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sp; “怎么挤啊?从睡觉时间中挤吗?”辛佐夫含笑说。
伊林点点头。不问也知道,当然是从睡觉时间中挤。团长和政治副团长还能从哪儿挤时间呢?勤勤恳恳的人在这样的职位上是很少有空闲时间的。
提起扎瓦里欣,伊林说:政治副团长差一点又象在斯大林格勒会战以后那样,被调到方面军政治部七处去。花了很大的劲才把他留了下来。
关于扎瓦里欣的这件事,辛佐夫还不知道。当时,在德国人投降以后,扎瓦里欣曾被调去做了两个月的俘虏工作,但他争取回到了部队。回来后还晋了级。到七处去的时候是政治副营长,回来后当了政治副团长。
“我生怕人家把他从我这儿凋走,” 伊林说到扎瓦里欣时仿佛是在谈什么不忍割爱的家珍。“我力求不偏爱任何人,但对他却有偏爱。”
伊林竭力不偏爱任何人,对此辛佐夫是了解的。他作为作战处的军官,经常要到各个部队去,见过各种不同的指挥员,善于识别装腔作势和真正的紧张。那些慌忙地叫喊出来的“是’、“明白”、“照办”可以蒙骗不少能力不强、不能明察秋毫的首长;而只有在真正严格和精通军事的指挥员那儿,他的部下才会表现出真正的紧张。
伊林的团里不是一般的紧张。他们那里都能坚决执行命令。同一道命令不需要重复第二遍,也不需要再听第二遍。这可以从伊林本人的作风以及他部下的行动中感觉得到,甚至也可以从护马兵现在的行动感觉得到,他和他们保持着二十步的距离,一路上始终没有改变过。
“才二十四岁……”辛佐夫心里想着伊林,突然问道:“你的几个妹妹现在几岁了?”
“大妹妹十九岁,二妹妹十七岁,小妹妹十六岁。她们长得都很漂亮。我象父亲,她们都象母亲。不过,我担心,在战争的年代里她们找不到对象。经过这样的战争以后,不可能把个妹妹都嫁出去。”
“未必会这样吧,”辛佐夫说。
“你知道我的母亲现在多大年纪?”伊林说。“四十三岁。她十九岁生了我,三十五岁做了寡妇。一九四一年我在蒂拉斯波服役,她给我寄来一封信——要我同意她再嫁。”
“要你同意干吗?”辛佐夫问。
“如果我表示反对,她就不打算再嫁。”
“你同意了?”
“当然罗。那时她才四十岁。而且那个人我也认识……五月间我祝愿母亲同她的新丈夫幸福。到了九月,我写信告诉她我们已经突围,她回信说:‘谢天谢地,你总算还在,可费多尔·伊万诺维奇已经死了,我收到了阵亡通知书。’三九年我去服役时,她还年轻、漂亮。从那以后就没见过,虽然在斯大林格勒时我们离她很近,只两百俄里。”
“当时你没跟我说。”
“干吗要自寻烦恼呢?那时谁会给我假期?上星期我给在邮局工作的大妹妹写了一封信:既然根据法令规定,现在不能收你,你就志愿到部队来当通信兵。到前线来——一就可以嫁人。只有这儿可以……你笑什么?你以为由于这个缘故而争取到前线来的姑娘还少吗?我看不出这有什么不好,只要她们能够老老实实地工作。”
“我问你,尼古拉,难道你在前线真的没有爱过什么人吗?”
“这已是过去的事了②,”伊林说。“目前没有,从去年夏天我们重新投入战斗以来一直没有过。你正好是要女儿吗?还是要儿子?”
①一俄里等于1.06公里。——译者
②伊林的爱人在斯大林格勒会战中阵亡。见《军人不是天生的》第一部第二十二章。——译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