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知道迟稚涵绝对会签下名字的情况下,他让她再考虑一下。
他有些茫然的看着自己的父亲为自己做好的领证准备,那三三两两的工作人员, 大多目不斜视,努力不让他对这个陌生的环境产生压迫感。
然后原地跺脚。
“不叫不给吃饭!”
他记得,所以哪怕现在迟稚涵没打算理他,他也乖乖的把她抱进门。
为了研究怎么才能画出那种感觉,他还看了不少相关视频,算过人体比例。
……
转身,蹲下,呜咽了一声。
然后面无表情的从包里拿出来另外一支笔,在申请表格上,一笔一划的签上她自己的名字。
但是在真正法律意义实际意义上成为夫妻之前,他居然让她再考虑一下。
手机被玩到没电。
所以她真的是气狠了。
“不哭了……”他声音越来越低,“白天是我不对,以后再也不这样了。”
她觉得,今天是她不得不使用冷暴力的日子。
“就壁咚!”怀里的女人立刻提供方案,眯眼笑得像一只得逞了的小狐狸。
全程都没敢看迟稚涵,所以自然没发现迟稚涵现在正在无语的翻白眼。
李医生在给他调理的时候,偶尔会眉头紧锁欲言又止。
他爱身边的这个女人,或许,比男女之间的爱还要更深一些。
“啊啊啊啊啊!”她尖叫,“太他妈肉麻了啊啊啊啊!”
而他,在看到迟稚涵在这张表格上一笔一划签下的名字后,心底翻涌的复杂情绪让他的眼前一片漆黑。
……
万一……他复发了呢。
走到这一步,他们两人心底都知道这有多不容易,往后的路还有很长,他们也都知道这条路他们或许会走的比普通人更艰难。
有了目标之后,他甚至能在屏住呼吸两眼发黑的情况下安安稳稳的控制住自己的心跳。
民政局里明晃晃的百年好合白头偕老的标语刺痛了他,他在迟稚涵下笔签字前拿走了她的笔。
迟稚涵终于有了动作,她抬起头,一口咬住齐程的下巴,和他怒目而视。
他们两个在一起, 无比的默契和契合,所以他也会催眠自己这是命运。
“如果我生气了,你直接把我推到墙上,然后捧着我的头狂吻就可以了。”迟稚涵把齐程的姿势摆好,自己靠着墙窝在那方寸之间两眼晶晶亮,“狂甩舌头的那种狂吻。”
很幼稚的啪啪啪的声音,她玩了一路。
“我们用下下周的吧……”齐程突然提议。
那个地方他熟悉,在心理问题逐渐解决后,他在这样舒服熟悉的环境下,渐渐地生出了更多的愿望和遐想。
齐家人到底还是不放心,齐长青动用了所有能动用的关系, 帮他们争取了当天中午民政局午休的半个小时,没有其他新人围观, 只有三四个办理的工作人员。
眼底都是威胁,仿佛他如果不签字,她就有可能在那么多外人面前打死他。
齐程闭眼,把眼前的黑雾硬生生的压了下去,和迟稚涵一样,一笔一划的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他答应过的, 会尽力康复, 会带她一起去领证。
“你爸爸帮我们争取了半个小时,你先签字,这笔账我会跟你算。”迟稚涵安静的看着他,因为喜欢笑,她嘴角始终带着上扬的角度,但是现在漆黑的眼瞳里没有太多的情绪,让齐程看不出喜怒。
迟稚涵说过新婚当天进门,是要抱着进去的。
“道歉没有用的话你打算怎么办?”迟稚涵的委屈收了回去,被齐程的话题带跑。
也不知道哪部电视看来的习俗。
他失眠,怕冷,经常性的低烧。
想的多了,愧疚感就越来越强。
可是,他们要结婚了,他却没有带她出门约会过。
回到家到了熟悉的地方,安全感重新回来之后,他才知道他那时候的确认有多过分。
可是都半天过去了……
“我不应该那样的。”那样了,就像是质疑了迟稚涵对他的感情,在她对他付出了那么多之后,他不应该那样的。
虽然九月份的月底过去了, 他们却在十月金桂飘香的时候,找了一个适宜嫁娶的黄道吉日。
齐程洗菜的时候迟稚涵发了一会呆,发现他们似乎每一次吃这种锅都会出问题,从第一次暖锅齐程急性胰腺炎开始……
如果没有结婚,迟稚涵她离开他,就只是失恋。
他知道自己害怕了,并且本能的又要开始钻牛角尖。
迟稚涵在齐程自我施压的疗程中, 明白了这个男人为什么能坚持十年的原因。
“……”
“今天是我们新婚第一天,你居然就打算让它这样沉默过完么?”她又问,问出口了才觉得应该委屈,然后鼻子微微红了。
他和她的种种都发生在小洋房,不管迟稚涵表现的多么无所谓,事实上,他仍然是那个毫无社会经验的病人。
最开始主动的人,其实是齐程,他主动亲了她,他在发病的时候拉着她的手不撒手,他主动求了婚,甚至是他主动的让他们两人有了肌肤之亲。
她被他气哭了么?
