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又翻找了几下:“麻药不够了,前两个都是没麻药打的,你看你能忍吗?”
“别紧张。”他说,“我这不是得先确认一下她安全了没有。”
“兄弟你不行啊,长这么帅还有你泡不上的妹?”
苏礼笑得头掉,拿出手机给陶竹录视频,结果录到一半,忽然被这边篝火堆的主理人cue到:“那个举手机看别人秀恩爱的女生——”
水面上开始平稳了一会,大概是开发者留出时间让游客们缓神,又或者是想在大家疏忽时酝酿一场新的考验。
她尴尬到不行,赶紧挪去了那边,默默坐在最外围减轻存在感。
苏礼问:“怎么,患者很多吗?”
二人一叫一嚷地走了出去,看似吵的凶,却又显得甜蜜,连医生都姨母笑着多看了几眼,这才把单子递给苏礼。
只是船距离那边还有一阵,需要自己手动划过去。
他对她,好像不止是对待一个随意的宠物,也不像是想起来就逗弄一会儿聊以消遣,他好像……是真真正正地关心她。
“没怎么,”她要多不自然有多不自然,“香包陪你就不孤单的意思。”
像极了正在从身后拥抱他。
路口的老板在卖香包,苏礼路过,就随手选了一个。
苏礼找到一个卖榴莲千层的阿婆,边买蛋糕边问:“今天是什么日子吗?感觉好热闹,还是这里天天都这么热闹。”
主理人指指她和程懿:“你们恋爱几个月了?”
但或许是这种大惊小怪的方案真的让身体得到了休息,她伤口愈合得挺快,拆线的时候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我操!龙吸水!!好几把刺|激!!!”
“你知道人多,你要面子,我难道不要吗,你以为我愿意这样吗?说分手原因你也总是模棱两可,你是男人痛快点不行吗?”
好在最后船也快沉了,她们直接淹进了水里,那女生一看好像确实是浮起来了,只好边哭边嚎啕大哭地往那边游,由于嘴巴不停地张合,灌进了一口又一口的水,她咕咚咕咚地吞咽,哭嚎着承受:
果然,男人放下筷子,目光如炬:“你想抓住谁的胃?”
最后,众人的喧闹中,他低声回:
“随你。”男人想了想,忽而道,“双人自|拍?”
原来是船上坐她旁边的女生,叫那么惨也不足为奇了。
这个问题的难度显然已经超越了“那是你男朋友吧?”。
就在此时,方才遇见的那对“暴躁”情侣,也出现在了不远处。
难道说程懿是从门下的小道游回来的?特意?为了她?
“给我点空间,让我静一静吧,你想让我陪你来,我也来了,就好好玩一次,不行吗?”
苏礼当然不介意,她今晚可不想睡机场安排的酒店,还是去隔壁市开一个温暖舒服的大床,酣眠到天亮吧。
他笑得缱绻:“还没追上。”
伤口其实有些深,都能看到皮肉,流的血也多,程懿本打算带她去医院,看到血越涌越多,只得去了最近的诊所——
苏礼在她后面听着,本还焦躁不安的心情瞬间轻松了不少,甚至还有点想笑。
她在这一天动了不该有的念头,但她悄悄、悄悄地小声庆祝,把种子埋在众人都可以发现却不会立刻抵达的位置,好像这样,等待它萌芽的喜悦,就会久一点,再久一点。
围观群众:“哈哈哈哈哈操。”
“我觉得我这辈子都做不出来什么小女孩的事,主动告白也不可能,但是——马上我就要去当兵了!”
走出公园,面对着烈日,苏礼发出了一声悠长的慨叹:“哎——”
下车后,程懿会跟着她进园几乎是预料之中的事,她甚至做好的准备就是跟他同行,一起挑项目。
那男人的话一出,立刻有好几个人跳下了水,穿着救生衣朝那边游,很快轮到她们做抉择,苏礼旁边的女生死活不肯,哭得差点断气:“我不要……我怕水……我真的好害怕,章丞你在哪,快来救救你女朋友啊……”
“这里是在一起的情侣坐的篝火堆,那边是单身的,你们坐那边去!”
