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追想,她才意识到当初的安国公也是战功起家的,武将出身,在朝野军中颇有威望。所以申屠兄弟才能暗中联合各军将领,飞快稳住天下局势。
斓丹又忍不住瞪他一眼,果然的,藏奸耍滑地算计了很多年。
“因为我把我最大的秘密告诉你了。”申屠锐这时候又笑了,坐直了身子,“当两个人分享了生死攸关的秘密时,自然而然就是绝对同盟了。”
雪大难行,路上虽有不少仆役在打扫,仍旧到处积雪皑皑,路窄崎岖。
“我说错了吗?”他笑着明知故问,特别气人。
斓丹神情一滞,有趣?她什么时候有趣过?
斓丹努力地看,雪太大,阻隔重重。可一辆辆连珠排线的辉焕车马,施金缀彩,殷红夺目,在皑皑雪色中格外耀眼,竟然有那么多。
“好了,好了。”申屠锐不耐烦地一挥手,“大过年的先不提这个,忧烦了这些年,好不容易过个安生年。”
父皇的大军远在南疆,鞭长莫及,北线大军全数溃败,能施救的援军全都不能在北漠发动总攻之前赶到,大旻危殆。
斓丹叹了一口气,发了会儿呆,才缓缓说:“父皇,很威严,虽然他看见我……我们的时候总是微笑,我几乎没看见过他发火,但是我很怕他,也很陌生。”
“也许你不相信,从小到大,他没拉过我的手,也没摸过我的头。”她不自觉地微微歪了些头,眼神在濛濛的一片雪雾中没有焦点。“没有单独和我谈过一次话,我总觉得他离我很远,很远……可是,”她皱起眉头,“他死了以后,我才发现,我与他休戚相关。皇城那么大,父亲只是个象征一样的存在,而天下这么小,他不在了,我便连立锥之地也没有。”
登临定隆墙,对父皇来说,等于又有强敌来犯,并且已经攻入心腹之地,格外忌讳。没想到……大旻的亡灭竟不是因为兵火,更用不上这道定隆墙做最后的守卫。
申屠锐带她上了定隆门,俯瞰下去,不但皇城,整座鄄都都被雪霭淹没,所有的颜色都被覆盖,只剩苍凉冷漠的雪白。
他的最大秘密?无非帝位恩仇,她根本不关心,天下是谁的,皇帝谁来当,对她来说有什么分别?反正属于她萧家的天下是不在了。
“现在我家祠堂里,全放着你家祖宗的牌位吧?”她冰冷地说。
“你看。”申屠锐意蕴悠长地一笑,抬手指给她看,“进谒后宫的命妇们进宫了。”
斓丹扭脸不理他。他没说错,这道墙的来历她知道!大约二十年前,父皇年轻好胜,亲自率兵攻打南岳,连连报捷,鄄都一片喜庆。却不防戎马立国的北漠竟只着三万兵马就突破北线,长驱直入,战火直逼鄄郊,都城危在旦夕。
这么些年,申屠家刻意隐藏锋芒,父皇母后,帝都权贵,都把他们当成势力衰微的已故公爷家的文弱少爷。名扬都城的,也只是外貌风度。其实他们应该被称为小公爷或小将军,因为当初安国公还加封过威烈将军,可一直以来,他们,准确的说,被人熟知的就一位申屠“公子”,申屠铖,只是外貌出众。
“这墙,对你们申屠家来说也不祥么?”她冷笑,这可是他们发迹的开始呢,之前的申屠荣庆不过一介无名武夫。
宫里没有皇后,她们又去拜谒谁?
“不……”斓丹闪缩,下意识地拒绝,从小她就知道,攀登龙墙会犯父皇忌讳,最好提都不要提起。
斓丹冷谑地看了看他肩头的团龙绣纹,大晏篡位太急,很多规制礼法都只能沿用旻制,就连这身礼服……她在她几个哥哥身上看过无数次。她不由又想起乱葬岗里胡堆乱埋的三哥和九哥,曾经,他们也是如此华贵出众的人物。
“真奇怪,我怎么会和你说起这些来了。”她苦笑,她和申屠锐绝对不该是互相倾吐心事的人,大概她也没别的人选。
“想知道吗?”申屠锐又坏笑了,并不掩饰自己的欲擒故纵,“要不要我带你去看看?”
疯子!斓丹抿了抿嘴,没有骂出声。
他对父亲的态度让斓丹愣了一下,他父亲安国公过世快十五年了,他今年二十三,从小没父亲这句话也太寡情了吧,八岁左右对父亲怎么也会有些记忆。
不一会儿就到了龙墙之下,申屠锐抱她下马,斓丹惊魂未定,手压在胸口的白裘披风上,透过雪帘抬头仰望在阴霾中显得更加沉重巍峨的城楼高墙。
“怕什么?”申屠锐笑得别有含义,让她看得生气,是啊,她还怕什么,唯恐惹怒的尊贵之人,都被她毒死了。“再不上去,可没机会了,过了年就拆。”
“今天去祭祖,还真有些累了。”申屠锐歪了歪身子,极有眼色的丫鬟立刻拿过一个高枕,伺候他靠上。
“不祥。”申屠锐的冷笑比她的高明许多,声色不动便慑人无形,让人看了从心底里冷透,并且不知道为什么会产生惧怕。
因为她行走不便,申屠锐搂住她的腰,分担她半边身子的重量,看上去两人格外亲密。守在城下的卫兵见了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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