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因爱生惧

    薛云牧悠游自在地啃完一个鸡腿，恋恋不舍地嗦来嗦骨头，“天衡，你的手艺真不错，别跟我学了，改行当厨子，前途不可限量。”

    拔完鸡毛的越天衡拎着光秃秃的死鸡，无比自然地走进堂屋，“悠悠，厢房早就收拾好了，给你们住。”

    直到米饭焖熟，程跃然才端出一个木盘，里面四菜一汤，两碗米饭，当客厅里吞口水的师徒二人是空气一样扬长而去。他们看见他端着饭菜在门外低低说了几句，那门便开了，他闪身进入后，利落地关闭，刚才从那房间里倾斜出来的灯光一闪而逝。

    程跃然置若罔闻，面带嫌弃地挑拣起厨房里储存的菜蔬。越天衡还热心地靠在门外解说：“那都是村民今天送来的，很新鲜。”程跃然头都不抬，厨房里灯光昏暗，越天衡还很不死心地搭讪，“用给你把灯拨亮点儿么？”

    “谁是你岳父，我答应把女儿嫁给你了么？”薛云牧嗤之以鼻。

    “悠悠。”她的神色让他的心刺痛，他抓住她的手，死死地攥紧，“你知道的，我……我……”即便当着未来岳父颜面扫地，他也不在乎了，只要她别用这么伤心的眼神看着他。“我说的不是真的。”

    她躲闪开，直直看着他的眼睛，她不信，能用这样眼神看她的人，会说出这样的话？！即便是他用是计也好，即便他说的不是真心所想也好，他可知，她听见他这番话时的感受？她从没想过，今生今世无论在什么情况下，他会说出抛弃她的话！

    悠悠闭了下眼，把眼睛里积蓄的眼泪都挤出来，“好。”她小声地应了，抱着棉花黯然走向只有一间屋子的厢房。程跃然青着脸想跟她一起进去，却被她挡在门外。“我现在心里很乱，很难受，程跃然，你让我之间待一会儿。”她难得用很沉重的语气与他说话，反倒让他愣了愣。

    悠悠的大眼睛眨也不眨，眼泪却滴滴直落，“程跃然，即使我知道你是说谎，我还是很难受。”

    门被慢慢推开，悠悠惨白着脸站在门口，她嘴唇哆嗦，却没哭，“程跃然，你说的是真的么？”堂屋昏暗，衬得她的身影更加单薄娇弱，但她的背脊僵直地挺着，执拗地让人心疼。

    薛云牧死板着脸，暗暗把口水咽下，艰难维持长者风范，很道学地骂了句：“一点儿不懂敬老尊贤！”

    “别让我更难过了。”她哭着喃喃。

    程跃然的眉头瞬间拧起，原本冷漠的表情荡然无存，他快步走去拉她的手，“你怎么不听话？”

    越天衡嘴角抽|动，生硬地说：“相公？你承认他是你女婿了？那我就是他大舅子，他能把我怎么样？”

    程跃然翻了下眼，哼了一声，显然是明白他的意思了。

    “这是我的聘礼。”他垂着眼，从怀里掏出一本东西，双手捧给薛云牧。

    薛云牧吃的直想打饱嗝，勉强忍住，擦了擦嘴，他从怀里掣出本小手札扔给程跃然，“这算我的回礼，里面是给你讲奇门遁甲的精髓，其实奇门遁甲也不是多么难，理解了关键，都是些蒙人的东西。”

    越天衡去厨房探视一圈，哭丧着脸出来，“小要饭的长大看也很爱惜粮食，一片菜叶叶没给咱留下。”

    越天衡吃的比师父斯文些，还剩了半只鸡腿，他瞟了眼门外的夜色，“幸亏没给他们留饭，不然凉了太可惜。”突然就哈哈大笑起来了，十分痛快的样子，还乐不可支地拍饭桌，“师父，你看程跃然那个德行！没想到他也有今天！果然是卤水点豆腐！看他平时嚣张的样子，还以为会娶个他一瞪眼就哆嗦的媳妇呢，师父你瞧，他跟傻子一样在门外站了两个时辰了。”

    “岳父大人在上，受我夫妇二人一拜。”他说的咬牙切齿。

    悠悠和程跃然一起走进小草堂的时候，不好意思地羞红了脸，偷偷拧了程跃然一把。程跃然这回倒利索，双膝一曲扑通就给薛云牧跪下了，她反倒目瞪口呆地看着他，直到他瞪了她一眼，才赶紧跟着并肩跪下。

    薛云牧陷入思考，“其实我很讨厌他，原本说什么也不想把宝贝女儿嫁给他。不过……看他现在的样子，又觉得让他娶了悠悠也不错，什么仇都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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