她顺手将香水扔进包里:“好,几点出发?”
这边的夜市热闹非凡,除去吃的,还有很多人抱着吉他在唱歌,沿途随处可见热闹的小游戏,颇有民俗感的小物件挂在屋檐下晃晃悠悠。
看到她上去,程懿这才后退借了把力,在最后一秒挤了上来。
程懿下意识就要出去,苏礼却道:“没事,我还可以,能忍。”
“每到这天,我们这里卖花的商贩可高兴了,因为能成特别多对,一天赚个小几千不是问题。你看我这里也有卖玫瑰蛋糕的,平时可没有。”
由于住的酒店刚好面对面遥遥相望,苏礼走左边的桥,程懿自然就走右边,刚刚都计划好了。
苏礼情不自禁地笑,跟程懿说,“她是来砸场子的吧。”
声音瞬间尖锐,站在苏礼这条船船头的身影立刻倾身,解开了与前一条船相连的锁扣,警报器瞬间拉响,声控设施启动紧急救护,关卡门迅速合拢关闭,以关停所有风暴设施。
至于同事那边,到时候多带点小礼物就是了。
工作人员很快开着小皮划艇前来营救,这场荒诞的意外有惊无险,但听说这个设施还是暂时关停整修,琼瑶剧的那俩男女主角也受了不同程度的伤。
她有过很多种选择,也遇见了太多阻碍,可是没什么比这一刻更想不顾一切地去爱。自保系统失灵,疑虑烟消云散,全都敌不过看到他那一秒时的心脏狂跳。
雪山最下面是连甘湖,这里的第二个景点,底下的天气就要暖和不少了,苏礼脱掉外套,感觉流失的元气也一点点补了回来。
剧情急转直下,从小兵张嘎抗日剧忽然走向了少女偶像剧,吃瓜群众最爱看这样的剧情,又是鼓掌又是尖叫,气氛简直是顶峰。
苏礼却像是想到什么,忽地一怔。
苏礼对付着在机场吃了一天,现在已经饿得没脾气了:“想吃爆炒野生菌……”
男人像是想到了以后的生活,不禁觉得自己眼光越发不错,来了点兴致,继续道:“倒是没想到你厨艺这么好。”
男人垂眼笑了笑,分明是安然无恙的表情,睫毛却显出惊心动魄的湿意。
坐苏礼旁边的那个女生立刻钻出来问:“所以你们是又回来了么?那我男朋友呢?就是高高的黑黑的那个男生,他是不是也来了?在哪儿呢?!”
“嗯,”男人说,“是出去了。”
毕竟当时在水上,他明明都随前一条船出去了,危急时刻却又跑回来找她,甚至是确认过她上岸之后自己才上,若要说不是真心、图她什么,那这代价也太大了。
程懿挑眉:“怎么这么久?不欢迎我?”
“算了吧,小孩儿容易害羞。”
“知道了!操 你 妈!拒绝不用说这么大声!”
餐厅很快又送来了一副碗筷,苏礼今天做了五道硬菜,还有一个凉菜一个汤,很显然不是一个人的食量,但男人只是笑着挑眉看她,没有拆穿。
她将雪墅来回逛了数遍,就差数清楚墙边有多少根野草了,终于耐不住寂寞,定了城外主题公园的门票,然后打电话给前台,约一辆送自己过去的车。
“我不管,你赶紧去。”
深海色,常给人压抑感。
“你还有一个月才当兵,等你当兵回来才能在一起,那我也等太久了吧!”
她忽地支起小半个身子,将身上羽绒服的拉链打开,然后展开双臂,把他也裹了进来。
但还是装模作样地问了句:“谁啊?”
程懿步伐乱了一拍,又顿了顿,这才继续走下楼梯。
她信口胡诌:“没听过吗,要想抓住男人的心,先要抓住男人的胃。”
“是啊,我怎么比你还紧张。”
苏礼转头看程懿:“要去看热闹吗?”
