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贺云钦想了想道：“还记得出事前几日，白海立曾跟踪过我们的洋车吗。”

    贺云钦应该早有这方面的猜测：“他上月开始跟陈白蝶来往，紧接着陈白蝶便登报卖房，房尚未卖出，白海立就在茶话会上被杀，如果他真知道什么，多半也是从陈白蝶处听来的。”

    贺云钦只得改主意：“那我让瑞德明天来一趟。”

    红豆点点头，看他精神奕奕的，分明没有睡意，便懒懒道：“母亲白天跟我提了留洋的事情，怕局势失控，想让我和四妹去美利坚念书。”

    他起身道：“你先睡，我接完电话回来。”

    贺云钦立在床边：“茶话会头几日，也就是白海立跟踪我们那晚，警察厅的人从同福巷出来后，又去了潘公馆所在的胜美路，随后将车停在潘家对面，足足在那盯了半晚才走。”

    到了那，贺家几位女眷都在，贺太太正命下人拾掇轻薄的绫罗绸缎，预备装入箱笼，运到重庆去，隔老远就听见轻声笑语，屋子里热闹极了。

    他松了口气，有些心疼，将她放到床上, 亲自拿了毛巾帮她搓头发，看她仍一动不动，便取了干净寝衣，帮她将衣裳穿好, 而后揿铃唤下人送些粥点来。

    难怪那些女眷来家里时，婆婆着意招待重庆来的那几位太太，昨日，又安排贺家几位管事飞往重庆，看来是打算让管事提前过去打点，起码先将贺家在重庆的那几所公馆收拾妥当，如此一来，就算贺家暂且避到重庆，依然可以迅速融入当地政商两界交际圈。

    贺云钦轻轻拨了拨她的额发道：“你自己怎么想的？”

    小书房的电话未设分机，平日最为僻静，贺云钦想是为了说话方便，每回都到小书房打电话。

    贺云钦道：“这一点我之前没想过，我现在怀疑在白海立盯梢潘公馆这两日，潘太太无意中看到了什么，我们不如换个思路，等潘太太明早醒来，问问她可在潘公馆附近见过白海立，也许这一回她能想起什么。”

    红豆目送他背影出去，明明累极，仍没有睡意。

    一场酣战下来, 红豆疲惫至极, 别说走路, 就连抬个胳膊都吃力，她赖在浴缸里，怎么也不肯起来。

    “这两人之所以成为同一伙人的目标，一定有什么交界点被我们忽略了，我现在在查这两人的关系，都这么晚了，那边应该回消息了。”

    “护士的死还好说，白海立身份复杂，不只是公共租界的警察厅厅长，还跟伍如海有勾结，他一死，难免会掀起轩然大|波，如果凶手仅是通过制造事端达到洋房再次空置的目的，用不着挑这么麻烦的人下手——”她坐直身子，“会不会白海立也在打这批黄金的主意？”

    “更不好。”这么晚了，惊动余管事等于惊动公婆，何况叫了程大夫来，贺云钦怎么替她描述病症，直言房事太疲累？那她明天也不用出去见人了。

    第二日，红豆睡到日上三竿才起，醒来时贺云钦早不在身边了，她在床上迷迷糊糊地躺了许久，还觉得困倦，干脆翻个身继续睡。

    “我刚才听母亲说，父亲最近在筹备上海工厂迁移委员会？”

    红豆一讶，哑然片刻，想清前因后果，语含讽意道：“这伙人先是跟踪你的洋车，再去盯梢我舅舅家，此番作为，若说不是奔着我们来的，我怎么也不信，莫非他想借盯梢潘家找到对付我们的契机，这么下三滥的主意，真亏这瘪三想得出来。”

    给她喂粥时，他认真道：“我叫瑞德来给你看看。”

    上学是来不及了，她忙梳洗了出来，既然在家，少不得到婆婆房中露个面。

    贺云钦一餐盛馔，正是身心舒畅之际, 看红豆懒懒的，以为她撒娇不肯自己走路, 穿了衣裳回来，干脆拿件大毯子, 笑着给她整个人包住。

    她吓了一跳，贺家没一个人来叫她，竟任由她睡了一上午。

    过了许久贺云钦回来，她忙坐起道：“怎么样？”

    红豆一愣：“记得。”

    红豆默然，这一点她也百思不得其解。

    贺云钦嗯了一声：“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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