迟稚涵叹气。
她的鼻尖也有些酸。
钢章终于盖下去的那一瞬间,迟稚涵知道齐程哭了。
“对不起,不要哭了。”他哄得更加得心应手。
……
一切都是他主动的,虽然中间难免有她逼着他承认的时候。
“……还有你这周两次的份额用完了。”被丢到床上的时候迟稚涵对他无辜的眨眼。
他比她想象中的要坚韧坚强太多 。
脸上干干净净,哪里有眼泪,连鼻子都没红。
齐程照做,还是摸不着头脑。
这些或许是齐程临门一脚突然犹豫的原因。
明明抱她进来的时候,他就已经欲言又止了,结果这人估计内心挣扎了一下脸上的表情越来越灰败,到现在连看都不敢看她了。
迟稚涵仍然沉默,盯着他的脸看了一会,抿嘴。
眼看着再酝酿一下情绪就真的要哭了。
到了家后,她拉着他的手走进洋房,输入密码锁的时候,他把她抱了起来。
可是不主动她真的会等到吐血……
瞥了一眼齐程仍然全神贯注的在泡手,他用的水水温高,白皙的手烫的红红的。
“对付女孩子,有一招特别特别特别管用。”迟稚涵说的非常认真。
……
这只是一张普通的二维表,上面还有其他新人的名字,他们在签的时候应该都在憧憬美好的未来。
“流氓!”迟稚涵起身,“做饭,我要饿死了。”
“……我以为你生气不做了。”齐程也跟着起身在她屁股后面亦步亦随。
算了。
齐程体质仍然很弱,太补的东西吃不得,普通的补品吃了又几乎没有效果。
但是在这个陌生的地方,临门一脚的时候,他被现实问题反问的冷汗淋漓。
“……我还没想好。”齐程有些懊恼。
签下那个字,她就有可能会变成寡妇。
他吃了一个月的苦, 把赵医生将近四个月的康复疗程压缩。
她知道他刚才的纠结。
如果没有齐家人的财力庇护,甚至有可能会饿死的病人。
他想过要道歉,但是却觉得任何一种道歉都没办法表达他现在心里面的愧疚。
他是漫画家,他知道什么是壁咚。
“舍得道歉了?”她咬完就松口,哼哼了两句。
“很管用,不骗你。”迟稚涵甚至还拍胸脯保证。
“我们以后不能吃锅,一吃就出事。”迟稚涵愤愤的,“今天吃炒菜吧!”
“不行你再叫一次。”
是他先过分了。
……
要等一个慢性子、内心又想得太多的男人道歉,她可能得等一年。
“签吧!”把自己签好字的纸挪到齐程这边,努了努嘴。
不管她怎么罚他,都应该受着。
“……老婆。”
他们在洋房里确认过彼此会生死相随,也在洋房里求过婚。
迟稚涵吓了一跳,反应很快很习惯的搂住他的脖子。
嘴角没有梨涡,眼神转开,不再看他。
她很珍惜食物,两人的菜从来不会做多,偶尔有剩下的,她也会想办法做成第二天早上煎饼里的馅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