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红豆面色变幻莫测，当晚在洋车后座时，她迷迷糊糊醒来过一次，在那人开门下车时，于一片昏蒙中，她曾无意识瞥见了这个人的身形及步态。

    谁知傍晚下人送报纸来，不过一下午的工夫，竟有半数报纸刊载白凤飞今晚登台的消息。

    哑然片刻，恍惚道：“贺云钦，我有种很不好的预感，但我眼下还无法确定，我们先去听王探长查到了什么好不好。”

    她连脸色都变了，贺云钦虽然满腹疑问，到底软了下来，声音放低道：“好，我知你并未存心要隐瞒什么，先不说此事，我们先给王彼得打电话，看看他查到了什么。”

    到了书房，就听王彼得道：“贺云钦，白凤飞总算出现了！此女刚才乘了洋车到刻羽戏院，因她许久不冒头，今晚戏院门口戏迷极多，不过我们在前门及后门盯了一整天，未发现有圣约翰的先生或学生进去听戏。”

    听至一半时，有下人轻声轻脚自外头进来, 说有电话找二少爷。

    红豆原在低头想事，听了这话, 抬起头来，目光透着几分茫然。

    贺云钦滞了一瞬，开口道：“孩子没时这人大概四五十多岁，如今又过了十一年，我们的范围可以稍微缩小一点，今晚可以重点去盯梢婚礼名单上年龄六十岁往上，并在圣约翰谋职之人。当然，目前为止，我们并不清楚凶手杀人的目的是否跟丁姓女学生有关，所以其他人也不可松懈。”

    王彼得道：“虞先生自告奋勇刚打听回来，贡桥根本没有姓丁的人家，虞先生问了一圈无果，只得换了个问法，回过头去一家一家打听十几年前有无谁家的女孩子自缢轻生。起初也没人知道，问到一户老人才打听到一件事，十几年前，这里住着对中年夫妻，因三十好几才得一女，两口子将女儿视为掌上明珠，谁知这孩子长到十七岁突然跑到女子中学自缢了。这家人伤心欲绝，不久就搬走了，那位老人只记得那户人家的男人是大学教授，至于姓什么早不记得了。”

    贺云钦拉她回来道：“你去学校做什么？找谁？”

    众女眷前来听戏, 戏院自是早已提前清场，然而因闻讯赶来的名流不少，随着来人数目渐多，观赏席上说笑声越来越嘈杂，红豆挨着贺太太在二楼包厢听戏，贺云钦则被大姐夫及大哥给叫去了旁处。

    到了走廊上, 贺云钦已打发那下人走了, 正立在原地想事，想了一会, 本已打算走了, 抬眼见红豆过来，又停下脚步, 看着她道：“王探长应查到了什么, 我去回个电话。”

    在这一刹那间，红豆脸色变得极为迷惘，仿佛站到了危险的深潭边，顿生茫然四顾之感，呆了片刻，抚平了心绪，诚心诚意道：“我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戏散场后，红豆同贺云钦回了贺公馆，然而等至凌晨，仍未有白凤飞的下落，幸而当晚圣约翰那些名单上之人均未有不寻常之处，一夜风平浪静。架不住贺云钦强逼着她安寝，她虽然觉得不安，只得心事重重睡了。

    然而即便有所触动，她依然安慰自己说，那种迷|幻|药最能扰乱人的记忆，那仅是稍纵即逝的印象，并不意味着什么。

    红豆跟上几步：“我也去。”

    “刚才我托的人给我从法租界警署弄出了尸检报告，原来阳宇天和许奕山生前都服用过一种叫氯胺酮的迷|幻|药，死前便已丧失了意识，此药跟乙醚一样，本埠只有少数几家私立医院有，傅子箫尸检报告虽暂时未出，但我怀疑这几人跟邓归庄一样，都曾跟凶手喝茶、交谈乃至用膳，正因如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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