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复发

    胃里卡着一块冷硬的石头，恶心之感一阵阵翻滚。

    他阖上了门，把颤抖的手送到水龙头下，淋着冷水用力地搓洗了半晌。

    他一把推开身旁愕然的男生，奔出教室。

    耳机手忙脚乱地被|插上了，但剩下的男生都被吸引过来，女生拉长了声音鄙视：“好变态啊！”

    无奈地把她袖子一拽，“快回去吧，班主任一会儿要过去巡视了。”

    前脚刚走，后脚便有几个男生推搡着过来了。

    梁堰秋正义感爆棚，怎忍心见美人独自泣下沾襟，立即过去嘘寒问暖，“这位同学，你是不是不舒服？有什么能帮你的吗？”

    相比较而言，蒋西池就显得极其举重若轻，多难的题目到他手里，没几下就拆解得条理清楚。

    顾雨罗没理他，背上吉他，一手提起椅子，往楼梯口走去。

    “听什么歌？”

    十一月校庆一过，转眼天就凉了。

    蒋西池思绪被打断，很是不耐烦，还没发作，已被梁堰秋一把揽住了肩膀，“蒋同学，一起看啊……”

    顾雨罗脚步顿了一下，没回头，再次提起了椅子。

    “唱得好听吧，吉他也弹得不错吧……”

    方萤伸手碰了碰他。

    “不想，不知道。”

    红色塑胶跑道上黑色的身影，恍如离弦箭，矫捷迅速。

    “阿池。”

    每天课间，嚼着薯片给蒋西池念那些女生文采斐然的情书，已经成了方萤的乐趣之一。至于附送的礼物，能吃的都进了方萤的肚子，不能吃的，挑着实用的留下了，不实用的直接倒进了垃圾桶。

    方萤垂着头, 嘟囔，“……那歌是你最喜欢的，你还唱给我听过。”

    蒋西池垂着眼，没看她，慢慢地走回了自己位上，收拾书包。

    “我没问你啊，蒋同学。”

    蒋西池品着她的语气，揣摩了几秒, 撞见她跟梁堰秋“私会”的苦闷顷刻烟消云散，带了点笑, 故意说：“……我又不能决定她唱什么。”

    操场上人声喧嚣，广播里声情并茂……

    开学两个月下来，蒋西池再度成为风云人物。高一到高三，觊觎他的女生指数级增长，每天一打开抽屉就能收到惊喜。

    这种事情做得多了，方萤并不存在的良知也时常受到拷问，好几次吃着别的女生送的手工巧克力，问蒋西池：“阿池，我们这样坐地分赃是不是不太好啊。”

    方萤：“……没注意。”

    正式开课，理化生难度没一点过度，直接从马里亚纳海沟，突起成了乞力马扎罗山。方萤不敢懈怠，投入了十二分的精力去学。

    “这不合理吧……”

    蒋西池拿毛巾擦了一下脸，“下午还要跑1500米——别下来了，在上面看着就行。”

    没法形容那是一种怎样灰败而死寂的目光。

    他攥紧双手，猛一下打掉了搭在肩膀上的梁堰秋的手，霍地站起身。

    听课，看书，嗑瓜子……更绝的是，还有人拿出了扑克“斗地主”。

    方萤摸了摸鼻子，退后半步，“……什么时候决赛？”

    他长袖的运动服背后鼓满了风，速度惊人，充满了无人可及的力量。

    椅子在地板上拖出刺耳的声响。

    正准备憋出一段热情洋溢的稿子，手臂被闵嘉笙一搡，“蒋西池去检录了。”

    “你好好想想……”

    教职工的厕所没人。

    蒋西池看着她，看得认真，生怕错过她脸上一丝一毫的表情变化, “为什么？”

    蒋西池穿黑色运动服，背上拿别针别着号码布，检录过后，已到起点热身去了。

    全班哗然，目光齐齐扫了过来。

    “这毕竟都是心意……”

    蒋西池在门口瞥一眼，没进去，上楼去了教职工所在的那层。

    “你就这么不高兴？”

    全年级的同学，都提着椅子往教室里赶，走廊里要多挤有多挤。

    拉歌结束，不知道又去哪儿晃荡了一圈的梁公子回到了排里，热心地帮帮这个姑娘拿衣服，帮帮那个姑娘提椅子。

    蒋西池面色惨白。

    他身上腾着一股带点儿汗味的热气，扑面而来。

    运动会的晚上，不用上课。

    走下楼，却没回教室，一路走出了教学楼，在钟楼通往操场处的台阶上坐下。

    方萤玩得起劲，被闵嘉笙喊了一声，几个女生凑堆，不知道在商量些什么。她跟蒋西池说了一声，放下PSP过去了。

    方萤被拽出去了四五米, 扭着脖子挣扎, “你放开我。”

    “下午。”

    很快，手便被搓得泛红。

    一台MP4，被七手八脚夺来夺去，好几个脑袋往巴掌大的屏幕上凑。

    方萤瞪他。

    下课十五分钟，教室里人都走光了，蒋西池还没回来。

    掌着MP4的人不知道被谁搡了一把，身体往前一倾，MP4脱手，顷刻掉在了桌面上，耳机也被扯了下来——

    蒋西池：“不吃。”

    ——她以前似乎从未见过。

    三年下来，平常的肢体接触没有任何问题，她以为蒋西池的洁癖已经不知不觉中好了……

    回头一看，方萤和蒋西池又跟连体婴儿似的挨在一起，和好如初了。

    蒋西池：“哪里不好？”

    “对。”

    梁堰秋往那泪眼朦胧的脸上一瞥。

    蒋西池脸黑得已跟锅底一样, 上前一步擭住了方萤的手臂往外带, “赶紧回去，集合点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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