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就让她不要住在自己家里，到别的地方躲一段时间。

    齐程一直没有关掉声音，一开始是因为被声音里的负面情绪吓到，病理性的肌无力，后面慢慢缓过来了，却突然不想关了。

    这是他们之间由迟稚涵定的小规则，她接电话的时候他最好能关了收音，当时她提出来的时候是用求的，对着摄像头搓着手可怜兮兮的眨眼。

    其实哪怕她不求，他也会答应，装监控就只是为了做菜的漫画素材而已，一直开着是齐家基于安全考虑，万一让厨师发现对门住的是齐家二少爷，而且还是个不敢见光的疯子，传出去也不太好听。

    一幢三层楼的房子就住了两个人，也确实是我们了……

    而且看她眉眼飞扬笑意盈然的样子，也确实很有感染力，有几次被她缠的不行，只能点头摇头的摄像头硬是被她问出聊人生的架势的时候，透过屏幕玻璃能折射出他的表情。

    早上齐宁例行给他打电话的时候提到了续约的事，他拒绝了，总不能让一个正常人陪着他关在这个地方一辈子，过着天天跟摄像头点头摇头的日子。

    “我神经了吧……”挂了电话的迟稚涵自言自语，“流着眼泪还能笑得出来……”

    如果不是齐宁事先把整件事情弄得太诡异，她觉得这真的可能是世界上最好的工作了，工作环境一等一，收入一等一，工作内容完全不累，除了出门不太方便外，真的挑不出错了。

    尤其是知道周景铄居然直接买下迟稚涵公司后，他更坚定了放弃迟稚涵的念头。

    “就那十万块钱？”迟向蕊迟疑了一下，“你不是一直不敢动那笔钱么？”

    简直匪夷所思，抢了他们家的生意也就罢了，她年纪小，对爸爸的生意一窍不通，也没有那个本事接过来，她现在在还的钱，有部分还是他和爸爸一起欠下的，这么多年来假装失踪，现在突然出现居然是要卖了她的房子，哪有这种道理？

    很放松的，带着无奈的表情，嘴角……是微扬着的。

    自己活着就够作孽了，没必要非拉个不相干的人下水。

    迟稚涵一直到进房间才打开纸条，然后站在原地愣了半天。

    本来就不太信任迟稚涵的齐宁被说服了，而他自己，心里却隐隐的开始怀疑，真的只要找个长相甜美的人，在他身边叽叽喳喳就能治愈他么？

    冷汗就这样毫无征兆的流了出来，齐程抿嘴，盯着自己突然发抖无力的手指。

    看来他根本没有好转，前面那段时间精神不错只是因为习惯了迟稚涵的笑脸而已。

    齐宁自然是要劝的，迟稚涵在齐程这里的作用早就已经不是私厨这么简单了，能让齐程精神状态变好的人，齐家肯定会想办法绑在他身边。

    “我让他走法律程序，他钱要的急，现在又四面楚歌，真走法律程序了我们不会吃亏的。”迟向蕊声音压低了一点，“只是这人没出事的时候就不像人，现在出了事就真的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情来，你一个女孩子住在那里太危险了，一定要搬出去。”

    这次居然是便签纸，黄色的很普通的那种，上面工工整整的写了一句话：迟小姐，请问你是否愿意续约？

    她每天都有欺负老实人的错觉。

    “我能去哪啊？戚晴不是本地人，自己都是和人合租住的紧巴巴的，我怎么开的出口跟她一起住？”迟稚涵背对着摄像头，两手反复握紧了又松开，硬生生的把泪意逼了回去。

    诸如喜欢吃甜还是咸，喜欢盐还是酱油，要不要放葱爱不爱吃生姜之类的，烧饭时间嘴巴都没有停过。

    于是真实的迟稚涵，在送晚餐的时候收到了一张和菜单无关的字条。

    “先解决眼前的，实在不行，我每个月再继续还给齐家。”迟稚涵苦笑，“我也是债多不愁了。”

    应该是寂寞了，不管她是不是齐家安排的治疗方案，被关在这里二十几天总是事实，那么话痨的一个人，长时间沟通得不到回应，应该是很憋屈的。

    那样的迟稚涵似乎更真实，像是把高高挂在天上的人设拽了下来脚踏实地的真实。

    从躺椅中直起身，伸手想去关掉收音，却被监控里面迟稚涵突然提高的音量吓了一跳，动作停住。

    点亮了摄像头沟通技能的迟稚涵，很吵，什么东西都想端到摄像头面前问一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