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逃婚

    ……

    就是被放弃的那个。

    节目每期都会有特邀评审嘉宾，一般来说都是最近比较红的流量艺人，或者是台里的合作伙伴，上期的程懿完全是个意外，也不知道他是怎么进来的。

    太快了，但苏礼分不清到底是谁的心脏跳得那样快。

    她摸了摸脸颊，才发现自己哭了。

    这期的主题是“约会装”，熬了苏礼三个大夜做出来的。

    苏礼真诚道：“哥，今天的你也向金城武般的帅气进击了呢。”

    “那，就这样戴个戒指他们就会放过你了吗？应该不会吧，”她抿唇想了想，“是不是还需要做点儿什么？但是我们也不可能现在去领证吧……”

    苏礼闻声抬头，一瞬之间，鼻尖相抵。

    那天晚上苏礼罕见地失眠了，虽然求婚戒指都戴上了，有没有订婚仪式也差不多，但她莫名就是觉得，有什么很明显地和之前不一样了。

    方才一直掌握主导权的男人此刻却不再动作，任她趴在他胸口，听取他沉稳而有力的心跳声。

    “约会的话一般是一整天吧，要看电影、逛街之类，还要坐车，舒适度这方面会不会不太够呢？”Elina说，“这是我的一些看法，谢谢。”

    他似乎比以前爱笑了很多，又好像总是带着笑的？记不清楚了，只觉得他应当是很高兴的，那就好，那她也会感受到愉悦。

    “没买水，你呢，你是没找到过去的路吗，”陶竹说，“那我等会带你去找栗……”

    “能不像吗，挨个从我妈肚子里蹦出来的，就连名字都是一套，他是景我是礼，锦鲤锦鲤，多美好的寓意。他兄弟也说其它都挺好，只可惜他命中带见，结果当时差点没被他揍死哈哈哈。”

    陶竹：“苏礼，你说的这个妹妹，是不是他妈就是你自己？”

    苏见景按下挂断：“这是我的号码。”

    “我还真是……结婚太久就忘了约会的悸动心理啊。”

    苏见景说：

    “你听我说，这个订婚是因为，因为他家里的原因，所以暂时做个样子给他们看的。”苏礼试图挽回局面，“不是你想的那样，没那么严重。”

    程懿不知是在想什么，眉间紧蹙，隐有些不好的预感。

    苏礼起身，正想过去掐死他，相册里却忽然掉出了两张纸，意识到那可能是什么，苏礼火速一个箭步冲上前去，可惜还是晚了一步——

    “十个，”苏见景说，“要响的。”

    舍友的男友请客天经地义，就当是拉拢人心，所以陶竹一点没见外，点完单之后就开始敲碗等。

    “……”

    …………

    苏礼说是啊，再加上她的行踪并不张扬，轨迹完全不和苏见景的重合，因此大家也不会往那方面去猜。

    亭江水榭。

    苏礼：？？？

    车流如织，一切喧嚣都好像离她很远，苏礼的心境一片平和。

    “你上期的衣服我很喜欢，可能就是太喜欢，我会觉得这期没有上期那么舒适，给我的感觉就是有些累眼。”

    霍为：

    这点苏礼是一早就明白的，因此看得很开，社会本就会对新人更苛刻，她作为一个刚出道的新设计师，能有这个价格就很不错了。

    苏见景脸上写满了“下不为例”，起身抓住陶竹命运的后衣领：“出来，我们谈点事。”

    观众讨论得热烈，评审席Elina顿了会儿，居然也自己笑了起来。

    陶竹越想越悔恨：“我怎么就没那个把你扒穿的好奇心呢？我怎么逢年过节都比你先走呢？？我怎么就在你说家里接你的时候，没趴到那窗户上看看司机叔叔的脸呢？！！”

    苏礼抬头：“……你同意啦？”

    “那不然还能怎么办？！”

    陶竹当然乐意，并向苏礼吐露心声：“其实当时分宿舍，我知道室友是你之后可开心了，觉得美女怎么会缺男朋友呢，就算三个月送一箱零食也够我们吃了吧。结果没想到确实不缺零食，但都是你哥买的。”

