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最开始他羡慕过，但是后来爱上了，剩下的只有心疼。

    像是小小的放了一个假，然后再回到洋房继续为了痊愈奋斗。

    一件很大的，毛茸茸的斗篷。

    对他来说，最难得不是治疗过程，而是治疗后，他就是一个正常人了。

    这药最大的问题在于有上瘾性，抑郁症早期的时候，他会偷偷的吃，想要保持这样的亢奋，这几年早就已经戒掉了。

    “我也要。”齐程看着迟稚涵，很认真。

    所以他出来，就是有代价的。

    也仍然是可以让迟稚涵心尖不停泛酸泛甜的齐程。

    “我努力过来找你，不是想看到你现在这样子的。”齐程坐了起来，然后苦笑了一下，“你最好坐过来，我现在坐起身还是会头晕。”

    ……

    “我一直想要做个男人，和你在一起，我在心里偷偷的想了很多事情，但是现在做不到，所以连说都不敢说。”

    原来生病的他，哪怕高兴，笑的时候，仍然带着病痛。

    “……这个好。”齐程喃喃自语，“哪买的？”

    得有多孤独。

    有些挫败。

    她永远知道，一切如常，对他来说是最好的治疗。

    “我甚至没办法起来给你拿餐巾纸擦脸。”齐程摸摸迟稚涵的脸颊，“不要哭好不好？你跟我在一起，老是哭。”

    但是不至于亢奋到让他说那么多的话。

    难怪他的外套有那么多的口袋……

    迟稚涵摇头。

    “不能常用, 用多了上火, 你本来就容易脱水。”迟稚涵指了指床头柜上的大半杯温水和小碗数好的药：“你先吃药，我冰箱里的面膜快过期了, 我要去做面膜。”

    尤其是绒毯, 甚至逼着迟稚涵直接在剁手网下单买了五条，还惊叹了一下便宜的价格……

    人永远都不会主动提起自己心里最深的伤疤，只有走过去了，不再在乎了，才会反反复复的和旁人提。

    ……

    他很多时候，都不像是个男朋友，今天终于可以敲开女朋友的门，哪怕只是说一声对不起。

    “……我真的是男人。”齐程咬牙，“我不要你在治愈过程中做这些事，然后等我好了，你对我就一点异性|欲望都没有了。”

    “其实，你的工作不需要一直到外面露面啊。”迟稚涵抬头，“只要确定是痊愈了，我就一直在小洋房里陪着你好不好？”

    他是想安慰她的，结果，好像越说，她就越想哭。

    所以每次发病他都不想吃药, 哪怕咬破嘴唇也硬是要让自己清醒。

    ……

    “只是外表加性格，我就已经这样了，如果再加上甜言蜜语，我可能不用活了。”刚才那些话，她居然真的后悔自己没有录下来。

    ……

    他不喜欢这样病态的亢奋，因为他的记忆渐渐开始模糊，忘记了自己正常时候，是不是会笑成这样。

    “其他呢？”迟稚涵坐在床边，伸手去摸他的额头, 结果被他拽着手放到嘴边亲了一下，亲完后眼睛弯弯。

    “在此之前，你先出去好么？我要小便。”披着粉蓝色毛茸茸斗篷的齐程看起来像个巨人，很无奈的坐在马桶上挥手示意迟稚涵离开。

    齐程点头, 脸有些潮|红，很老实：“现在药效出来了，还会睡不着。”

    ……

    迟稚涵，很少很少会提家里的事，提到的都是好的。

    “……我有那个……”迟稚涵愣了一下，估计也想了下那个画面，然后坐起身，“你应该能穿。”

    他低头看着她的表情很认真，琥珀色的眼瞳亮晶晶的，前所未有的清澈。

    “而且……”齐程犹豫了下，“我一直在想我要怎么上厕所。”

    “好。”齐程看着卫生间的门被迅速的关上，松了口气。

    “应该吧……”齐程的声音，有点点委屈，“其实你在洋房用的那些奇怪的东西，我一直都挺好奇你是哪里买的。”

    “所以你不要有压力，我们按照赵医生的叮嘱一点点的走，总能走到的。”

    她只忙着他的治疗，一直没有再提要不要再见自己的妈妈，然后在爸爸的墓前，说她想爸爸了。

    他应该是话挺多的，以前和齐鹏吵架能一直说话最后让齐鹏忍无可忍直接把袜子塞到他嘴里。

    …………

    迟稚涵很不淑女的翻了个白眼：“因为你家有暖气。”

    他才说过自己想要像个男人，然后下一秒就被女朋友几近全|裸的扶到卫生间，画面就真的……

    现在半躺在床上, 摸着床下面的电热毯，问的有些疑惑：“为什么我们那边没有这个？”

    “我好很多了，以前就算吃光一瓶药，都走不出来。”亢奋的齐程甚至开始安慰迟稚涵，仍然拉着迟稚涵的手，反复强调，“真的好很多了。”

    “女孩子可以大声质问男朋友到底爱不爱她，是因为心里笃定他一定是爱她的，但是我今天，突然就没自信了。”

    他确实亢奋。

    “药效什么时候会消失？”迟稚涵现在简直无法直视齐程的笑脸，他从来没有这样轻松的笑过，哪怕是心情最好的时候，他笑起来眼睛也不会像现在这样眯成弯月。

    “但是我确实不应该让你自己选择，你哪怕是健康的时候，应该也会选择对自己最不利的那个。”

    “痊愈，需要勇气。”齐程摸了摸迟稚涵的头发，“要很大的勇气。”

    哪怕是药物导致的。

    “因为我不确定自己能不能真的治好，所以甚至不敢给你和未来有关的任何承诺，包括真正的恋爱，我现在也给不了你。”

    “……”齐程沉默了一下，“头痛，恶心，脱力然后继续睡不着。”

    今天是实在没办法了，出门这件事，对他来说目前还只能依靠药物。

    那些话，和药物无关，都是认真的，平时憋了很久想说的话。

    “……你坐着尿我又看不到！”迟稚涵不甘不愿的，“而且你没力气自己站起来。”

    话很多的齐程。

    抱着齐程软绵绵的蹭蹭，看着他拉起被子，把两个人都包进去。

    他以前真的从来没有想过自己能有这么一天。

    “快点好起来好不好？”迟稚涵摸摸齐程的脸，“你这样笑起来，太好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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