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四个月，齐家人没联系她，她也同样没有找过他们。

    一个字：想。

    她找了赵医生，电话只响了一声就被接起来了。

    没有人要求她，她自愿的禁锢，尤其是，打开那扇门，看到仍然一片漆黑的房子的时候。

    就当做什么都没发生吧，他需要休息，退回安全的距离，可以休息的更好。

    迟稚涵眯着眼睛，看拍摄现场的人忙忙碌碌。

    他很少再开口说话。

    六个字，没有标点符号。

    “我是不是靠太近了？”意识到自己就贴在床边，迟稚涵终于发现齐程的喘息可能不完全是因为体力问题。

    “暖锅太大了，我直接端进来了啊。”在门口先等了一下，才开门进去。

    “……你让我敲墙就够了。”委屈巴巴的声音，因为很久没开口，最后的两个字哑的几乎听不清。

    “我知道我知道。”赵医生一叠声的应。

    “他上次发病情绪非常不稳定，摘下了之前的监控仪。”齐宁走之前很不放心的第一万次叮嘱，“你一定要定时看看他，我怕他出事。”

    她的世界，离开了两个月，仍然有条不紊，而这个世界，当初也是她哭着跪着求来的。

    她只是又想到那个人了。

    他没这个脸开口求迟稚涵，四个月了齐家人一直在煎熬中，他也变得越来越自责。

    虽然齐程在所有测试里都没有测出暴力倾向，但是目前已经能知道，一旦迟稚涵退出，齐程会采用对自己消极的自虐方式。

    齐程这一次，好的没有之前那么快，在床上又休息了半个多月。

    被子里的人不是在喘息，简直像是在发抖。

    摸出手机之前，突然想起了林经武刚才说的齐鹏。

    下午仍然是美食视频拍摄，几个小时忙完，再看手机，上面已经有了一条短信。

    “……我已经走远了。”迟稚涵站到了客厅中央，双手举成了投降的样子。

    然后，告诉她治疗方案仍然会等她点头，在没有更好的人选之前，他希望她能再慎重考虑一下，他相信她如果愿意，一定会有办法让齐程重新接受她。

    他说：

    说的难听一些，是禁锢。

    “啊？”林经武很捧场的演绎了一把呆若木鸡。

    “……四个月没下过床？”迟稚涵下意识的重复了一遍。

    出乎意料的，床上没人。

    迟稚涵看着窗外树影婆娑的景色，心情平静。

    迟稚涵笑着答应了。

    他又动了动，终于撑着坐了起来，黑暗中看了她一眼。

    脸色苍白，泛着病态的红色，嘴唇微张，眉头紧紧皱起。

    而那个人，是不是仍然一个人，这么冷的南方的冬天，窝在被子里一动不动。

    就像是默契多年的朋友那样，灯光一亮，迟稚涵迅速低头，而齐程，用了与之前完全不同的速度，钻回了被子。

    那幢小洋房在未来的三个月内，真正意义上的只有她和齐程两个人了。

    没动静。

    “……啊？”这回换成了迟稚涵傻眼。

    团圆暖锅被瓜分前，迟稚涵拿手机拍了一张照，发给了那个她无数次想发的号码，用了假装若无其事的语气：“之前答应要给你做的暖锅，想吃么？”

    赵医生，齐鹏和已经显怀的齐宁第一时间赶到，而她，手足无措的等到第二天，被通知收拾东西走人。

    “……你不是哑巴为什么从来都不说话？”迟稚涵简直想死，想到之前自己还那么体贴的让他敲墙，结果他会说话？

    本来担心这位业内很贵的导演会发飙的林经武擦了擦头上的冷汗，一边赔笑一边看到自家的小厨娘仍然处在放空状态。

    “你最近的状态是怎么回事？齐家回来后就这样，动不动就神游。”语气终于变得严厉，“齐家给你的钱只够你少还一年的债而已，你别忘了你屁股后面的事，这种态度做菜迟早会闯祸，真要烫伤了你以为公司会给你继续发全额工资么？”