    她的睫毛随着抖落的动作颤了一颤，像是想过了很多，又像是什么也没想，最终点了点头。

    她的制衣室类似于一个小型工作室，是苏见景装修给她的十八岁生日礼物，设备和工具都很齐全，她私下做衣服都是在这里。

    陶竹：“我家赚一点，你家赚亿点。”

    “那为什么还要贴呢？”

    她想，一定是她最近太得意忘形了，不然怎么会听到这种语气下的程懿？

    即使折断翅膀也没关系的，飞蛾对自己说，万一能够平安地寻求到信仰呢？万一往后漫长人生中，再遇不到第二个呢？

    “对不起，哥。一日为哥，终身为父，我给你磕个头吧。”

    可刚走出去几步，居然好像发现了熟悉的脸孔。

    苏见景：“滚几把蛋。”

    “紧张你太宝贝。”他似笑非笑。

    ……

    男人略作思忖后点了点头。

    她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看到手机进了新消息，提醒她今天《巅峰衣橱》开始第二期录制。

    “苏礼，你当我是傻逼？”苏见景的眉头也皱了起来，“不管它是为了什么，这可是订婚啊！这么大的事，你怎么不和家里商量？”

    众人一见新郎上来，纷纷起哄，平时冷峻到高不可攀的男人，此刻终于有了能打趣的机会，谁也不肯放过。

    “……什么？”

    陶竹：“哦，就是接吻的时候不会换气影响接吻时长呗，你们亲了多久？”

    脑中浮现四个字，她话锋蓦地一转：“订婚典礼吗？”

    “接个吻吗？”

    相册翻一页，又从里面掉出了条软尺。

    她浑然不知自己表现得太过明显，半晌后听见男人笑问：“紧张什么？紧张的人不该是我？”

    她以为是微信出问题，退了重进，仍然显示苏见景正在输入，一会儿有一会儿没的。

    “就算断绝关系……”

    她还是第四个出场，或许是吃了正在恋爱的红利，她的服装刚一出场，台下的欢呼瞬间就不一样了——

    苏礼松了口气，附和道：“是吧？”

    但出人意料的是，这次对面的明星代言人们都没问什么，直接用价格代表心意。

    “穿吧，程懿的婚礼肯定是很大的那种，人肯定不会少。你也要隆重点，身为一个设计师，连婚纱都不|穿像什么话……”

    “苏小姐她不见了！！！”

    兄妹就是心有灵犀，苏礼等了会儿他，结果半天过去，苏见景一句话都没发来。

    “以后有问题你敢不告诉我试试？”

    她辨认了半天，不甚确定道：“苏礼哥哥？”

    天色昏暗，难以视物，苏礼便更加凑近了些，呼吸就洒在他脖颈的软肉处。

    “但是你给我解释一下你这戒指，苏礼，我只接受你说是买来瞎戴的。”

    苏见景：？？？

    苏礼将手机中的照片转了个面，推到他身前，“左边是我哥，右边是我爸。”

    弹幕连连点头：

    苏礼发了个定位过去：

    “你还是人吗！我只是犯了男人都会犯的错！”苏礼气呼呼在他对面坐下，讲了两句又觉得很委屈，“我也努力控制了，但是控制不住我有什么办法，你现在还这样……”

    “我同不同意有用吗，操，怪不得最近生意那么顺利，原来他妈家里缺了个窟窿，”苏见景恶狠狠，“我他妈总不能恋爱都不让你谈吧？！你自己挑的男朋友我能说什么，我难不成把你腿打断让你此生跟他不复相见？！”

    忽然意识到自己到底说了些什么，苏礼大脑飞速运转，在陶竹第二次开口前火速澄清：“等下！你听我说！这一切都是有原因的，从小我……”

    Elina是女性，因此有着自我偏好的考量：“我觉得设计方面还比较不错，在新设计师这一块算是出众。”

    霍为：

    “嗯。”

    陶竹目光呆滞：“你猜我在百度上看见了什么？”

    可好像是这样，才让人忘记了，她其实，也是怕痛的。

    五秒，十秒，一分钟。

    他的小姑娘也不需要听这些人间真实，能每天欢欢喜喜地活在乐园里就够了。

    “…………”

    他的靠近，他藏在平静表象下的企图，他让人产生错觉的眼神，和落在唇边的吻。

    “嗯，以至于大家都怀疑是不是真实存在。”