湖水碧蓝,清澈见底,像是滤镜调和下才会出现的清透色泽。
女生怒气冲冲,把火都撒在男朋友身上:“我这辈子都不会为你生孩子了,真他娘的疼啊……”
这一趟经历也算是坎坷丰富,比起她“惊喜频发”的旅游过程,坐飞机的坎坷也算不得什么了——
底下一阵起哄。
“请穿好救生衣的游客有秩序地上船,本趟游戏即将开始,祝大家玩得开心。”
系好救生衣上船之前,工作人员挨个检查安全措施,并重复说明:“本游戏存在一定的危险性,风暴、海浪、龙卷风都是超真实模拟,请大家一定要穿好救生衣。”
“啊?”
苏礼旁边的女生一听有八卦,瞬间来神了:“什么?哪有琼瑶剧?”
话虽这么说,语气里却有淡淡的酸和失落。
他的潜意识是保护她,全身心地保护她。
“你刚刚说的,我觉得还是不能同意——”
伴随启动声响,船只借助水下的推力开始行驶,最开始他们穿过的是一条黑暗冗长的隧道,安静得只有呜呜的风声。
由于这个项目异常刺|激,因此只持续了三十秒,不过来了两波,苏礼后面的小男生兴奋得像在狼嚎。
“没事,就是第一次见受伤的人反过来安慰对方,你男朋友是真紧张你啊……”
要怎么承认,她其实已经完全被打动了。
苏礼低头,从脖子涨红到了耳根。
“那边也是无麻药缝针,比较怕疼,正常。你这种不叫不哭的反而是少数。”医生说,“之前有个大男人,也是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后来丢脸得拆线都不好意思来。”
只记得那天山顶的风特别大,游客又破天荒地少,风吹得人睁不开眼睛,肺里的氧气几乎在呼吸之中被榨干。
她蓦地转身:“程懿!!”
苏礼侧头。
就当是补上很久之前,她缺席的游乐场之约吧。
然而那人却在关键时刻抽出了船上的钥匙,用力一抛,钥匙卡在门缝中,门无法全部关紧,风暴设施也只来得及关停一半,另一半卡住无法关停。
他刚站稳,机器的漩涡千钧一发地从眼前掠过,卷起风暴与浪,重重推向已经脆弱的船只,船被撞到墙壁边,发出砰的一声巨响!
“没什么,去吧。”
“是不是那个什么漩涡飞龙出意外啊?那边墙壁上有玻璃,好多人都被划伤了,刚缝针我就送走了八个,你怎么现在才过来。”
这次的元素采集已经够了,她光是设计都想出了十二套,绝对能让甲方爸爸满意。
……
少女穿的是一件浅黄色的针织衫,很薄,为了让衣服更多地盖到他,只能拼命挤压自己和他之间的距离,几乎是严丝合缝地贴紧他后背,软绵绵地压上来。
“我喜欢你!”
完全没料到自己的话带着天然漏洞,她哽了会,这才嗯嗯啊啊的随口应付着:“随便吧,帅哥都行。”
发奖的人问:“你一个人来的啊?”
“得,看你表情我知道答案了,又是一对坐错的。”
医生看到她,都见怪不怪了:“又是玻璃剌的啊?”
“不会的,”苏礼拍拍她手背,“会没事的——”
人的第一反应是说不了谎的,潜意识能代表很多东西,这点苏礼知道,也能看出来。
天气逐渐放晴,粼粼碎光洒落在湖面上,拂动不远处冷杉树的倒影,水波摇漾。
一种从未有过的安全感像是柔软的天鹅绒将她包裹起来,她推翻掉曾经的偏见,想,其实男人……也不是不能托付。
程懿说她这算工伤,所以延长了她在雪墅的度假时间,虽然她也不知道这是哪门子的工伤。
男人却只是“嗯”了声,继续用手臂使力,直到完全将苏礼推了上去。
先是更换登机口,再是飞机延误,最后干脆说今天不能飞了,向乘客致以最抱歉的补偿。
一个看似无用的“那”字很有灵性,阿婆直接递给了苏礼,她戳着叉子尝了一口,刚好的甜度,舒服又不腻人。
程懿看了她很久,她知道,但她还是很有原则地什么也没有做,只是回到酒店之后,悄悄打开朋友圈,把那张照片裁了一下,做成背景。
话只来得及说到一半,船更用力地倾斜,伴随噗通一声,有男人落了水,喧嚣中奋力喊道:“看到那边的漩涡没,马上就要推过来了,赶紧下水我们到那边岸上躲着啊!”