    床头又被敲响了，也像过去那样。

    全程带着若有所思的微笑，做的时候动作行云流水，黄色的蛋皮，烫过之后颜色粉|嫩的虾滑，还有其他色彩缤纷的蔬菜，出来的配色效果居然比之前抽到的菜单还好一些。

    长成这样的男人，居然抑郁？！社恐？！

    迟稚涵石化。

    回洋房，比想象中的简单。

    卧槽那她还活不活？！

    “……”迟稚涵被赵医生急切的一声喂吓了一跳，愣了下才自报家门，“我是迟稚涵。”

    这一季冬季美食视频的主题是团圆, 介绍的都是适合一家人坐在一起吃的食物。

    ……

    “当时装修是谁设计的，为什么进门的时候没有开关？”第n次在空旷的地方撞到不知名的东西后，迟稚涵终于忍不住嘀咕。

    他对她产生了占有率，一个心理病患，对一个正常人产生了占有欲。

    迟稚涵耸肩，顺着灯光开始调低暖气，问都没问就拉开了一点窗帘打开了窗。

    齐家人一直没露面，跟她道别的是有始有终的赵医生。

    迟稚涵就这样莫名的红了眼眶。

    心理病患一旦产生占有欲，那个他希望占有的对象，其实是有危险的。

    只是他的声音，其实挺好听的。

    ……

    齐宁接近临盆，在赵医生拍着胸脯保证下，和齐鹏还有老公一起去了美国待产。

    迟稚涵呆呆的站了一会，然后问：“要喝水么？”

    “你在答应之前，我还有一句话要说。”赵医生又一次开口，“他对你有占有欲，治疗一旦开始，你就不能退出。”

    “团圆暖锅？”拿了新的脚本后，迟稚涵怔了一下。

    “晚上继续喝粥吧。”迟稚涵一个人在黑暗中下了结论，然后摸索着跌跌撞撞的找电灯开关。

    “……我关了感光灯的电闸。”粗粝沙哑的像是一辈子没说过话的男声突然在黑暗中响起。

    就给有钱人做了两个月菜，怎么说话就那么哲学了。

    ……

    “这次主题和菜谱都是抽签决定的, 当时你还在齐家, 我这手抽签有多臭你又不是不知道。”林经武不安的搓搓手，迟稚涵从齐家回来后, 表情一直这样淡淡的，以前老爱吐槽他的脾气也没了, 一言不发的让他心里没底。

    “你那会走投无路，第一次面试又没通过，不是跑到我面前又哭又闹又下跪的让我救救你么。”林经武敲迟稚涵的脑袋，“忘恩负义的家伙，现在想不起来了？”

    哪怕只是问一下，齐程好不好呢，万一已经找到了可以治疗他的人，那该多好。

    她这个正常人，应该感觉到危险，可她却听到自己的声音很冷静的在问：“赵医生，这治疗方案的成功率是多少。”

    一样的暖锅, 今天却加上了团圆的名字。

    应该是他们相处的两个月来，齐程发的唯一的一次脾气，伴随着脾气来的，就是突然变得不正常的血压和心跳。

    莫名其妙的默契，应该是因为心里面的缺口太相似。

    这跟她说的救不是一回事啊。

    她太意外了，不是因为齐程此刻看起来气若游丝，而是因为这个长相。

    只是这样的动作，他大概花了快十分钟，喘得像是坏掉的手风琴。

    她用了回来这个词，用完了之后，发现自己并不排斥。

    “透气，就几分钟，我快憋死了。”迟稚涵在窗口声音闷闷的。

    或许是送晚饭之前，也或许，是她收到手机号码后脸上的表情太意外。

    也终于让迟稚涵反应过来他是个病人。

    刚才被她笑话了的林经武，现在买了一堆的饮料挨个分发，看到她的时候对她挥了挥拳头。

    两个人就这样安静的在这个空间里，谁都没有再发出声音。

    “他快烂了。”齐鹏形容完后，气的眉心都在抽。

    迟稚涵端着大暖锅不方便看路，又担心不小心和齐程打了照面会吓着他，战战兢兢的走了两步，提高音量喊了一句：“你在厕所么？我放好暖锅就出去。”

    那天晚上，毫无预兆的拿到了他的手机号码后。

    等她收拾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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