    说完，男人直接将她的两只手环到了自己腰间。

    气氛热烈，主持人控场道：“评委席的Elina老师，说说您的评价。”

    “两家恩怨的事……不用你操心，”苏见景烦躁地一挥手，“爸那边我会想办法，在感情稳定之前你不要自己捅出来。”

    “知道了！你们有钱人花样真多，草拟吗的！”

    “……”

    “戒指做好没有？五点半准时给我打电话。”

    “不会，”苏见景说，“我去杀程懿。”

    在双方都不可控的情况下，她必须先稳住一个——

    “就是一些小时候很无聊的合照……你也要看吗？”

    苏见景在三分钟后抵达战场：

    “太少女了吧，梦回初恋。”

    准备好了吗？

    程懿的指尖若有似无拂地摩挲着她手上的戒指，半晌后低低道：“往后我会对你很好。”

    “别跟我说这个。”

    以至于转头看到苏见景那张脸的时候，她差点把提拉米苏的叉子飞进汤碗里。

    等等，不会是那个苏见景吧…………

    程懿：？

    “苏见景，皓苏集团的副总，苏皓的长子。”

    过了会儿，程懿才察觉到自己似乎也该做点什么介绍。

    和苏见景最多的合照就在幼儿园和学前班时期，那时候苏礼每一次上台表演，她哥都要留作纪念。

    苏礼默了片刻：“……你能不能说点好的？”

    西诗的代言人沈飞瑶甚至直接说：“这是我觉得写了我名字的衣服，我一定要拍下来。”

    不顾一切地救她、担心她、上心她，那些也都是假的？全是可以演出来的？

    订婚那天是个万里无云的好天气，苏礼一起床，就感受到了清晨阳光的暖意。

    陈夜淮：

    苏见景：

    陶竹顺手拿了苏礼的伞，在附近寻觅一番，这才找到一家奶茶店，打算买杯冰的手摇奶茶。

    “看来今天是有备而来，”男人顿了顿，“准备量我？”

    苏见景就站在车边，手里拿着一支录音笔，过了半天才像被唤醒似的，皱眉看着她，“嗯，出来干什么？”

    “……”

    订婚典礼的正厅布置得极为精美雅致，两旁的音响内播出轻快甜蜜的进行曲，宾客们相互攀谈，时不时看向台上，等待着为新人献上祝福。

    ……

    她没办法再听。

    “已经找到了，就是苏礼，以后她是公司的重点观察对象，事无巨细，全都要向我报备。”

    “……………………”

    她试图解释：“我没有别的意——”

    “一直到你多大？”

    “就当是赌博，是赢是输我自己承担，不为难你们。”苏礼说，“我不知道家里和他有什么样的矛盾，如果实在不能化解，你们做什么决定我都能接受。”

    男人温热的鼻息缠绕下来，问她：“忍得住吗？”

    ！！！

    高温烘烤，即使房间里开着二十多度的空调，依然让人有种头晕目眩的错觉。

    苏礼猛地从梦里惊醒，才发现已经六点多了。

    是不是有点伤人了？

    最先上的是甜品，是这家店的网红菜品，将牛奶倒进躺在浴缸中的小熊身上，小熊身后便会冒出一串泡泡。

    那个看似只是为了应付长辈的仪式，却像生活中的一个崭新篇章，提醒着她即将迈入下一个关键阶段。

    苏礼觉得太可爱，便录了个小视频，原本是打算仅自己可见，只是为了存储到本地，结果第二道菜打断了她的思路，手一抖就直接按了发送。

    苏礼：“……”

    苏礼拿起打火机，将婚纱从上而下地点燃。

    可慢慢就笑不出来了。

    “？？？”

    事已至此，她硬着头皮开始测量，从腰围到胸围，最后是脖子。

    声音停止在正门忽然被推开的时刻。

    今年彻底站稳脚跟后，他终于能着手将母亲的墓地迁移进来。

    她驱车前往制衣室，进行最后一点裙摆的修改，等会儿程懿的车会来接她。

    “受众心理这一块简直抓得死死的，我出去约会也只会选衣柜里最好看而不是最舒服的，想要舒服直接买白T呗，那个最舒服，还来参加什么设计节目。”

    他说，

    苏礼抬眼：“你紧张什么？”

