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兵团团长就要回来了。他到接合部去同友邻部队联系配合作战的问题,大概有什么事给缠住了。”
“也许,他在那里为了庆祝两个集团军会师,也同你我一样,跟这东西联系上了?”谢尔皮林朝军用水壶努了努嘴。
“他不是这样的人,司令同志。”
“那我们是这样的人罗?”谢尔皮林笑了笑说。“好吧,一不做二不休,给来上半杯!”说完又转身朝辛佐夫点了点头;“坐下吧!”
加尔乔诺克不多不少,正好倒了半杯。你怎么说,他就怎么做。谢尔皮林本来想说,有双重理由值得干杯:一是机动部队完成了任务;二是他本人回到了开始作战的地方。但这后一点他没有说。每个人都有他开始作战的地方,都会记住他是怎么开头的。
他为机动部队的胜利干了杯,然后剥开一个煮鸡蛋,蘸了点粗盐,吃了起来。由于喝了半杯伏特加,他真想躺下来伸个懒腰。当然,最好是躺在松树底下,透过松计,眼望蓝天,把你是谁、你在下一分钟该做什么事,全都忘个一干二净!
“刚刚为机动部队指挥员胜利完成任务干了杯,”谢尔皮林看见迟到的伊林来了,就对他说:“坐下!我们不喝第二杯了,这第一杯,如果你在那里没有喝过,那就喝吧。”
“谢谢,司令同志,我不喝酒。我许下诺言了。”
“对谁?”
“对自己。”
“接合部的情况怎么样?不过你用不着一本正经地报告,就这么坐着,随便谈谈吧。”
但伊林生性如此,不能不按规矩报告。他报告了师的番号,同他交接的友邻集团军的那个团的番号,师长和团长的姓名和军衔,接合部的确切座标,报告了准备共同采取哪些措施,以保证接合部的安全——因为接合部的位置正处于受坦克威胁的方向;最后还报告了准备怎样用火力两面夹击,来封锁那条村间小路。
“那么说,是用两个集团军的力量来防守这条小路罗,”谢尔皮林笑了笑说。“怪不得你要给缠住啦!”
“我不喜欢接合部,司令同志,”伊林说。“事故多半就出在那些地方。”
“瞧他们这些年轻的团长,”谢尔皮林用满意的眼光打量着伊林,心里想。早在四二年夏天,伊林刚从文书提升为营参谋长时,谢尔皮林就认为他有军人的天赋。“瞧他们这些年轻的团长!他今年有多大岁数了?至多不过二十七、八岁罢!”
谢尔皮林想不起伊林究竟有多大了,无意之中给他加了三岁。“战争使人们迅速地成长起来。要是他打完仗,身上没有留下一块伤疤,那该有多好。真是前程远大啊!”
“我记不起来了,你有没有负过伤?”谢尔皮林问伊林。
“一次也没有,司令同志。”
“是啊,我也记得是这样的。有人对我说过,你确实很了不起。打了三年多仗,还一次也没有负过伤。你是哪一年生的?”
“一九一九年,司令同志,”伊林不大乐意地回答说。
在伊林内心,对自己的年轻是十分自豪的,但他不喜欢别人谈起这一点。他担心别人会因此而怀疑他的作战经验。
这一次他也似乎感觉到,他的回答引起了谢尔皮林的沉思。
不过,谢尔皮林想的根本不是什么伊林的作战经验。他想起了自己的儿子。他的儿子比伊林大。如果还活着的话,那么,现在就不象伊林那样是二十五岁,而是二十九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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