样高度的云起云灭。
“……是我混蛋。”
他们两个人,都太体面了。
沉默。
放在她腰上的手紧了紧。
她不动了,伸手环抱住他。
他拿什么留住她?
陈知遇没好气:“……你非逼我反悔?”
“苏小姐。”
沿路有人在铲雪,路面湿滑,极不好走。
苏南睁着眼睛,不敢眨。
又下去找,这回,跟从外面进来的民宿老板迎面撞上。
只有风声呜咽。
“你要走,我能拦得住你?但你跟我商量过吗?我以为你想留在崇城,所以帮你选了这么一个工作。你不乐意,最开始为什么不说?”
穿上衣服,下去找人。
陈知遇抬起头来,顿了一会儿,才说:“你怎么出来了。”
然而,当他拎着酒瓶靠在石墩上,冻了一冬天的风朝他扑过来的时候,他是真的哭过了。温度低,泪很快就凝在脸上。
“我以为上回我们就达成共识,有一说一……”
陈知遇低头看她,“你要是觉得委屈,你为什么不直接来问我?”
摇头。
温热潮湿的呼吸,一下一下喷在她的颈间。
没有不顾形象,没有歇斯底里,没有嫉妒沉痛,没有一次又一次直入底线打破壁垒,怎么能有血肉融合的亲密关系?
“怕不怕?”
“……我不等你,这辈子也不会有别人了。”
很久——
“有一点……”
摇头。
苏南呆坐片刻,从床上爬起来,拿温水浇了把脸。看一眼时间,已经是下午两点了。
“嘭”地一声,门卷进一阵寒风,摔上了。
安静地抱了一会儿,他又问:“……真想走?”
眼泪就跟止不住一样,扑簌簌往下落。
风一下就静了。
他太自信,她太自卑。
顿了顿,陈知遇捉着住苏南的手,伸进自己裤子口袋里。
她这样年轻,无限宽广的天空可以任她去飞,如果她要走,他留不住。
以为在这段关系里他是稳操胜券的,原来其实不是。
她是对他多失望,才能在遇到这样的事情之后,仍然对他三缄其口?
先开口的,是陈知遇,“……对不起。”
寒风里,两个人紧紧靠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