    他像是笑着想打趣她，但还未开口，又如同回忆起了些什么，苏礼看到他的眉心慢慢拢起，幸而还是平复了下去。

    “因为好看啊！”

    四下沉默间，陶竹用眼神问苏礼：你搞咩啊？

    陶竹忍辱负重，深呼吸几口，这才拉下一边的椅子，对着那张陌生的脸违心地说出：“男朋友，请坐吧。”

    她猝不及防被呛到，程懿拍着她的后背，又给她递了杯水，苏礼这才把气顺了下去。

    程懿瞧了她许久，那眼神复杂难辨，她读不清楚，只能读出些激活大脑思路的讯号，似乎领悟了他传递出的信息。

    “留下她，我只需要两个月。”

    评审发言完，进入三轮竞价环节，苏礼那套衣服的成交价不错，但也没到天价的程度——毕竟节目才两期，大家主要都是看设计师的名号开价，还无法真正地给予新人肯定。

    陈夜淮：

    一般明星买手团都会对衣服提出些自己的顾虑和疑问，例如设计灵感、如何搭配、颜色选择等等。

    ……

    “程总，要不您先上去吧，我觉得快了。等会儿要再不开始，大家得等急了呢，您先去压一压场子。”

    “到时候再补给你，”程懿也将手抚上她的脖颈，揉了揉她的脑后，“你想要多盛大的求婚和婚礼，都补给你。”

    陶竹老司机就显得比她从容淡定多了，十五分钟后贴完一张面膜，还能面不改色地坐过来问她：“明天中午我们去哪吃饭？”

    “今天天气热，容易中暑，记得陪在她身边。”

    “不用了，”苏见景上前两步，声音里有分辨不出的疲惫，“这个东西……你交给栗栗吧。”

    那个他平时尊称一句大伯的人，竟因为兄弟不合，差点放弃寻找他父母的尸骨，好不容易在海啸后找到遗骸，父亲在墓地中甚至得不到一块墓碑，而母亲，根本未能葬进程家的墓地。

    “嫁出去的妹妹泼出去的水，多少有点舍不得吧，正常。”

    见她还是不动，男人的头又低了低，耐心询问：“不好意思？”

    “还想听什么，川程旗下一共多少上市公司，我分别……”

    “我靠！这个好好看！！”

    “什么婚礼，”苏礼辟谣，“是订婚。”

    “对对对。”

    这也要问她吗！！！

    “你们不会同意的。”苏礼忽然放低了声音，也不再是方才的玩闹语气，“但这件事，是你们不同意，我也想要做的事情。”

    “还记得我说我家里是做生意的，你说你家也是，”陶竹绽开一个尴尬而不失礼貌的笑容，“嗯？皓苏？跟我家一样？”

    男人有点高，她轻轻踮起脚，将软尺在他脖子处绕了一圈。

    “时局所迫，暂时先这样。”

    ……

    恨彻心扉的滋味，他在很小的时候，早就尝透了。

    程懿已经在上台的拐角处，等了大半个钟头。

    上次哭是什么时候呢？

    程懿忽然低头，声音有点哑：“还没看好？”

    苏礼：帮我，救命，你先稳住我哥哥。

    “我们……”

    她正要张口拒绝，幸好程懿还留了件衬衫，他的双臂就撑在她身后的栏杆上，像把她锁在了这个小空间，让人逃也没法逃。

    万一呢？万一程懿就用实际行动打他的脸，告诉他他们能修成正果呢？

    ……

    所有人都以为她会学珠宝设计，也以为她是养在高阁中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大小姐，哪能想到她连参加综艺都是如此四面楚歌。

    程懿顺势接上：“嗯，就下周末，好不好？”

    “哪里一样了！！！”

    苏礼这会儿后知后觉想退缩：“脸涂得像唱戏的，影响我形象。”

    “左右不过一个订婚，就算他妈结婚生孩子了，还不是能离婚？”苏见景觉得放养政策也可行，“反正实在过不下去了家里也能收留你。”

    耳畔风声掠过得肆意，没等她点头，程懿已经压了下来。

    男人悠然将纸展平，只扫了一眼，便挑眉望向她道：

    程懿看着她，没说话。

    回去之后没多久，苏礼就收到了程懿发来的游泳视频。

    她奇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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