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苦中作乐,在桌上默写了一回曹刿论战,直到将“彼竭我盈, 故克之”这几个字反复写了几遍,这才觉得心底那份因挂念父兄而生出的低落情绪稍有纾解。
她不知为何竟有些局促,忙定了定心神,含笑欲请他进来,他却已越过她往屋内走去。
甫一进城,平煜便令停马,说要在城中歇息一夜。
平煜目光落在秦晏殊手中提着的那个油纸包上,见果然冒着热气,还有股说不清道不明的青叶香,越发觉得不舒服,先是嗤笑一声,随后慢慢敛了效益,面无表情看向秦晏殊,眉梢眼角仿佛结冻了似的。
秦晏殊经过南星派雾中那一遭,已隐约察觉到了什么,见状,毫无退避之意,也冷冷看着平煜。
又对傅兰芽道:“小姐如今少有机会能吃到这些东西,凉了就不好吃了,快趁热吃了吧。”
平煜脚步一顿,心底腾起一股浓浓的不悦。
她忙吓得噤声,扶着傅兰芽往府内走。傅兰芽鼻端闻着那扰人的香味,心中微叹,此一时彼一时,来云南时,家中未遭变故,父亲虽遭贬谪,仍是戍边大员,路上何等恣意,遇到想吃的,只管买了来尝便是。
秦晏殊只客气又疏离地一拱手,便立在原地,等平煜过去。
这时恰好起了一阵秋风,将那热腾腾的白气送到众人跟前,却是一阵清冽的蒿叶香。
起身走到桌旁坐下,目光落在平煜手中一叠书页上,问:“平大人何出此言?”
等水渍稍干,她又将自云南出来后所遇到的人和事在桌上依序列了出来,边列边推敲。
平煜便对李珉和许赫使了个眼色。
“这也不能送,那也不能送。”秦晏殊声音冷冰冰的,“连跟她说几句话都做不到,真是够窝囊,”
傅兰芽在马车中听见,有些讶异,原以为平煜为了赶行程,会一路紧赶慢赶直奔岳州,没想到竟会在半路落脚。
傅兰芽也跟着走到榻上坐下,接过那荷叶包,闻了闻,对林嬷嬷莞尔,低声道:“真香。”
不料刚转到巷口,还未转弯,便听秦晏殊和李由俭的声音传来。
傅兰芽主仆也下了车,正要往府内走,忽听街道尽头传来叫卖声。
片刻,秦晏殊和李由俭果然在巷口出现,见到平煜,二人神色不一。
“平大人。”他似乎一回府便换了衣裳,身上不再是走时的那件雨过天青锦袍,而是件赭红色常服,在身后夕阳投射下,眉目英挺,身形极为挺拔。
此外,秦勇又将阵法图分发下去,依着平煜的嘱咐,向众人交代了各个阵法的紧要处。
到了桌前,平煜坐下,先是从怀中掏出一包东西搁到桌上,接着取出袖中一叠纸笺,拿在手中,若无其事看了起来。
傅兰芽走到桌旁,见桌上放着那东西用荷叶包着,正冒着引人垂涎的热气,心中微讶,看向平煜道:“平大人,这是何物。”
傅兰芽吃相颇雅观,斯斯文文吃完,正由着林嬷嬷净手面,就听平煜道:“你可从你父亲或母亲口里听过林之诚这个名字?”
可眼下……却只能想想罢了。
平煜眸光一动,“书上写了什么?”
她在一旁暗暗端详平煜,恨不得将他每一处细微的表情变化都捕捉住,好不容易等他走了,恭恭敬敬送他门口,随后,转身看向傅兰芽,却见小姐毫无所觉,仍沾了茶水在桌上写写画画,只是眉梢眼角已不自觉添了一份期盼似的,带着些弯弯的弧度。
李由俭见二人剑拔弩张,忙用别的话岔开,笑道:“平大人可是有急事要忙,我等就不妨碍平大人办公了。”
正写得入神,门外有人敲门,却是平煜。
二人会意,等平煜进了宅子,自跟那官员安排去县衙察看县志之事。
昨夜李珉和许赫来时,曾着竹城县令提前给安排下榻处,一进城中,便有官员亲领他们去往城东。
林嬷嬷见他神色不自在,眼珠一动,忙笑着道:“这秦当家可真是好人,小姐素爱吃这等黏甜之物,晌午见到那蒿子糕,可不是惦记坏了,难为平大人肯替秦当家拿来。”
傅兰芽静了片刻,抬眼看向平煜,道:“未曾听我父母提过,但我曾在哥哥书房见过一本翻得极旧的书,若没记错,扉页上写着的名字,正是……林之诚。”
林嬷嬷见此情形,只说还要去净房洗衣服,轻手轻脚离开。
谁知一旁秦勇下了马,也昂首往那小贩消失的方向望了望,神情中透着几分向往,迟疑了片刻,似是因顾忌左右,笑着摇摇头,到底作了罢。
那宅邸外头普普通通,里头却颇为宽敞,傅兰芽主仆被安排在内院一座小院... -->>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