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欧临玺语气焦急，看样子他是从病房那边赶过来的。

    欧临钰的外婆已经快80了，是个精神健硕的老人，她一生经历过太多的风浪，自有一种豁达的从容，她在椅子上坐下后，抬头看向欧临钰，眼神淡定温柔，没有愁苦写在脸上。她温柔的对欧临钰说：“临钰，保姆已经把颜喜接回家里了，你外公有高血压我没有告诉他，现在欧家出了事，能指望的就是你了，你知道吗？”

    两人一路走到医院外面的马路上，顾小卿伸手准备拦车，欧临钰在后面一路跟着她，终于忍不住开口问她：“你要去哪？”

    欧临钰不再看她，他走到玻璃窗前，里面的情形与昨晚一样，导管里这回流出的不再是鲜红的血液，而是暗红色的浑浊的液体。欧临钰把额头贴到玻璃上，闭上眼睛不忍再看。

    顾小卿在周围欢腾的人群中，低头喝着自己的酒，对自己的长相还是比较放心的，生活中没有那么多艳遇。当她觉得有些头晕的时候，抬头举目四望，周围人影交叠，有些对不清焦距，她扯了扯嘴角对自己说：“顾小卿，你矫情了。”

    吴乐清的伤势很严重，巨大的撞击使方向盘的挤压断了她的4根肋骨，其中两根插|进了她的左肺叶，造成她胸腔大量积血，她的情况曾经一度很凶险，好在手术的及时，出手术室后没多久就醒了过来。

    欧临钰给吴乐清喂完饭，顾小卿从他手里接过保温桶拿到卫生间里清洗。出来时发现吴乐清已经躺下睡了，欧临钰正坐在床边的椅子上看着她。他们隔着一定的距离，但顾小卿看得出欧临钰的眼神述说着太多隐忍的感情。

    两人把老人安顿在椅子上，欧临钰举起手里的手机发现已经关机了。

    身后的门被推开时，欧临钰没有反应，耳边传来一个声音：“哥？”他停顿了两秒才慢慢偏过头去。门口欧临玺正扶着他的外婆向他走来。

    他们安静的对视着，欧临钰的眼里表达着明显的拒绝，瞬间眼泪涌进顾小卿的眼睛。欧临钰依然面无表情，他又低沉而坚定的说：“对不起。”

    顾小卿朝她笑了笑，她转头问欧临钰：“吴小姐怎么样？”

    欧临钰的外婆坐在病床边的椅子里，她温柔的注视着吴乐清：“乐清是身上疼吗？”吴乐清摇摇头。

    吴乐清下午5点的时候被推出手术室，这回她看起来更加虚弱，脸上皮肤呈现出一种青灰色，她紧闭着眼睛一直昏迷着。

    三个人一直护着她回到病房，医护人员把吴乐清安顿好后都离开了病房，安静下来的房间里有一种压抑的宁静。

    “真的？”欧临玺的口气明显不相信。

    欧临玺站在当地动弹不得，他和顾小卿之间就像他们现在所站的位置，看似很近却永远隔着一点距离，顾小卿渭水分明的划清了界限，这个从来不拖泥带水的女人，永远都生活得那么清醒。

    下午两点的时候，吴乐清忽然发起了高烧。顾小卿听见她在不安的梦呓，上前查看才发现不对，赶紧叫来了医生。医生来做了一番检查，立刻就把她重新送进了手术室，吴乐清是手术后的并发症，胸腔有了积水要从新打开她的刀口再做一次手术。

    欧临玺无话可说，顾小卿比他想象的要坚强的多，他开口说道：“我送你。”

    欧临钰一动不动的坐在走廊的休息椅上，他的眼睛紧盯着对面的手术室，眼珠似乎都不曾动过一下，脸上的五官如雕像一样冰冷僵硬。从侧面看过去，他的身体靠在椅背上，姿势还算正常，但走近就会发现，他的整个身体都是紧绷着僵硬的，他的脖子挺的笔直，两只手规矩的放在膝盖上，一只手里还握着手机，骨节僵硬指甲已经泛白了。

    酒吧里的洋酒其实真假参半，现在的顾小卿其实也不太在乎这些，她只是想找个人多的地方待一会。

    顾小卿指了指手术室里面：“并发症，要从新手术。”欧临玺呆愣住，两人相顾无言都不知道说什么好。

    老人擦干吴乐清眼角的泪水，温柔的开口：“欧家的人一个，两个都是这样，认准一个就死不回头，傻女，等过几十年你再回头就会发现，不过都是过客罢了。”

    摇摇晃晃的从酒吧出来，被风一吹顾小卿的脑袋开始有些不清醒，胃里的东西涌上喉头，她勉强看清前方有个垃圾桶，跌跌撞撞的跑过去弯腰就狂吐起来。

    吴乐清很瘦，在雪白的被子下更显得单薄，她的脸瘦瘦小小的脸色苍白，她带着氧气罩说不出话来，睁着大大的眼睛看着围在她身边的三个人，眼神哀凄。

    人说每个人的手都带着大量本人的生活信息。这两只手分别代表了两个时代的女人，一个走过沧桑，从容而豁达，传递着默默的温情，一个正经历着磨难，柔弱而无依。

    欧临钰抬头看向她：“睡不着。”语调虚弱。顾小卿瞬间心软了。

    顾小卿眉头皱了起来，她尽量让自己语气平静：“临玺，我需要独处，就是我想哭泣也要找个没人的地方，你明白吗？”

    “那就是心里难受了？”老人的语气温和。两行眼泪终于顺着吴乐清的眼角滑落下来。

    顾小卿放下手里的东西，走到欧临钰面前挡住他的目光，欧临钰盯着她衣服上的扣子也不说话，良久后顾小卿开口道：“回去睡一会，我在这里照顾吴小姐。”

    夜深时，吴乐清又睡了，外婆被欧临玺送了回去，欧临钰留下来陪床。

    夏日的余晖中，C城的各个城市主干道已经排起了车龙，顾小卿也深陷其中。出租车不紧不慢的往前蹭着，她安静的坐在后座上，她也不知道自己要去什么地方。她没想回家，回家能干什么呐？她和母亲永远隔着一层距离，至于父亲她又怎么能把自己境况说给他听。

    欧临钰转头看见她，稍稍楞了一下，随后他平静的说：“你来了。”

    顾小卿的笑容更深：“你以为我会去哪？今天是周末，我已经有两个月没回去过了。”

    欧临钰赶到吴乐清被送医的市中心医院时，吴乐清已经被送进了手术室，主治医生和主刀医生都已经在上手术了，没有人能告诉他吴乐清的真正情况。

    顾小卿平静的望着他，她轻轻的说：“临玺，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要过，不管多艰难都要走下去，我没那么脆弱。”

    顾小卿是在第二天的中午赶到医院的，她早上醒来是发现自己还是昨天的那身装束躺在沙发上，打欧临钰的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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