“行。”
“不是的,”阿婆热心于回答她的问题,“以前可没这么热闹,今天是我们这里的告白日,你看,成群结伴的特别多,有单纯来看热闹的,也有好多告白的哩!”
苏礼咬下唇,把香包塞进他手里。
程懿:“我。”
如果不划过去,留在船上,她也不知道没有气囊的船会发生什么,更何况门也关了……
男人在月色下回过头来,还维持着端详香包的动作,她用尽全身力气、所有勇气,把曾经千回百转的疑虑,在这一刻变成四个字说给他听:
苏礼笑了笑,正想说话,熟悉的人拉开帘幕走了出来。
她说:“你们看我干嘛?我只是起来拉个衣服。这衣服忒难穿。”又坐下了。
“哦,”她这下才反应过来,“不知道怎么弄的,你不说我还没发现,嘶,别碰,疼的……”
程懿跟她一起去往机场,带了个男人的好处就是——重量超标的行李箱终于有人帮她拿,虽然那双手平日里都是拿动辄几千万几个亿的策划表的。
阿婆这才回答她的问题:“你从这里绕出去,再左拐,看到河边特别热闹还点着篝火的地方,就是的啦。”
程懿半道上伸出手:“我来吧。”
程懿挑眉:“怎么?”
“哦,再见。”
叫张边树的男生差点又被自己的口水呛到:“我这不是在想吗,那跟你谈恋爱我敢分手吗?!??!”
她跟程懿说:“我初中时候也遇到过这种情况,忍一下就过去了。再说最近的医院都好远了,现在先止血吧。”
女生等不及,大吼:“张边树!日你老母!说话!!!”
就这一句。
好在都赶上了这一班,不用再等半小时了。
“您看可以吗?”
三分钟后狂风骤浪才结束,苏礼甩了甩手上的水,听见女生虚弱的声音:“我现在退出还来得及吗?”
她这下是真的哭了:“怎么办啊,我不会水,我们不会真的被搞死在这里吧……”
“就你过生日那次,你那时候还让我帮你跟你女神告白,你真有病的,我当时怎么就没揍死你啊?”
她笑了笑,面上却一副不置可否的表情:“拍什么啊?”
那人激动地大喊:“你想死啊!!!”
却又在瞬间被人往上托了一把。
“万一我侧身呛到水然后呛死了怎么办,我不、咳咳、我不能,我后悔了,我不该来,我、我就是全天下第一倒霉蛋……”
被她一语猜中,那男生沉默了很久——其实也没很久,不过是这里太过僻静,便显得等待尤为漫长。
此刻听了老板的话,男人忽而道:“那我一个人走右边,好像有点孤单。”
她没记错啊,因为锁链被解开,所以只有她们这条留了下来,其余的都跟着第一条船被拉出去了,程懿怎么会出现在这??
“由于船只是靠水下的漩涡进行移动,左右摇摆中船只可能会进水,属正常现象,大家不必惊慌,抓稳座椅旁的安全扶手即可。”
苏礼点头。
她才不是什么唧唧歪歪的人。
她话还没说完,程懿忽然打断,奉送上一个转账界面,对阿婆说:“那买一个玫瑰蛋糕。”
吃惯了大厨,本来对她的手艺没什么期待值,直到尝了一口油焖大虾,程懿颇有些意外:“做菜跟谁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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